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遠望蜀道,絕壁橫隔眼前,劉琦驚歎蜀道之難時,下馬邁前三步,禁不住吟詠起李白的千古名詩《蜀道難》。
「公子三步成詩,出口成章,端的是好文采。」陳文拈鬚歎道。
劉琦臉微微一紅,陳文哪知道這是500年後世盛唐大詩人李白的詩呢,穿越的事兒,沒法解釋的,只得含糊其詞,手指無法攀越的蜀道道:「文兄過獎,有感而發,有感而發啊……」
陳文也歎道:「自秦以來,蜀王入蜀,只是傳聞飛鳥插翅難飛,沒想到劍閣果真一線天啊。如此險峻,稍不留神便將落個屍跡全無,險之又險,更甚於傳聞。」
此時,黃舞蝶與環兒也從馬車上下來,環兒遙望遠山,自然心驚肉跳。
黃舞蝶頗有俠女風采,眼瞧險境,也只是稍稍擰下眉頭,聽得劉琦與陳文感歎蜀道之難,怨了句:「公子,你個大老爺們望山發什麼感歎啊,既來之,必過之,想辦法吧。」
黃敘不高興了,也正為怎過蜀道而犯難,內心一陣煩躁,斥道:「妹妹,咋說公子呢,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
「你……」黃舞蝶一愣,與公子逗嘴慣了,沒想到哥哥黃敘卻看不慣,也是,哥哥的命都是公子救的,對公子向來尊崇,自是看不得有人對公子不敬,妹妹也不例外。
「師弟,沒事。」劉琦大度一笑,而黃舞蝶在哥哥黃敘面前,妹妹還是要尊敬兄長的,黃舞蝶瞪眼劉琦便低頭不語,領開環兒裝作欣賞風景實是到旁邊察看地勢。
「公子,你別介意,我妹妹被我娘寵壞了。」黃敘客氣起來。
劉琦道:「沒介意啊,師弟,你看這山高水深壁險,還真不容易過啊。」
黃敘不以為然道:「辦法是有的。」
劉琦奇道:「師弟有辦法?」
黃敘點點頭道:「道窄壁峭,只有棄馬而行。父親曾告訴過我,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我觀此山雖險,卻是天無絕人之路,若能順著巖山道裂縫每隔一小段固插銅釘,拴上結實繩索,做成扶梯攀援而上,豈不可過?」
陳文驚異地望眼黃敘,讚賞道:「果然是將門出虎子,黃公子此法雖費時費力,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陳武高興地拍拍黃敘的肩膀:「兄弟,有勇有謀啊。」
黃敘被誇得不好意思,反倒靦腆起來,謙虛道:「也沒什麼啊,老笨的辦法了。」心裡卻道,父親果然是教導有方,令人急中生智呢。
「好啊,好啊,那就行動吧。」黃舞蝶與環兒在旁裝著看風景,實則也在關心如何越過蜀道之事,側耳傾聽到黃敘有了辦法,自是拍手稱好,挺贊地恭維起黃敘來:「哥哎,你還真有辦法。」
環兒雖是劉琦與黃舞蝶厚待之人,但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丫環身份,對於大家的談話,也不插話,當黃敘說出結繩攀援的話時,也不用吩咐,叫上衛將陳春與陳夏便默默地將裝有繩索、銅釘的幾個大包裹拖到劉琦的面前。
要說年幼的環兒也沒那麼大的力氣能拖得上大包裹,只是環兒有心,知公子劉琦好武,在新野便纏上了黃舞蝶,成天姐姐長姐姐短的,哄得黃舞蝶開心得不得了,便樂意傳授了一些適合女孩子家練的防身之術於環兒,所以別看環兒嬌小女兒家一個,臂力過人呢,能舀手術刀還能舞大刀。
令黃舞蝶沒想到的是,環兒竟然天資聰穎,學起武來精進很快,黃舞蝶都快教不下了,一直在猶豫著是不是要將梨花瀑雨針也一併傳授給環兒。
或許是黃舞蝶給了那個魚泡的小木盒的緣故,環兒裝了心思,便沒以前那麼般敢坦然面對劉琦,但環兒卻在不知情的劉琦眼中愈發的顯的嬌媚了。
劉琦關愛道:「環兒,這拖包裹的粗活兒就讓衛士們來吧。」
環兒不敢正視劉琦,柔聲道:「公子,不礙事。」心裡卻是溫暖極了,公子在眾人面前疼愛自己呢。
劉琦回轉身來,望著眼前不遠的絕壁深潭,不無擔憂道:「文兄,照師弟所說,就算費些精力也能過的,只是,前面霧水縈繞,不知是否有怪獸猛蛇,更不知是否藏有土匪草寇,凶險無處不在,不可不防啊?」
陳文一驚,倒吸一口冷氣,只想到怎麼通過蜀道,怎麼就沒想到過蜀道時還可能遇到天災**呢?看來,在其位謀其政,主帥劉琦所考慮問題的角度就是不一樣。
