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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河圖洛書(二十) 文 / 林千尋

    面對如此直接的詢問,皇甫尋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怎麼,還保密啊?」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據我所知,言靈師在使用高端咒術時的殺傷力非常強大,但同時自身受到的反噬作用也很大,甚至會減少施術者的壽命,這種情況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言靈師的髮色,壽命越短的人,髮色就會越淺,而硃砂的顏色則代表靈能力的強弱,不會因為壽命的減少而有所變化。」

    說到此處,稍頓了頓,目光在皇甫尋的頭髮上流連了片刻,道:「你目前的髮色比起正常人來說雖有些不同,但也沒有太過明顯的區別,我估計,你之前最多只使用過一至兩次高端咒術吧,但是你的硃砂顏色卻淡得快要看不出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不成……你是通過什麼非自然手段,把你體內的靈能力去除了?」

    坐在角落中的阿錯雖然沒有說話,但的這番話同樣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有些擔憂地望向皇甫尋,很想知道這些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皇甫尋逐漸鎮定了下來,面色冷淡地看著:「你對我們言靈家族的事情倒是瞭解得很透徹。」

    「哈」地一聲笑了起來:「我對任何有意思的東西都很感興趣,可以說,在這九玄大陸之上,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皇甫尋挑了挑眉:「既然你如此無所不知,那麼可否告訴我,現在的曜神,身在何處呢?」

    怔了一怔,脫口道:「我怎麼知道……」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皇甫尋的語言陷阱,改口道:「那個老不死的傢伙,我管他在哪裡!」

    皇甫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大名鼎鼎的,也不過是誇口逞能之輩。」

    斂下笑意,瞇起眼睛看著皇甫尋:「小娃子,激怒我對你可沒有任何好處。」

    皇甫尋依然面色淡然:「原來不僅愛誇口,智商也不怎麼高,口舌上爭不過,便打算採取武力威脅的手段……」

    他話未說完,突然身子一歪,像是被什麼力量猛地摜倒在地,同時受到一陣重擊,胸口窒了一窒,便張口噴出一灘血來。

    「阿尋!」阿錯失聲大叫,想要衝上去查看他的傷勢,無奈全身被綁,動彈不得。

    而皇甫尋的面前,從頭至尾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過,只是冷冷俯視著趴在地上的皇甫尋:「即便是你父親,也未必能從我手上討得了什麼便宜,更何況是你這個靈能力喪失了的小娃子。我的名聲向來不好,做事也只憑一時喜惡,你若想拿什麼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道德教條來制約我,那就大大失策了。」

    他說著,蹲下身去,湊近皇甫尋耳邊低聲道:「我今日留你一命,完全是看在我兒子的面子上。倘若你再不知好歹地激怒我,下一次,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他丟下這句話之後,揚長而去。

    阿錯見終於離開了,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又接連喚了皇甫尋幾聲。

    皇甫尋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終於緩過勁來,抬起頭沖阿錯安撫性地笑了笑:「別擔心,我沒事。」

    阿錯見他能說話了,擔憂是下去了,但火氣卻冒了上來,不禁開口大罵:「你是白癡嗎?這樣語言挑釁他,對你有什麼好處?現在好了吧,無端被他一頓揍,你活該!」

    皇甫尋眨了眨眼睛,仍是好脾氣地笑:「挑釁他的確沒什麼好處,但我也不吃虧啊,我這不是把他氣走了嗎。」

    「你……」阿錯無語了,這傢伙怎麼還笑得出來,若不是手下留情,他還有命在這裡笑嗎?

    只聽皇甫尋繼續道:「我以前聽父親說過,向來喜怒無常、囂張跋扈,但他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曜神。沒有誰能戰勝曜神,即便是也不例外,可偏偏總是喜歡向曜神發出挑釁,雖然每次挑釁的結果都是自己吃苦頭。不過這也足以證明,曜神在心目中份量不輕。如今曜神不知所蹤,九玄大陸之上,各國人心惶惶,其中最暴躁難安的,恐怕就是了。」

    阿錯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提到曜神,以此干擾的情緒?」隨即他又有些不解,「可是為什麼會如此暴躁不安呢,唯一的對手消失了,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吧?」

    皇甫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阿錯,你應該知道,曜神是九玄之父,因為有了曜神,才會有九玄大陸上的所有生靈的存在,其中也包括。雖然表面上對曜神各種挑釁,但又有誰會真正想置造物主於死地呢?恐怕,的內心也和我們所有人一樣,擔心自己被曜神拋棄了吧。」

