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歷史上的宛城,是一個叫曹安民的人,將鄒夫人引薦給曹操的。
但或許這就是亂世,就是所謂的現實,即使曹安民變成了另一個曹信,即使此刻的渭水大營沒有了曹昂、沒有了典韋,但曹操還是一時色心,不顧張繡的反對將鄒夫人攬入懷中。
或許當上丞相的曹操,逐漸開始產生了撥動,就像徐晃說的,曹操也不是聖人,他也會犯錯,也會犯普通人的錯誤。
一個鼻子兩隻眼,這是曹操在很多年之後面對韓遂大軍所說的話,這也是一代梟雄最真實的話語……
但此時的曹操,似乎要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一些代價了。
「前面騎馬的便是……那就是曹丞相——!!」
亂軍轟踏,張繡軍隊在曹軍渭水大營蜂擁而至,殺聲四起,此刻曹操裹著一個黃色的袍子,灰頭土臉的指著前方的曹軍,狼狽般大喊起來……
「算你識相!」張繡冷哼一聲,沒有察覺到不對,當下看著對方不屑的一笑,率軍兀自衝殺而過……
但前者沒有發現,自己剛剛放過的……就是曹操。
顯然,此時曹操的醉意已經完全的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倒也並不是絕望,而是在想方設法,在亂軍中如何保命。
「活捉曹賊!!活捉曹賊!!!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曹軍一窩蜂的逃竄開來,顯然在酒肉歡愉過後。即使是往常訓練有素的曹軍也在此時慌了手腳,猝不及防之下全都四下潰敗著。
甚至有些來不及的,連兵器都沒拿,手裡還提著酒就這麼被淹沒在了強大的張繡大軍之中。
「什麼!?怎麼會是夏侯惇——!!!」
隨著前者的指引下,此刻的張繡方才知道了自己上了當,看著面前的驍勇猛將,頓時不覺一驚。
「主公!剛才那指引的賊兵……就是曹賊!」
「什麼!?」張繡猛然暴怒,手中玄槍輕抖,雖然久疏戰陣身材略微的有些發福,但那北地槍王的風采還依稀可見。
「率軍回追!!一定要活捉了曹賊!!!」張繡如此大怒著。
「張繡匹夫休走。你家爺爺夏侯惇在此——!!!」
夏侯惇雙目赤紅,宛如洪鐘,自然……此時的夏侯惇還沒有變成獨眼龍,不過武力卻是沒有絲毫的讓步,手中朴刀大震,瞬間殺入了張繡本陣當中。
樸(po)刀是大刀的一種,雙手握著刀柄,像使用大刀那樣,利用刀刃和刀本身的重量來劈殺對方。朴刀也稱謂刀中之霸。
自然此時在夏侯惇的手中,更顯得游刃有餘。並且殺伐暴虐。
「死!死!死!死——!!」
刀刃畫出一道道詭異且狂亂的弧線,將面前數名敵軍騎兵一刀一個,殺的乾淨利落,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並且右手蠻力暴起,生生拖拽住四五個士卒,轟出了老遠的地方。
其力道可見一斑。
「都讓開!讓我來!!」
望著夏侯惇好戰如斯,張繡立刻撥開人群,手中玄槍也不含糊。同時揮發出五花八門的槍影來,顯然這一槍,便是傳說中的百鳥朝鳳槍。
「叮、當——嗆啷!」
一槍一刀鬥到同時,二人一時間纏在一起,不分上下。
而此刻,另一邊。
「喝——!!去死——」
徐晃大力的擲出手中的佩劍,似乎敵軍來的很密集。一下子竟是有四五百人直接衝著徐晃而來,兩個脖子一前一後,此時當即被前者的佩劍貫穿喉嚨,但身後愈來愈多的敵軍。開始湧現了過來。
「噗呲……」
手中開山斧似是早已做好了遇敵的準備,在隨後握在手中飛舞起來,倒是面對著此時撲面而來的敵軍,徐晃倒是沒有任何的懼色。
一斧毫不吃力的將一名敵軍士兵當頭劈成肉泥,徐晃身形在此地好似穩如泰山,大刀又是輕輕一揮,直接又將五、六名最前方的士卒劈翻在了地上。
血浪噴濺出來,映出徐晃那面無表情的陰冷,此刻與那些四下慌忙逃竄的士兵相比,徐晃顯然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相反則是一臉的沉靜和臨危不懼。
曹信的預言似乎又一次對了,也再一次讓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而此刻的徐晃也倍加清楚,此一刻曹軍敗得是多麼的徹底。
徐晃其實並沒有想要刻意去在意曹信的這一句話,只是徐晃這段漫長的時間裡,無時無刻都不在回憶著當時的對戰。當時與曹信陣前一對一廝殺的情景。
從小崇尚武力的徐晃本就對自己很有信心,並且從軍以來更是沒有遇到過什麼對手,同時也曾遺憾過沒有趕上與呂布的虎牢關之戰,也沒有趕上關羽的溫酒斬華雄,但當真正敗在曹信手下之時,徐晃還是很難平靜下來的。