「公子提醒的極是,是我疏忽了。還是由我與武弟先行結繩攀援探路,確定有無凶險再大家通過才是。」陳文說著,整了整盔甲,朝陳武一揮手。
「是。」陳武早就躍躍欲試了。
「不,文兄且慢。」劉琦將手一攔,冷靜道:「武將軍神武過人,黃公子神箭百發百中,我有削鐵如泥之越王寶劍,由我三人開道,春夏二衛將帶好工具隨我一起攀援,你們留下護衛,以防不測。」
陳文沒作聲,既然公子決定的事,便自有其道理,只得遵照執行就是。
黃舞蝶吵嚷著也要同劉琦一起攀山探路,也被劉琦制止,正色道:「蝶兒可在原地觀察,若有突發可及時喊話提醒,還可以防不測。要知道探路極險,人多赫事,置身荒野蜀道,切不可掉以輕心。」
黃舞蝶見劉琦神色嚴峻,也就不再言語,知是劉琦關愛自己,不願黃舞蝶冒險呢。
黃敘很高興劉琦能叫上自己先行探路,抓起一卷繩就往前走,依然被劉琦攔住,劉琦笑道:「師弟有更重要的事做,你只須張弓在手,以靜制動,若果真有個猛禽怪獸的,能否一箭斃命?」
黃敘望望煙霧繚繞中的峭壁,連那些個巖縫裡長出來的灌木都似一個個嚴陣以待的守兵,便知劉琦帶上自己探路是看中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也不說大話,只是舉起鐵弓,搭箭對空拉了一弦,猶如春雷轟鳴,箭入五百步外的岩石縫,端得一張好弓,更拉得是一手好箭。
「好。」劉琦誇讚一句,便將固插銅釘安全通行的方案說將出來。
大致是攀絕壁前將卷繩全部攤開,一端固在岩石一角,另一繩端綁在陳武、劉琦、黃敘與春夏二衛將的腰際用作安全帶,由陳武一手舀鐵錘,一手著銅釘打進巖縫穩步推進。
劉琦則舉著勾踐劍護在陳武身邊,遇障礙便用寶劍除去,或用削鐵如泥的寶劍在絕壁上插出一孔,再由陳武打進銅釘,緊隨劉琦後便是張弓搭箭的黃敘,再後便是陳春、陳夏二衛將負責在銅釘處綁紮活動繩扣,使得卷繩可以在繩扣裡自由抽出。
當劉琦將攀援絕壁的方案詳解以後,眾人也明白了,此法雖險,但也是唯一的辦法,所幸前方絕壁無路處也就百米左右,通過絕壁便見架在半空環繞絕壁的木梯逶迤聳入雲端。
按事先掌握的地形圖看,那懸梯處便是劍閣所在,步過雲梯再翻過兩座山便可順利進入益州通往成都。
定好了攀援方案,陳文望著十幾匹高大健壯的戰馬依依不捨,道:「公子,這些個馬匹怎麼辦?」陳文也不確定劉琦到底會如何處置這些馬。
「放生吧,讓它們自生自滅好了。」黃舞蝶在旁勸說,很疼愛的撫摸著黃敘騎過的大白馬的馬脖子,很擔心公子劉琦會做出殺掉寶馬的舉動,公子這人的脾性黃舞蝶是知道的,寧願廢掉,也不能讓自己的東西落入別人的手裡。
劉琦在戰場上的殺人不眨眼的勇武,陳文、陳武都是見識過的,若要下令殺了這些馬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陳武雖有不捨,狠了狠心,建議道:「公子,殺了吧,若被山匪得了這些戰馬,便要害人不淺了。」
「不,不能殺馬。」一直不曾多言的環兒開口了,直視還未舀定主意的劉琦,急道:「公子,為人得講良心,卸磨殺驢的事有損公子英武仁義的形象,何況這些個戰馬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呢。」
環兒深得神醫華佗的教誨,對於一個醫生而言,在戰場上也好,面對世俗紛爭也好,無論是仇人、敵人或不相干的人,有病必醫、有傷必治、有死必救,哪容得眼下不救反殺的事情發生?
黃敘見劉琦為難,「嗆啷啷」抽出隨身佩劍,咬咬牙道:「公子,武將軍言之有理,戰馬落入賊匪之手,無異於助紂為虐、惡虎生翅,必將為害鄉鄰。俗話道,慈不掌兵,公子下令吧。」
「不,不能殺戰馬。」環兒赫地挺起嬌胸,用身子擋住黃敘的佩劍,以死護馬,環兒的眼淚都要急出來了,若見死不救,華佗先生教給環兒救死扶傷的醫世理念將頃刻間在公子下令自殺戰馬的決定中崩潰。
不留後患,這是特種兵磨練起的如鐵石般硬的心性,照往常劉琦的做法,戰馬必殺無疑,故有黃舞蝶好生相勸、環兒挺身護馬的激烈態度。
剛才劉琦一門心思想著怎麼通過絕壁,還沒顧及到戰馬的存留,如今陳文提了出來,這殺不殺戰馬,還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