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有半日,摩裡亞蒂隨著穴居人穿過一處複雜險峻的巖筍叢林,終於進到一座地勢平坦寬闊的超級溶洞,便宛如又一片小平原。
遠遠望去,只見許多洞穴人正在平原上辛苦勞作、忙碌不息。
而它們耕作的對象便是地下世界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糧食作物-「麥衣」。
與地面上的小麥或燕麥不同,麥衣並不結穗,而是形如一根根的纖細苔絲,攀附生長在地面上,幾乎不需光照。至於麥衣的澱粉質果實便是長在了那條條的麥絲上,彷彿珍珠項鏈。
據波可思講,如果照管妥善,麥衣田可達到一季一熟,且畝產量大多在五百公斤以上。而聽到這般的高產量,摩裡亞蒂也不禁為之咋舌。要知道哪怕是埃拉西亞最肥沃的西部黑土耕地,也僅僅能做到一年兩熟,並且畝產量也沒有超過三百公斤的,更不要說克魯洛德和布拉卡達這些地理或氣候並非理想的「貧瘠區」,什麼「畝產半噸」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的大衛星。
如此講來,也難怪穴居人會被稱為「尼貢農夫」。憑借其種植麥衣的高超技術以及麥衣本身的高產量,穴居人的確可以養活大半個地下世界的土著了。只可惜,一直以來穴居人都是武力不著,所以就算其種出的糧食再多,也多半給其他的強族給收去了,充當「保護-費」。
越過大片的麥衣田,再往前去。便有一高聳的山丘矗立在溶洞的中心,宛如一座天然要塞鎮守著整個平原。
甚至相隔很遠,摩裡亞蒂便望見了山丘頂上有灰黑的煙柱冒起,更伴隨著隱隱的火光。在一片昏暗的地下世界裡顯得醒目異常。
想來,這就是所謂的「熔爐」所在了。
摩裡亞蒂眺望山丘,若有所思。
當見到波可思率領的小商隊歸來,田地中的穴居人立即歡呼著三三兩兩圍攏上來。不過在見到隊伍中還有一個陌生異類後,普遍膽小的穴居人便又紛紛止住腳步,只停在遠處觀望。
「大師,請稍候。我先去通報一下。並請韃塔長老親自來迎接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波可思讓隊伍停留在小平原的外圍,同時對摩裡亞蒂道。
「也好。」摩裡亞蒂不無不可地點點頭。
於是,波可思快步往山丘下散成一圈的的穴居人村落跑去。而沒過多久。洞穴獵手便又匆匆返回。並且在它身後還跟著一個穴居人長者。老邁、獨臂、拄著一支黑色蕨矛。看來已是風燭殘年,卻又動作利索異常,毫不費力地隨著飛奔波可思一路過來。
八級洞穴獵手?
甚至不待洞穴人老頭靠近。摩裡亞蒂已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其實是一位強大的巔峰中階戰職。只不過因年老力衰和身負殘疾,這個穴居人老者的實際戰力已大打折扣,應該與普通六級戰士相當,難怪可以成為一個中型穴居人部落的首領了。
「韃塔長老,打擾了,我是一個迷路的旅者,希望可以在貴部落中稍加歇腳。」摩裡亞蒂沒有等老穴居人走近,就主動迎了上去,微笑道。
「您好,尊敬的大師,感謝您從狼螈的尖牙下拯救了我的孩子。您能光臨『灰背部落』,是我們極大的榮幸。」顯然,韃塔長老也已從波可思處瞭解了大致情況和摩裡亞蒂到底是何許人,所以也是笑容滿面,客氣異常。
接著,又是你來我往地賓主客套了一番,穴居人老者便陪著來客往部落方向行去,同時吩咐人手準備歡迎宴會。對此,波可思的反應最是積極,已先一步趕回去安排了。
不同於地面上的千姿百態的房屋建築,穴居人的住宅統一是一種半圓形的模樣,大體上就如同一隻倒扣過來的碗,除了一個小小的入口外,就再也沒有其他門窗或煙囪之類的對外通道。據說這樣的建築形式不但簡單易建,也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漏洞、有效防禦外敵。所以屬於穴居人千年不易的種族傳統之一。
不過,對於摩裡亞蒂來說,穴居人的家宅實在是太低矮了,而且因為通風不暢,裡面的味道也很不好聞,所以作為客人他並沒有興趣生擠進去。
「實在抱歉,摩裡亞蒂大師,我們的屋子實在是太小太不堪了,只能在露天招待於您。」穴居人老者也是這般抱歉著。
「這沒什麼,是我叨擾了。」摩裡亞蒂擺擺手,一笑。
接著,賓主雙方便在才佈置在一處空地上的草墊上席地而坐。這墊子就用麥衣剝去了果實後的麥絲所製,看著簡陋,坐上去卻是柔軟保溫,頗有穴居人的特有樸實風味。
「大師,請嘗嘗我們自己釀的青苔酒,解渴、好喝、解乏,城裡的那些大人都喜歡著。」穴居人雖說生性膽小,卻很有好客之風。因為手腳不方便,韃塔長老便命波可思為客人把盞。
