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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隔世如昔(六) 文 / 林千尋

    花嫁栓好馬車走過來,便在門口看見了背對著他的月剎,以及被月剎拽住無法掙脫的雪烙。

    他在門口微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逐漸意味深長起來。然後他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雪烙聽見月剎說出「負責」二字,嚇得狼狽摀住他的嘴,低聲提醒道:「阿錯在外面。」

    月剎側耳聽了聽,然後握著雪烙的手,緩緩移開:「無妨,他已經走遠了。」

    「……」雪烙此刻的心情不知是慶幸還是絕望。

    月剎卻握著他的手不放,眸色漸深:「那天晚上,果然是你,雪烙。」

    雪烙早已亂了章法,仍在負隅頑抗:「哪……哪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若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又怎會先一步摀住我的嘴,阻止我說下去?」

    雪烙被駁得啞口無言。

    自那一次親密接觸之後,他便一直躲著沒有再見月剎,不料這一次意外相遇,兩人又靠得這般近,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那一晚發生的一切,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了他的骨髓中,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不去回想,此刻記憶卻被月剎三言兩語輕易勾了出來,一幕幕再次從他眼前掠過,每一幅畫面都高倍清晰,令人臉紅心跳。

    不自然的血色漸漸湧上了雪烙原本蒼白的臉色,羞恥感在心底漸漸滋生、蔓延,他視線躲閃,不敢直視月剎,整個臉頰、耳廓和脖子都在隱隱發燙。

    雪烙沒有回答,月剎便也沒有再逼問。他只是低頭默默注視著雪烙,將他臉色的微妙變化一一收入眼中,心中越發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真的是雪烙啊……他在心底輕輕地歎息,那個被他醉酒後索取無度、反覆要了一整個晚上的少年,原來真的是雪烙。

    在苦苦尋覓雪烙的過程中,月剎便早已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當一切確證為事實的時候,他的心底深處還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從此以後,他會用自己一輩子的情感來償還雪烙;而他與雪祈,也將從此不能再抱有任何奢望。他自認為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但一想到自己與雪祈最終還是無緣無份,他忍不住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那又如何呢?」雪烙的聲音,字字清晰地傳入耳際,打斷了月剎的神思。

    他睜開眼,迷惘地看向雪烙:「什麼?」

    「我說,那天晚上的確是我沒錯。但是,那又如何呢?」雪烙臉上的紅暈不知何時已經退得乾淨,此時的他,眸中清冷的神色令月剎心中莫名一寒。

    雪烙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你該不會……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吧?」

    月剎道:「這段時間,我派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沒能尋到你的下落。我實在沒了法子,就在想你究竟會去哪裡。

    「當初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如今風音和花嫁都回了神木峰,我也回了濮陽家族,你又不願在空桐府中呆著,連……連雪祈的婚禮都不曾露面,想必一個人會很寂寞,所以我就想著,或許你會回到我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一看也說不定。

    「曲丹鎮雖然也有我們共同的回憶,但那裡自從被血魔血洗之後,便猶如一座荒鎮,你應該不會願意去那裡。所以,我就來這裡等你了。」

    「原來是這樣。」雪烙聳肩笑了一下,「那只能說是被你瞎蒙對了而已。以前四個人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也挺開心的,但我自小在外頭遊蕩慣了,結交的朋友也是不計其數,少了你們三個,也不會有太大損失。

    「更何況這一次,我並非為了緬懷過去回到這裡的,是因為阿錯讓我幫他辦件事,需要來這鎮子附近採點藥草,所以才打算暫時在這兒的故居中湊合一晚的,能被你撞上,完全是巧合。」

    月剎怔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雪烙又道:「至於負責什麼的,那更是可笑了,你願意負責,我還不願意呢。那天晚上我也……我也喝了點酒,所以就糊里糊塗地跟你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但那又怎麼樣呢,我也是男人,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吧?」

    月剎臉色變了變,他不確定雪烙說這番話是否出自真心,但他自己的一顆心,卻揪得有些難受,甚至有些惱火,自己如此重視的一件事,在對方看來,卻不過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糊塗事,這讓他情何以堪?

