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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83章 放生意味著等死 文 / 江南強子

    誠然,在物資匱乏、貧窮落後的蜀地,有了一匹戰馬對於落草為寇的土匪來說,無異於惡虎生翅,能想像得出來悍匪縱馬揮刀輕取善良百姓頭顱的情景是何等的淒慘?

    戰亂三國,百姓性命有如草芥,弱者毫無安全感可言,匪患更令饑不裹腹的百姓苦不堪言,若這些戰馬不殺,流落敵寇之手,禍患無窮!

    劉琦望著並不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十幾匹戰馬,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殺,絕了後患,土匪少了戰馬便會減少對百姓的侵害;不殺,一旦戰馬被土匪得手,土匪將更加猖狂。

    對於戰場廝殺,記得公子府前與蔡瑁的部將張虎、陳生對抗,初入新野之際與黑山賊流匪杜長拚殺,在鄴城與趙雲共襲公孫瓚萬餘兵馬,劉琦揮劍殺將起來,從未有過半分畏懼,死成百上千的兵卒也不曾讓劉琦流過半滴眼淚,那是因為選擇吃了兵糧的人,馬革裹屍多半是兵卒宿命,對於戰死的敵我雙方兵士劉琦同情也同情不過來。

    而如今,面對十幾匹戰馬,劉琦倒是婦人之仁起來,馬雖畜生,俗話說「畜生畜生,早殺早超生」,但這些都是戰馬,而不是肉馬,還未上戰場便被自己的主人棄殺,那就悲劇了。

    「公子,給句話啊,這馬不能殺啊。」環兒童聲,卻擲地有聲,抬眼乞求劉琦,幾乎急出眼淚。

    環兒雙手伸展,胸近黃敘的劍尖,攔住黃敘不准殺戰馬,沒半點畏懼之色,比之俠女黃舞蝶來,更有幾分英氣!

    黃敘沒想到環兒會來這一著,將劍入鞘,訕笑道:「環兒,有話好好說嘛,我不是在等公子令下嘛。」

    「環兒……」劉琦制止環兒,欲說還休。

    「公子,你也是學醫之人,醫者父母心。華佗先生教誨過,為醫者救死扶傷不殺生。若是兩軍對陣,將士受傷,有郎中醫救,就是戰馬受傷,也有獸醫收治,怎能戰馬還未征戰便要將它們殺了呢?這對戰馬不公啊?未戰先殺,這不是公子你大將的風度吧?」環兒撅著嘴,脾氣強上來了,還挺能言善辯的。

    陳文欣賞地望眼環兒,沒想到自小看著在公子府長大的環兒竟然有這般膽識,上前兩步,朝劉琦拱手作揖,道:「公子,將馬放生,未必戰馬就落入壞人之手吧?要是被百姓牽了走,也是積德行善之事呢。」

    陳武卻不以為然,道:「文兄,就算戰馬被百姓牽了去,又有哪位善良怕事的百姓敢私藏戰馬?終究還得落得流匪手中吧。」

    「這……」陳文無言了,縱然陳文有文韜武略,善辯起來頭頭是道,但對於陳武的強盜邏輯,還真不能說陳武的話沒有道理。

    陳文想辨,百姓就一定善良怕事嗎?那些個彪悍的土匪哪個又不是從善良的百姓蛻變而來?若能像公子及公子部下這些個勇猛將士得了戰馬卻是能護著百姓的吧,不能說百姓就一定怕事嘛?可這些話陳文卻沒法與陳武辨得明白的,也只有無言以對了。

    見手下對於是否殺戰馬之事,意見不一,殺與不殺都等著劉琦一句話,本來蜀道艱難,日光西移後便又要耽擱一天,劉琦自然不會糾結於是否殺戰馬這一小事之上。

    劉琦在環兒挺身以死護馬的那一時刻就已被環兒的舉動所感動了,對於放生戰馬早已起了惻隱之心,只是還未表露出來,陳文、陳武、黃敘、黃舞蝶、環兒等人自是摸不準劉琦是否殺戰馬的態度。

    毫無疑問,在絕壁上攀援連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馬車與馬匹通過了,遍覽四野,沒有村落,更不見炊煙,用荒無人煙形容再恰當不過,要想找個酒家或農莊寄存下這些寶貝戰馬是不可能的。

    劉琦可不想戰馬落入蜀地流匪之手,心想著既能放生戰馬,還能請回刀神蒲元回來時有幸騎上這些戰馬回新野呢,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有木有啊?

    劉琦心念間,便張眼四望,轉身環視,驀然間,發現左側山峰煙霧氤氳間有個山凹,正是放馬的好去處。

    「文兄,你看。」劉琦臉露喜色,遙指前方左側山凹道。

    陳文順手望向山凹,頓時明白劉琦所指,道:「山凹放馬?」

    劉琦點點頭,道:「正是,咱們走,看看去。」

    環兒鬆了口氣,紅蘋果般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十幾匹戰馬終於得救了,敢情劉琦並不是那麼的鐵石心腸,自己挺身護馬的舉措感動了公子,不由地悄悄張望了下馬車邊掛著的小布袋,那個袋子裡放了黃姐姐傾情贈送的裝有魚泡的小木盒呢。

    劉琦叫上陳文、陳武、黃敘幾人快馬奔向山凹,也只是片刻功夫便來到了山凹處,卻傻眼了。

    山凹處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有一平坦之處,方圓三五里,地上水草豐盈,有一巨石臨空,好似躲雨避風的天然洞穴,風水好極了,放馬宜居不失一好去處,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此山凹深約五丈有餘,折算成國標長度單位約合十六七米之高,馬匹如何下得去?