端起用生鐵鑄成的沉重酒杯,只見其中的酒漿微微泛綠,看著甚是渾濁。但湊上頭輕吸一口,卻可聞到一股甜美的異香,又帶著些許清涼的味道,讓人嗅之就滿口生津。
默發了一個一級「鑒定術」,確定酒液沒有問題,摩裡亞蒂即舉杯滿飲。
而酒漿才入口中,先是嘗到一片微辣,好似薄荷塗舌。但隨即,辣味轉淡,清香又起,好像一團煙霧緩緩環繞口腔而走。再之後,香味轉濃,酒香也愈積愈醇,透著糧食的甘美,直透心胸。
「真是美酒!」
酒液落下喉嚨,摩裡亞蒂長呼出口酒氣,直覺精神不禁大爽。
「呵呵,大師喜歡便好,請再喝幾被。」立即,一旁侍立的波可思又為客人續滿杯中酒。
「摩裡亞蒂大師,再嘗一嘗這麥
飯,看著普通,卻是用新打上的麥衣去殼炒熟的,又加了肉蕈,味道著實不錯。」
交觴幾番後,一旁伺候的穴居人又送上了一大瓦盆的炒麥飯。只見其中一顆顆的飯粒直有珠子大小、通體雪白光滑,竟是以整顆麥衣炒制。而在飯粒間又雜著一片片黑色的澆頭,似肉非肉、似菜非菜,卻是飄出奇香。
摩裡亞蒂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只覺那飯粒雖大卻軟糯非常;而黑色肉蕈則是入口即化、有肉的鮮香,又肥而不膩。已吃了多日乾糧的摩裡亞蒂不禁連連動勺,直吃了個肚圓。而見到對方吃得香甜,穴居人老者也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稍後,待摩裡亞蒂食畢,波可思又慇勤地又奉上了一杯青苔酒,以作消食。
「韃塔長老,多謝您的招待,這麥飯、這苔酒都是難得的美味。」
「呵呵,大師您喜歡就好。」穴居人老者也是滿臉笑意。
「長老,剛才我聽你講,這青苔酒就連『城裡的大人』都喜歡。不知是哪座城、哪些大人喜歡呢?」又輕啜口碧酒,摩裡亞蒂突然發問道。
「這…」沒料到對方會忽然作此問,韃塔不禁一愣。
「就是『墮落星辰』的那些…唄。」
不過,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波可思已開口答道。隨即,韃塔重重瞪了對方一眼,波可思當即噤口不言。
「哦?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見此,摩裡亞蒂呵呵一笑,但神情卻是轉肅。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韃塔長老年老成精,自然看出對方似乎在認為自己有所隱瞞,便又苦笑一聲,道:「告訴大師您也無妨,其實我們『灰背部落』是隸屬於地下城『墮落星辰』的一支附庸。每年,都要向地下城中的精靈大人們進貢麥衣、苔酒等物,有時還要出勞力為大人們幹活,如此才能求得一些平安。」
說著,穴居人老者又是輕輕長歎,似乎又想到了那些壓在背上的沉重徭役和賦稅。
「『墮落星辰』?這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地下城嗎?」摩裡亞蒂眼神微亮,又問道。
「不算最大。還有一座地下城『暗黑霓彩』也差不多規模,不過卻是由『大眼睛』和精靈大人各佔一半,混亂得很,比不得『墮落星辰』秩序統一,軍隊也厲害。」既然話說開了,韃塔也不再隱瞞,有一說一。
「原來如此,竟還有一座地下城。」
摩裡亞蒂點點頭,看來選擇又多了一處。至於穴居人老者說的混亂,呵呵,也可以視作機會更多,至少比一家獨大的「墮落星辰」更能鑽到空子。至於混亂可能帶來的危險,摩裡亞蒂並不懼怕,深淵世界就是強者為尊,只要拳頭夠大,就能獲得想要的一切,這就是尼貢的規則。
「如果我想前往『暗黑霓彩』,該怎麼走?」摩裡亞蒂略想了想,直接問道。
「這可不容易了。」韃塔立即大搖其頭。
「為什麼?」
「去『暗黑霓彩』的路很不好走,要穿過一片迷宮似的溶洞隧道,沒有熟悉地理的人帶著根本過不去。而且途中還不時會遇到些淵獸、魔物、甚至從地下城裡出來的流浪武士,都會隨意殺人。」洞穴人老者似乎對這座混亂的地下城很是忌憚,連忙勸說道。
「就真的沒辦法嗎?或者你的部落中有人認識路,我可以出高價僱傭它作我的嚮導。」
說著,摩裡亞蒂取出一把「+1尖銳」的匕首放在了韃塔的面前,而這樣的魔法裝備在地下世界也是少見的好東西,自然屬於高價之物。
而見到匕首,一旁的波可思立即雙眼放光。(……)
ps:不好意思,昨天的那章應該是「第三百五十一章」,卻寫成了三百五十。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