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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分道揚鑣(十一) 文 / 林千尋

    血魔冷笑一聲:「你認為,我會任由你牽著鼻子走嗎?」

    會被這些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用咒術壓制住,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但這只是因為他一時輕敵,若想讓他就此認輸,那就太天真了。

    血魔如此想著,嘴角向一邊歪斜起來,尖銳的獠牙閃耀著令人戰慄的寒光。

    空桐雪祈突然失聲叫道:「大家當心,他又要」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血魔已經弓起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爆發出一聲怒吼,吼聲如同噬人魔音,連綿不絕,穿透山巖,響徹雲霄。

    剎那間,整個瓏山一陣地動山搖,飛禽走獸四散奔逃。

    祭場之內,許多弟子被震得耳鼓破裂、七竅溢血,更甚者心脈受到嚴重損傷,當即暈了過去。

    端木花楹只覺雙耳刺痛、頭暈目眩,有腥甜的液體自嘴角流淌出來。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眼前的事物都染著一片朦朧血色,各族弟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已經不省人事,有的因為劇痛難忍而不停地打滾哭號。

    忽然,她的身子顫了顫,向後趔趄了幾步,終於沒能站住,身體便漸漸癱軟下來。她意識到自己也快支撐不住了,想咬牙站起來,但是她辦不到。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在意識散去的最後一刻,她朦朧望見花嫁仍立於陣前,巋然不動。此時,那個少年全身沐浴在靈光之中,長髮飛揚,衣袂翩然,宛若誤墜凡塵的不死精靈。

    當大部分人都倒下去之後,依然堅持站在血魔面前的幾個少年,就顯得格外突兀。

    且不說面不改色的花嫁與月剎,就連靈能力大大削弱了的皇甫尋,因為修為底子厚實,在經歷了剛才那番魔音掃蕩之後,雖然臉色不太好,但精神狀態還算過得去。

    相對的,空桐雪祈早已臉色蒼白,雖然咬著牙勉強能穩住身形,但滿臉的冷汗已經暴露了他不太樂觀的身體狀況。

    空桐家族的預知能力大多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靠後天修煉的,所以相比其他家族,空桐弟子的靈能力基礎要薄弱許多。

    眼見雪祈身子搖搖欲墜,月剎眼疾手快,趁雪祈尚未倒下,先一步衝上去托住了他的身子。

    其實月剎很想勸雪祈不要硬撐,這樣對自己沒有好處。但是他也知道,雪祈心氣高傲,身為一族之長,有的時候他不僅要維護自己的尊嚴,更要維護家族的尊嚴。

    血魔微微瞇起眼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幾個少年,最後,他的目光落回到布下祭靈陣與他面對面抗衡的花嫁身上。

    「看來你們比我想像的要倔強。」血魔衝他挑了挑眉。

    「過獎。」花嫁扯了扯嘴皮子。

    「但是這樣的倔強,沒有任何意義。」

    「有沒有意義,用嘴皮子說的沒用,得用事實說話。」

    血魔哼笑了一聲,突然轉換了話題,問道:「知道我這『血魔』名字的由來嗎?」

    花嫁怔了怔,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

    血魔又問:「知道為什麼辟邪劍斬了我一次之後,就沒法再斬第二次了嗎?」

    花嫁不明白他突然問這些問題的用意,但不可否認,這的確是困擾著他的一大疑惑。他轉頭看了看月剎,發現月剎也是一臉茫然。

    「不如讓我來猜一猜,」開口的卻是皇甫尋,他向前踏出幾步,目光沉靜,聲音清朗,「五百年前,你曾在此處與當時的言靈尊主決鬥,原本你不致於敗落,但那位尊主卻在你不備之時,將自身體內的血液注入你的體內。

    「血魔之血至陰至寒,而言靈之血則至陽至純,兩種血液混在了一起,就會互相克制,大大壓制了你的魔性,也限制了你的能力。所以那一戰,你敗得很徹底,被迫向那位尊主立下五百年不踏入芒宿境內的毒誓。

    「五百年間,你體內的魔血不斷更新換代,言靈之血的濃度則逐漸被稀釋,而魔血在與言靈之血不斷較量、磨合的過程中,也漸漸適應了言靈之血的特性,並成功將之同化。所以現在的你,體內的血液早已不是純淨的魔血,而是糅合了言靈之血的渾濁血液,這雖然使你的能力永遠無法恢復到五百年前的水平,但至少讓你對靈媒一族的辟邪劍產生了一定的抗體。」