    雪烙卻彷彿沒有注意到月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湊近他耳邊,用聽起來十分無所謂的語氣繼續道:「而且那天晚上,其實你是認錯人了吧?你抱著我的時候,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喚著我哥的名字,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

    月剎全身陡然一僵這正是他內心最為愧疚的地方,卻被雪烙如此不在意地提起。

    雪烙的聲音仍在繼續:「當時我正痛得要命,酒也醒了一半,正懊惱著怎麼就跟你做了這檔子事了,你這麼一喊,更是讓我心裡惱火啊。無奈那個時候做都做了,我也沒力氣阻止你繼續做下去,只好就湊合著陪你胡鬧到底了。不過事後想想,我可不知有多後悔,早知道還不如去青樓裡抱個女人**一度來得**啊。」

    雪烙這番話終於徹底激怒了月剎,他猛地推開雪烙,臉色灰敗地道:「既然……既然給你留下如此不好的回憶,那我還真是抱歉了。這些時日我千方百計地尋找你的下落,甚至已經做好了娶你進門的打算,這一切……就當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你能認清現實自然是最好不過了,」雪烙勾起嘴角涼薄一笑,「我空桐雪烙在外頭瞎混慣了,還真配不上你們濮陽家族的門檻,娶我進門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我實在是擔待不起,還請濮陽族長打消這個念頭吧。」

    月剎面色鐵青,抿了抿唇,似乎在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那麼,打擾了,告辭。」月剎說著,轉身便走。

    雪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走不送。對了,濮陽族長,有句話請你記清楚,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倆誰也不欠誰。」

    月剎沒有回頭,帶著決絕的氣息一陣風似的衝出門去。

    雪烙靜靜目送月剎遠去的背影,嘴角殘留的笑意一點一點地落寞下來,垂在兩側的雙手漸漸握緊,從掌心到指尖,一片冰涼。

    「沒想到,你還挺能演的嘛。」調侃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

    雪烙脊背一僵,隨即又自暴自棄地耷拉了下來,喃喃道:「你都聽見了?」

    「差不多吧。」花嫁的身影從窗外掠了進來,頗有些遺憾地嘖嘖歎氣:「原本還想著,給你們留點私人空間,好讓你們破鏡重圓,沒想到,居然掰得這麼徹底。」

    「你……知道了多少?」

    「唔……原本有些事情還不知道的,不過聽了剛才這番對話,不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猜到了。」花嫁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真是可惜,那次怎麼就沒來參加你的婚禮呢,居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可惜啊。」

    雪烙非常無奈地看著他:「阿錯,再這麼調侃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諫言長老哦。」他說著,晃了晃拳頭。

    「好啦,好啦。」花嫁討好地拍了拍雪烙的肩膀,「剛才看你說得這麼精彩,還以為你真的沒當一回事呢,原來你的心還是肉做的嘛。」

    花嫁雖然依然說著調侃的話,但到底沒有追問他事情的始末,這讓雪烙偷偷鬆了口氣。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雪烙還是囑咐了一句:「阿錯,我跟月剎……算是完了,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鬧笑話。」

    「好吧。」花嫁頓了頓,又問,「那如果風音問起來怎麼辦呢,我是說還是不說?」

    「當然是不要說。」

    「可是風音現在是尊主啊,如果尊主問起來我不說的話,那算不算欺君呢……」花嫁露出一臉苦惱的模樣。

    「……」你會為這種事情苦惱才怪啊!雪烙在內心如此咆哮著。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就尊主除外吧。當然,我指的是,如果尊主主動問起的話。」

    「好吧。」花嫁倒是答應得爽快。

    「還有,今後咱們倆之間……也最好不要再提到這個名字了,免得我鬧心。」

    「你的規矩真多。」花嫁不滿了。

    「你答不答應?」

    「好好。」花嫁敷衍著應和著,轉身去搗鼓自己的包袱,然後一邊簡單地鋪了個床,一邊口中咕噥著:「托了月剎的福,今晚我們不用重新打掃一次了,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將就一晚上,真方便。」

    「……阿錯,都說了別提他了。」

    「哎呀,一不小心就溜出口了呢,抱歉。」花嫁不太有誠意地道著歉,轉身去燒熱水,一提起水壺便感歎了一句:「喲,月剎連水壺都洗得乾乾淨淨的呢,真勤快。」

    雪烙在他背後磨牙:「阿錯,在我面前不提月剎你會死啊?」

    「哦,口誤,口誤。」花嫁哈哈笑著提了水壺出去接水去了。

    「……」花嫁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雪烙緊繃的神經才徹底鬆懈了下來,耷拉著肩膀晃進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

    鼻尖充斥著熟悉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想:「好像是月剎留下的味道呢,他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吧?」

    隨即他翻了個身,自暴自棄地揪著頭髮在床上滾來滾去:「快瘋了快瘋了,腦袋裡全都是他的影子,快統統給我消失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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