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藏頭露尾(一)
「曹丕!!你為何現在才來!!!」
曹操看著方才來到面前的曹丕很是憤怒,看著一臉平庸的曹丕,曹操越看越是來氣,因為曹丕跟這些兄弟們比起來,真的是太平庸了……
曹昂勝在仁德,辦事精幹,而曹彰從小便生龍活虎,天生大力、曹植呢?三歲就能誦讀完整的文章,更是到了五歲能輕鬆背誦一整本詩經,這兩個人自然是曹操非常疼愛的。
但這曹丕平日除了發呆,就是發呆,沒有任何的長處,這讓曹操很是無奈的同時,也越發的不看好起來。
此刻更是看到曹丕樣貌如此狼狽和懦弱,顯然曹操在此刻的面子上,很是掛不住……
「你快說,為何如此……」見對方還是一樣的沉默模樣,曹操經此大敗心情本就不佳,此刻又是不耐煩的說道。
「丕……丕……」曹丕看了看曹彰這些弟弟們,當即吞吞吐吐之餘,頓時哭出了淚水來。
「丕本要去山邊解手……途中聞聽營中殺生四起……兒本想逃命……但、但知彰弟他們還在營中……丕甚為擔心,就……就拚死回營……嗚嗚……無奈回到軍帳時……已被曹仁叔父救出,然丕當時不知……以為失散……丕救弟心切,故不顧性命之憂,一直找尋……方才……方才到此…還、還請父相責罵。」
曹丕小小的年紀,深情並茂說的極為的真誠且實在,一時間,雖然有些許的哭泣,但將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感動異常。
「哎呀哎呀……丕公子為兄可比乃父,仁義如此,真是丞相的福分吶!」
「原來如此,丕公子置之生死與肚外,小小年紀能有如此風範,日後必定是個大賢之人吶!」
包括荀彧以及一些文臣,當即看到這一幕,不禁紛紛點頭感動起來,一時間,似是先前的敗仗都一掃而空了一般。
便是此時的曹操,彷彿看向曹丕身上的骯髒污泥都有些許的改觀,雖然語氣還是剛才的樣子,但不知不覺間也稍微有了一絲緩和。
「嗯……還算你盡了一絲兄長之德……嗯,去吧,去帶弟弟們洗洗臉。」
「是……是,父相。」
時間回到另一邊,鄴城,市井酒樓。
酒樓大堂,第二天頗為的人聲鼎沸,比起往日的平淡生意比起來,這一天往來的客人倒是不少。
要知道在城北這個地方,特別是市井這樣偏僻的酒樓,自然不能跟南城的英雄樓相提並論。
但此刻的生意,與其說生意很好,說是與英雄樓相提並論倒也毫不為過。
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甄家的大小姐據說親自入住管理起酒樓的生意來。
其實這在旁人看來是難以理解的。
因為一家城北的二層小酒樓並不是很大,而且酒樓也不是甄家的主業,更不用說這麼多酒樓當中,甄宓破天荒的主動管理起這樣一個地處偏僻的小地方。
但知道內情的人或許能找出一些名頭,就是兩天前自從一場大火之後,甄宓就索性撤掉了英雄樓的常住廂房,轉而是在這個小酒樓住了進來。
當然,這也不小的吸引了很多的士子書生來此地飲酒,一方面是想要看看前些天民宅的燒燬情況,而更多的還是想要一睹甄大小姐的芳容,想要給對方留一個好的印象。
不過甄宓似是也不避諱,這兩天直接做起了一樓大堂中的掌櫃,這顯然讓很多慕名而來的書生在一飽眼福的同時,更多了越發來到此地的想法。
但話說到這裡,還是有一些掃興的。
那就是在酒樓大堂中,一直坐在柱子角落處的瘋子,又髒又臭又大煞風景……
然而甄宓雖然是掌櫃,但似乎不怎麼管理酒樓的事情,則是一概交給幾個賬房,也沒有趕走這瘋子。
倒是完全相反的,坐在一樓櫃檯前不時注意著瘋子的一舉一動,從早到晚時不時如此,似乎在觀察著什麼一樣……
這些書生起初都有些好奇這瘋子的存在,甚至是不適應,但是久而久之也大多習慣了,畢竟在美女面前也不好發飆,更不希望在美女面前失去了水準跟一個瘋子斤斤計較。
不過真有一些不長眼的書生,以為自己是為了甄宓而趕走這瘋子,但大多都被小二們趕了出來,顯然甄宓也很是憤怒一些書生們這樣,自取其辱的舉動。
而這也更加讓很多人確信,這個瘋子絕對不能惹……
只是這麼一來二去,酒樓中就出現了一個可笑而且荒唐的一幕……
那就是甄宓淡定的站在櫃檯中,獨自看著那瘋子的舉動發呆,而一群書生子弟隨便點了幾個菜,就看著甄宓的舉動發呆……也不管甄宓有沒有瞧過這些人……
至於……這瘋子嘛。
「嘿嘿……嘻嘻……」
一群小童,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跟此時的瘋子……也就是曹信一起打打鬧鬧。