以至於這一年多來,徐晃一直沉浸在曹信這顆大樹底下,時不時還想起與前者的那一戰,但對於徐晃而言,曹信早已經成為了他一種敬畏和難以捉摸的對象,對於前者的理解,也一天一天的產生著變化。
故此曹信的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一直以來,都深深的印刻在徐晃的心裡,一直都不曾忘記。
「喝——!!擋我者死!!」
開山斧迎天飛舞,瞬間爆發出無盡的氣勢,一時間,將週遭無數敵軍兵勇,全都籠罩了進來……
此刻,卻是另一邊,遠處的一處軍帳內。
「哎呀!!三位公子!!你們怎麼還在此處!!」
曹仁此刻滿身是血,拿著一個帶血的佩劍同時竄入軍帳中。卻是看到曹彰這三個小孩,頓時著急的大叫起來。
「丕公子呢?丕公子去哪兒了!?」
「嗚嗚……二哥不知道去哪了……」
這一刻,似乎是因為外面太吵,曹彰、曹植等小子們都醒了過來,不過一看到曹仁滿身帶血的模樣,畢竟是小孩子都大哭起來。
而其中曹沖的哭聲,顯然是最響的……
「唉!算了,三公子、四公子!趕快隨我出去,我帶你們找丞相……」
此刻趕緊慌忙的走了進來,此時的曹仁也不顧曹丕為什麼不見。當即將哭啼不止的曹沖攬入懷中,頓時跟兩個小傢伙囑咐起來。
「好……嗚嗚,我們這就跟叔父走……嗚嗚。」
「我要二哥……嗚嗚嗚……我要二哥。」
「四公子莫哭!乖!!快走!!」曹仁當即懷中抱著曹沖,帶著曹彰、曹植二人衝出了營帳外,隨即看了看遠處火光的逼近,滿身血污的帶著這仨個世子又跑了開來。
渭水大營,一時間殺聲鼎沸,火光四起,顯然此刻的曹軍營帳已經滿是殘肢斷骸。滿滿的殺伐之聲。
這一夜……曹軍竟死了兩萬……
甚至殺聲,一直從黑夜持續到了早晨。從渭水中段一直持續到了四十里開外的渭水河畔當中。
而此時的曹軍……
「叮……」
顯然是逃累了,此刻到了這裡後面方才沒有了喊殺聲,不過很多人都顯得很狼狽,即使是曹操也在這一刻亂扔佩劍於地,一身的污泥和水漬,顯然是跑的太快而沾染上的。
但……此刻誰又不是呢?
「稟丞相……我軍傷亡過半!戰將死傷三十餘人,夏侯惇將軍略有輕傷。」
「好了……我知道了……」
落寞的坐在一塊沿河的石頭上,此刻的曹操灰頭土臉的默不作聲,聽到這斥候的稟報。也只是簡單的擺了擺手,叫對方退下。
而前者顯然整個神情,也頗為萎靡起來……
「不該……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曹操的錯呀……」才過了半晌,曹操坐在石頭上,當下落寞的說了出來。
此刻旁邊的都是荀彧、李典、樂進這些人,毫無疑問的大家都是異常的狼狽,跑了一夜的路。試想誰會不狼狽呢?
不過這些人此刻聽到曹操的話語,倒是頗為感觸了一些。
「丞相,這不怪你……誰都未曾想到,張繡此人會如此狡詐。竟然夜間偷襲,這是誰都未曾想到的呀……」此刻荀彧還在旁邊安慰著……
「不……」苦澀的搖了搖頭。
此時的曹操已經忘卻了昨夜的歡歌笑舞,也忘卻了美人作伴,對酒當歌……
而去而代之的……則是滿滿自責和後悔來。
「安民就想到了……安民曾言張繡不可不防……是、是我曹操大意了……沒有聽安民之言,才招此大禍……安民,真是我的良謀奇士啊……我對不起兩萬弟兄,對不起你們吶……」
曹操閉目沉思良久,不禁自責的說出了這番話。
此刻包括荀彧等人都有些動容,但此刻,他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因為這一仗敗得太離譜了……敗得太活該了!他們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話語來安慰曹操……或許……這是曹操應該有的教訓吧。
「丞相!!哈哈,三公子、四公子、沖公子都帶來了!哈哈哈……」
卻是突然。
正當所有人兀自感懷的同時,不遠處殘軍休息的河畔邊沿,一身是血的曹仁當即帶著幾位公子,大笑著跑了過來。
「丞相!!幸得公子們安然無恙啊——!!」
此刻荀彧在一旁同時開心的說道。
但這時,曹操卻是沒有笑出來,反而眉頭一皺,「丕兒呢?丕兒何在?」
來到近處,曹仁不禁有些詫異,「丞相?難道丕公子還沒到此?」
「父相——!!丕兒在此……」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滿身污漬,不知比曹彰、曹植髒了多少倍的小少年,此刻從遠處的山林中狼狽的跑了過來,顯然很是落魄。
「丕公子?」此刻,卻是包括荀彧在內,諸多文武盡皆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