    十六七米之高的山凹,相當於要從六七層樓上跳下去,就算百餘斤重的大人都要摔死,何況幾百斤重的四足動物——戰馬?

    最讓劉琦頭疼的是,就算這些戰馬比人類強悍,跳到水草地裡不死,但想要戰馬再跳上來那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了,除非這些戰馬都是馱著梟雄劉備能躍數丈高的神奇「的盧」馬?

    男人都有愛寶馬寶劍甚或美女的奢好,要說劉琦是愛馬的,曾北上常山尋訪趙雲趙子龍時,在鄴城遇上公孫瓚三千白馬義從兵臨城下,就曾下令只射騎兵不殺白馬,無奈那仗沒打贏,三千白馬一匹也沒能帶往荊州,使得劉琦至今都耿耿於懷,待時機到來,早晚還得與公孫瓚一戰。

    陳武卻不會想那麼多,見到山凹能藏馬放生,高興道:「公子,此處乃天生放馬之地,可悉數將那戰馬趟到山凹了事。」

    陳文讀懂了劉琦恍惚的眼神,面向陳武,說道:「武弟,這麼高,馬趟下去了不會摔死嗎?」

    陳武笑道:「文兄,那可是水草地,馬躍山凹四足入泥,如樑柱豎立,定無大虞。」

    陳文哦了聲,疑惑地望著陳武,道:「怎見得戰馬就是四肢觸地,而不是倒栽蔥或啪嘰悶葫蘆呢?」

    陳武道:「文兄,大可不必擔心,求生乃人之本能,亦是動物的本能,馬躍山凹不用人教,它們也會四足著地的。文兄號稱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怎能忘了生物都有求生本能這一茬呢?」

    陳文呵呵一笑,還是不解道:「武弟,你抬舉為兄了吧。人與生物面對死亡自然都會有求生的本能,但也不見得戰馬躍山凹就一定四肢著地啊?自古到今好像沒有這方面的研究吧?武弟什麼時候成戰馬專家了?」

    陳武一聽哈哈大笑,道:「公子,你還較起真來了,我哪是什麼專家,只是少時貪玩,曾見過一匹快跑中的野馬臨崖剎不住蹄,掉下懸崖時竟然是四蹄齊劃空中如飛,穩穩掉入崖底的水草地,四肢著地愣是啥事沒有。」

    陳文一聽,當胸給了陳武一拳,也樂了:「哈哈,武弟,你小子繞著彎兒逗為兄呢……」

    陳武後退一步,揉揉肩膀,一抱拳,笑道:「豈敢,豈敢。」

    黃敘也樂了,道:「哈哈,公子,放馬吧。」

    劉琦沒有放聲大笑,只是友好地微微一笑,陳武的話不無道理,馬與人一樣都會有求生本能,在將馬趟下五丈深的山凹時,不用人教,戰馬都會選擇不受傷害或能將傷害降到最低的著地澗式。

    基本上定下了趟馬入山凹的決心,陳文道:「文兄,為了戰馬不流落賊匪,沒有別的好去處,只有將戰馬趟入山凹方能為這些還未上戰場的戰馬尋得一條生路了。」

    黃敘道:「那好,公子,我與武將軍去將那些戰馬趟過來。」

    陳文手一揮:「好的,去吧。」

    黃敘與陳武縱馬離開,劉琦望眼五丈餘深的裝滿了水草的山凹,不甘心道:「文兄,我想的是,馬能跳下去放生,只是不日後,請得刀神蒲元,我們再經蜀道,這些戰馬如何帶走呢?若回新野,沒有這些戰馬,既會誤時,恐怕道上遇上匪賊了還難以抵擋啊!」

    聽了劉琦的問話,陳文緊鎖眉頭,不由近前幾步,望著幽深的山凹水草地,搖了搖頭道:「三面環壁,一面臨水,除非馬生翅膀飛上來了。」

    劉琦略感遺憾,微微歎息一聲:「那就可惜這些戰馬了。」

    陳文也歎道:「唉,對這些戰馬來說,放生也就意味著等死。」

    正說話間,一陳馬蹄響,十幾匹夫戰馬,在陳武、黃敘及十位銅甲衛士的騎行下朝劉琦這邊過來,載著黃舞蝶與環兒的馬車也疾馳而來。

    黃舞蝶與環兒下得馬車,望眼五丈深的山凹,對視一眼,四處荒山野嶺,放馬無異於落入匪賊之首,唯有趟馬躍山凹,別無他法了。

    陳武與幾位銅甲衛士已將馬背上馱著的一些必備物資卸將下來,十幾匹戰馬臨淵而立,戰馬即將跳崖的悲壯氣氛在慢慢漫延。

    「公子,下令吧。」陳武牽來一匹戰馬。

    「一匹一匹來。」陳文道。

    陳武望眼劉琦,劉琦點點頭,陳武沒有半點猶豫,手抖韁繩,用手掌猛擊馬臀,同時將韁繩鬆開,戰馬象聽到作戰命令一般,長嘶一聲張開前蹄義無反顧地朝山凹躍下。

    「慢!」劉琦大喝一聲,伸手阻攔。

    在戰馬躍出山凹邊緣,四肢就如陳武所說在空中比劃之時,劉琦望著凹底那些閃著鸀光的水草,一個閃念在腦海激盪,這凹底豐美的水草地,會不會是陷入馬蹄便會淹沒馬首的沼澤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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