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間的蟲鳥亦是微微一顫,彷彿述說著悲憤,也彷彿恐懼著悲憤。舒殘顎副
非墨無奈的倒了下去,精疲力竭,昏迷也許此刻才是他最好的解脫。可一切都是如此,也正是如此,一切都將發生改變。
流星劃過,帶走,帶不走的,都是世外之物,在這一刻,或許下一刻,都是一種特別的介質,自身之外的物體畢竟自身從未想到過,又何來察覺。
非墨睜開雙眼,並非是黎明,也並非是碧空高懸,和以前一樣,黑暗,籠罩在周圍,眼所看到的,除了黑暗,別無其他。非墨眉頭一皺,心裡暗道「那……圓月為何消失了」當他仔細觀察著這一切,他只是猛然間察覺,周圍不是叢林,如深淵,無休止的延伸下去。
恐懼,他或曾感到過,但大腦依舊很清醒「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為何我感到有一絲熟悉?我曾來過這裡。」疑惑開始,他開始回憶,回憶著曾經。
突然,在他的面前,一黑色陰影在距離他十尺左右瞬間出現,只是這陰影很黑,模糊得能夠察覺其似乎是一個人。
也就在這一瞬間,非墨突然之間明白了些什麼,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道話語竟然傳了過來「我們,我們好像是第一次這麼近,這也是我第一次對你說話。」
原來,這一切,自從小時候,在非墨與其少衝等人往日遇見修真者後,非墨便常常幻想,幻想自己成為了一名修真者,鋤強扶弱,救濟百姓,他常常將自己塑造成英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每次夢境,他便會成為一名世外高人。只是這一切,久而久之,在夢境中,常常出現一個黑色陰影,每次都很模糊,每次出現不久,便消失了,非墨自己也從未在意,只是突然今天,他開始回憶起這一切所發生過的事兒。
「我們這是在夢境裡嗎?我是在做夢嗎?我記得以前,我夢到過你,只是很模糊,不細想,我也忘記你了。」非墨問道。
「夢境?若真是夢境,你能回憶以前的事兒?」黑影淡淡的說道,他依舊背對著非墨「我們是在哪兒?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他日,你可能會對其有所定義。」
非墨對其完全不解。黑影彷彿也知道他的迷惑。隨即便淡淡道來,彷彿將這一個故事,故事遙遠,卻又近在咫尺。
「你的第一次幻想,第一次深夜的冥想,便造就了我,我的存在,亦是在你之手,我無所謂任何介質,你的消失便伴隨著我的消失,你的離去便帶走我的生命。你可以將我視為你的思想,在其你的左右。我的每次存在,都很真實,只是這些年,你漸漸離去了這些思想,我也久久沒有出現,直至今天……哎,你的一切,我都深知。」
淡淡的話語,很親切,非墨心裡燃起一絲歸屬感,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沉默,二者都沉寂下來,在黑暗中,唯一的聲源便是自己的心跳,也只有自己的心跳了。
不清楚,這樣的寧靜的狀態持續了多久,非墨只是猛然之間回過神,那黎明亦是到來,光芒刺痛著他的雙眼,使他清醒的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夢醒而終。
非墨從懷中拿出一本書籍《浮空心法》,這書籍曾是筱禾贈與自己,乃連雲門心法,在這本書中,非墨對其有自己的理解,可是,卻不能適其程度,如今,要它又有何用?他看開了,既然不屬於自己,放棄便是!
山谷的盡頭,一望無際,非墨歎息搖頭,還是堅定的揮手將手中的書籍拋空出去,一切都結束了,帶著他的夢想,歸於深淵,埋藏地底。
擲手而去,那夢想漸漸離開自己,除了無奈還只是無奈。
「呼……」一陣冷風襲過,非墨無奈的側頭望去,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間,他驚了,那原本投入深淵的書籍竟然隨著冷風飄了上來。這一刻,非墨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愣住了,那浮空心法懸浮在空中,在自己的面前,佇立不動。忽然,在他的耳邊,傳來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一柄劍,拿在手裡容易,放下卻難上加難?你為何要這樣?這樣做,不是你該走的路。」
這熟悉的聲音便來源於那黑衣人,陌生,陌生得不知道他的面容,甚至他的一切。「我為何要這樣做?你以為我心甘情願嗎?我有多麼渴望成為修真者,可,可是,我不行!不行!」非墨突然之間,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不行?為何不行?」
非墨冷笑一聲「哼&8226;&8226;我體內曾受過重傷,若不是被筱禾相救,早已命歸黃土。」
「體內受過重傷?難道這一點,就不能成為修真者?哼哼,修真者?何為修真者?誰創造了修真者?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誰命名的?每個故事都是獨一無二,世人將修真者歸於修真界那便是將這獨一無二納為平淡無奇的瑣事兒?有何用?到頭來還真是無奈。」
或許這話語來得是時候,其實非墨本沒有放棄過,只是現實壓得他喘不過氣,早時釋放也是一種抉擇。
這一刻,非墨默然不語,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好像懂得了什麼。那一瞬間,他回過頭,將浮空中的書籍,握在手裡,這一次,他深深的握著它,如生命般,不離不棄。
非墨望著天跡,淡然一笑,彷彿自言自語道「多謝,你說的對,就即使我在感情上,落得一無是處,也不應該荒廢我的人生,歲月荏苒,我用自己不能成為修真者作為借口,度過了荒誕的半生,如今,還不晚,多謝……多謝你,我的朋友,即使我不曾見過你。」
那一刻,日出而上,碧光萬里,非墨看著手中的浮空心法,其中,原文
(「吐納集氣於週身,忘萬物為終始,皓明如月,歸心而一」)亦是為浮空要點,非墨不解其意,不懂何為吐納,何為集氣,他亦是忘掉其詞彙,閉目而思「忘萬物為始終,皓明如月,歸心而一」心無雜念,乃修真者靜修的前提,忘記自身的存在,超出自身以外的物質,這便非常人能做到。若沒有所頓悟,又怎能忘忽自己?
大地在旋轉,歲月在流逝,非墨彷彿看見自己正盤坐於山谷間。
春意花香隨鳥鳴,夏妝濃情似豪雲,
落葉紛紛天下秋,寒風茫茫孤人行……
那一刻,他彷彿歷經生死,遊歷世間一輪迴。
睜眼,昨日朦朧淡淡,非墨立身而起,拾起身旁的浮空心法,漸漸離去,他沒有失望,因為他相信,能目睹自己遊歷世間一輪迴亦是一種榮幸,如此,又何為難自己?
晨光過去,非墨消失在山谷間,那原本大樹下,非墨曾打坐之地,遺留下一層厚厚的灰跡,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層厚厚的灰跡足足下榻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