    皇甫尋說到此處,頓了一頓,問道:「不知我猜得對不對呢?」

    血魔原本並未太過留意這個一直安靜地呆在角落裡的少年,此時不由對他刮目相看:「你倒是對五百年前的事情瞭解得一清二楚。」

    眾人見這個其貌不揚的平民少年居然能一語道破血魔的秘密,全都向他投去了驚詫的目光。

    隨即血魔又哈哈大笑起來:「既然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對辟邪劍產生抗體,也應該知道」他說著,緩緩掃視周圍,「你們端木家族的祭靈陣,以及你們濮陽家族的滅靈咒,雖然能束縛我一時,卻再也不可能給我造成致命的傷害!」

    血魔話音稍落,突然用力掙開了身上的靈索,隨即一陣「辟啪」聲,祭靈陣各個陣眼的靈光相繼滅了下去。

    花嫁愕然,喃喃道:「不可能!」

    「小心」皇甫尋疾步飛撲上來,抱著花嫁就地一個翻滾。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祭靈陣結界轟然炸裂,原本用來鎖住血魔的黃、藍兩道靈光也瞬間失控,化作一簇簇靈火四濺開來。

    眾人望著脫陣而出的血魔,全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如果祭靈、滅靈二脈聯手也無法打敗血魔,難道整個靈媒族,果真要就此滅亡了嗎?

    血魔傲然踏出破碎的結界,用睥睨的神色望著在場眾人:「你們放心,我曾經與人做了一個約定,如果你們沒有人能打敗我,我也不會趕盡殺絕,只要……你們尊我為王。」

    「我呸!」眾人個個面露鄙夷之色。

    血魔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戾色,他只是揮了揮手,便有幾個曾向他吐了唾沫的弟子被狠狠甩了出去,像破敗的布偶一般重重跌落在地,當場氣絕而亡。

    「你住手!」皇甫尋站起身大聲喝止。

    血魔挑眉看向他,似乎在說:「我看你小子還想玩什麼花樣。」

    「你不是說,如果沒有人能打敗你,你才能做我們的王麼?現在就開始為自己慶祝了,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一點?」

    花嫁聽聞此言,心中噗通一跳,下意識拽住了皇甫尋的袖子。

    血魔看著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興味:「怎麼,你也要來試一試?」

    皇甫尋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問道:「與你做了那個約定的人,現在在哪裡?」

    血魔瞇起了眼睛:「你似乎很關心他?」

    皇甫尋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沒錯,我很關心他的安危。」

    血魔聳肩發笑:「那就先打敗我再說吧。」

    祭場內一片寂靜,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將目光聚焦在皇甫尋身上。

    理智上,他們很清楚,這個名叫阿尋的平民少年根本不是血魔的對手,憑他一人之力挑戰血魔,簡直是以卵擊石,必死無疑;但在情感上,他們又期盼著阿尋能帶給他們奇跡和希望,就像之前花嫁輕而易舉克制住怨靈那樣出人意料。

    皇甫尋剛要向血魔走去,忽覺自己的一隻袖子被用力扯住,他回過頭去,看見花嫁正緊緊揪住他的袖子不放。

    花嫁低垂著雙眸,並未看向皇甫尋,但他那緊蹙的雙眉、抿成一線的雙唇,則洩露了他心底巨大的惶恐與不安。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皇甫尋低聲道,「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不是麼?」

    花嫁緩緩抬起雙眸,滿眼憂色地望著皇甫尋。

    「既然你都敢於直面自己的命運了,我又如何能繼續做一個縮頭藏尾的膽小鬼呢?」皇甫尋輕輕拍了拍他揪住自己的手,露出寬慰的笑容,「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不如放下所有顧忌,豁出性命奮起一搏。」他說著,頓了一頓,聲音越發低柔,「你會支持我的吧,花嫁?」

    花嫁無聲凝視他片刻,緊蹙的眉心漸漸舒緩開去,同時鬆開了揪住皇甫尋衣袖的手指。

    「是,我會支持你。」花嫁回給他一個若有似無的苦笑,輕聲道,「我會永遠站在你那一邊。」

    皇甫尋瞬間被滿滿的幸福感所充盈,全身湧出了無盡的勇氣和力量,即便他面對的是芒宿百年大敵,即便他將要面臨九死一生的挑戰,但是他絲毫也不覺得害怕了,只因為花嫁說,會一直站在他這一邊。

    皇甫尋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了幾步,舉起雙手合於額前,做出禱告的姿勢,雙唇開闔間,吐字緩慢而清晰:「神木在上,皇甫風音踐諾於此,願棄自由之身,請賜言靈之力。」

    話音即落,便見一道綠色華光從天而降,籠罩在他週身。有莊嚴而低沉的聲音在空中響起:「皇甫風音,你可後悔?」

    風音眉間神色淺淡:「風音從未後悔以靈力換取自由,如今亦不後悔以自由換回靈力,一切皆因時局變化,輕重得失之取捨罷了。」

    那聲音慨然道:「你能想明白,自是最好不過。」隨即華光緩緩落地,然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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