這些小孩倒是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好奇前者的舉動,在酒樓的大堂中不斷嬉戲著。
「我要做丞相!你……」一個六歲大的小孩子,當即指了指神經兮兮的曹信,道。
「你就做我的天下兵馬大將軍,為我南征北戰——!!」
小孩子聲音很大,大到整個酒樓大堂的所有人都聽得真切,小小的身軀好似威武。
「嘿嘿……嘿嘿嘿……」曹信傻笑著,看著那小孩,不時傻傻的鼓著掌,雖然精神失常,但很是開心的模樣。
而這時,另一邊的櫃檯前,甄宓卻是看著這一幕,不禁美目失落,黯然的輕歎一聲……
甄宓原想……原想當日曹信沒有瘋,並且是有意暗示自己救人,不過甄宓覺得自己有些太傻了。
從昏厥當中甦醒過後,其實甄宓也沒少逼問曹信,但對方還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樣,而且細想起來,當日曹信對自己的提示也並不是很明顯……
或許是誤打誤撞吧……
甄宓這麼想著,她此刻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傻,她更是覺得自己有點看不透眼前的這個瘋子侯爺了,雖然對方是堂堂的君侯,但在鄴城這裡,無權無勢,空有名號,說實話如果袁紹不發話,對方也只是個瘋子而已。
據說曹德不是也有些瘋了嗎?這些天甄宓倒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
「嘿嘿,君侯來看看哩,你給我寫兩個兵法哩,教教我怎麼打張哩!」
「不過……似乎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堅持,不是嗎?嘻嘻!」如此說著,甄宓倒是不覺好笑起來。
孫平這小胖子,最近經常在端菜之餘,一直拿著一個竹籤和一個毛筆,肥嘟嘟的胖臉跟甄宓一樣,一直往曹信這邊瞟,這毛筆據說還是孫平求了掌櫃好久,求了大約兩年才得來的,若是其中筆頭干了,孫平就用舌頭舔一舔,而後再湊到曹信跟前,索要一些兵法的一段話……或者一個策略等等。
但結果呢?自然不用說。
每一次孫平都是無功而返,每一次又重裝上陣,隨即又被曹信的一個大腳踹飛,或者一口吐沫掩面而退。
然而不管怎樣,曹信每一次再瘋癲,孫平還是固執的遞筆和竹籤,希望對方能哪根筋錯亂,教上自己一手……
自然,孫平是這麼想的……上次不是說了麼?孫平最喜歡做夢,做行軍打仗的夢、做出人頭地的夢。
「叫我一手哩,君侯哩……教我一手哩,一個字也行哩……」又一次,給一桌收拾乾淨之後,孫平再一次找到空隙,向著神經兮兮的曹信……求教起來。
這裡要說一下,三國的紙張很稀少,故此民間最常用的是竹子或者竹籤,比如上茅廁,這個時期的人都是用竹籤扣掉翔(請勿模仿),然後用竹籤反覆摩擦。
在這個時代紙張更是如金子那般昂貴,很多百姓自然是用不起的,更不用說連高官貴族也捨不得用紙張上茅廁了,直到元代,蒙古人才不會管紙張不紙張的東西,直至影響到了後世……
不過在三國,用紙來擦屁股顯然是一種有神經病的行為。
而此刻孫平向曹信求教的就是竹籤,不過……這竹籤也有些發黃,似乎是孫平經常上茅廁用的那個竹籤,簡單洗了幾下,還可以用。
「噗……」
一口唾沫,這一刻孫平再一次失敗的掩面而逃。
「大蛋,回家去!叫你別跟這傻漢再一起玩的!!」
當一群小孩子與後者玩的正高興時,幾個民婦頓時跑了進來拽著孩子們就往門口走,還一臉的鄙夷的望著後者曹信。
「嘿嘿……嘿嘿嘿……」傻傻的招著手,曹信依然坐在地上,自顧自的玩起了自己的頭髮。
這顯然在此刻的酒樓中,已經成為了稀鬆平常的事情,所有人都躲著他,所有人都已鄙視的目光望著曹信。
「咦?是左慈先生哩,你也下來哩?」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此時邁著緩慢的步伐下了樓,但下到一半便莫名的停了下來,因為此時的這老者正目視著角落處的曹信。
沒有理會孫平的詢問,左慈當即輕抖拂塵,竟是直接對著曹信,笑道:「貧道獨自飲酒,頗為寂寞,不知君侯可否與貧道飲上幾杯?」
身子猛然間下意識的停頓起來,曹信傻笑著揪著頭髮的樣子不禁呆滯了片刻……
而這一刻左慈老道同時上樓而去……沒有片刻的停留,也不知道曹信願不願意。
「嘿嘿,酒……酒……我要喝酒……」
突然如瘋子一般從地上跳起,在眾人皺眉恥笑之間,蹦著、跳著,曹信隨即跟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