    皇甫尋說著,已經走到了阿錯身邊,再度嘗試著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門被踢壞之後,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走了,看來他完全不擔心皇甫尋會逃跑,因為他知道,只要阿錯走不了,皇甫尋哪裡也不會去。

    而皇甫尋也不會再幹一次剛才的蠢事了,倒不是害怕又中了的幻術,而是當他冷靜下來之後,便想明白了就算沒有驚動,他抱著不能行動的阿錯,在茫茫雪原中也是無路可去的。

    這下可算是到了束手無措的地步了,皇甫尋懊惱地嘀咕著:「如果這個時候我的靈能力能恢復一下就好了……」

    阿錯想起剛才說的那番話,好奇道:「阿尋,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你的靈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眉心的硃砂會變得這麼淡?」

    皇甫尋沉默了片刻,道:「這是代價。」

    「代價?」阿錯還欲再問,忽聽窗外傳來「叩叩」兩聲輕響。

    兩人同時一怔,循聲往窗外望去,只見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在窗外探了一下。

    「雪烙!」皇甫尋喜出望外地低呼出聲。

    那個腦袋再度探了出來,確定屋子裡沒有危險之後,便笑嘻嘻地衝他們倆招了招手。同時探出頭來的還有月剎,雖然仍是冷著一張臉,但是他的一隻手被雪烙抓在手裡,被迫朝兩人晃了晃。

    皇甫尋見這兩人一前一後破開窗紙跳進來,了一下道:「門不是開著嗎,為什麼還要爬窗?」

    「因為月剎說,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暗藏玄機。」雪烙板起臉學著月剎的語氣說了一句,隨即又恢復了生動的表情,「你們居然被抓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害得我們好找。」

    阿錯問道:「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因為有月剎的劍啊。」雪烙說著拔出了月剎腰間的配劍,劍身一脫離劍鞘,立即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雪烙道,「月剎的這把劍居然能根據你們身上殘留的年獸血腥味而追蹤到你們的下落,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麼厲害?」皇甫尋頓時對這把外觀十分普通的劍刮目相看。

    阿錯聽雪烙如此說,先是一怔,隨即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月剎臉上,試探著問:「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幽藍。」月剎在開口之前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出了劍的名字。

    「幽藍?」皇甫尋吃驚不小,看向月剎,剛要說什麼,只聽阿錯道:「如果這把劍真是幽藍,它應該能砍斷我身上的繩索吧?」

    「我可以試試。」月剎說著,提劍走到阿錯身旁,略一吸氣,手起劍落,繩索應聲而斷,隨即化作粉塵消散無蹤。

    皇甫尋看在眼裡,神色微變,這繩索是以邪念為引煉化而成的,柔韌度非比尋常,普通利刃根本削不斷它,而能將這世間至邪之物一舉擊潰的,只有濮陽家族的辟邪劍。

    但是辟邪劍並非只有一把,濮陽家族的歷任族長每人都有一把隨身攜帶的辟邪劍,由現任族長為之命名,並親手賜給年過十四的族長繼承人。

    換言之,誰得到了新一代辟邪劍,誰就是未來的濮陽家族族長。而這新一代辟邪劍的名字,就叫「幽藍」。

    阿錯獲得自由之身,向月剎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目光卻毫不避諱地將月剎打量了一番,問道:「你之前被濮陽本家的人追殺,是因為你搶了族長繼承人的佩劍?」

    月剎皺了皺眉,露出不悅的神色:「是他們想搶我的劍。」

    「你的劍?」阿錯和皇甫尋一起向月剎投去狐疑的目光,如果說這把幽藍劍果真是月剎的佩劍,那麼月剎難道是新一代族長繼承人?

    月剎身手雖然不錯,但若按照濮陽家族族長繼承人的要求去評判的話,還是太弱了些。更何況,如果他真是族長繼承人,濮陽本家又怎麼會派人追殺他?

    而月剎不是個多話的人,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受到質疑,但只要別人不問,他就不會多做一句解釋。

    雪烙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忙打著哈哈圓場道:「管他是誰的劍呢,只要能救人就是把好劍,你們說對不對?」

    皇甫尋接過話茬道:「是啊,虧得有這把好劍,阿錯才能順利脫身。事不宜遲,趁還沒回來,我們趕快逃吧。」

    於是四人一溜煙離開了小屋,循著雪烙和月剎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阿錯跟著他們三人奔出一段距離之後,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關押他們的那間小屋已經在雪原中縮成了一個黑點,彷彿一隻幽深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皇甫尋見阿錯沒有跟上,放慢了腳步問道:「阿錯,怎麼了?」

    「……沒什麼。」阿錯回轉身,追上前方三人的腳步,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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