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溫師兄」的男人先是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即怔住了,半晌才訥訥開口:「你是……小九麼?」
紀玖笑了一下:「果然是太久沒見面了麼,溫師兄連我的模樣都快忘記了吧?」
男人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露出嘴角一點梨渦:「怎麼會,只不過當初我離開盜門的時候,小九你還是個孩子,現在都長這麼高了.」
紀玖環視了一下在場其他幾個人,問道:「怎麼不見穆師兄,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男人的臉色僵了一下,沒有做聲。
此時陰影處的李思考早已忍耐不住,跳出去仔細看了看,隨即大吃一驚,指著那男人道:「你你你……你不是溫之臨嗎?!」
溫之臨沒想到陰影處又跳出一個人影,先是驚了一下,然後才看清楚來者,微微凝眉:「你是……」
「我是李思考啊,上次去公主嶺那個西周古墓的時候,我也在隊伍裡的,你不記得了嗎?」
溫之臨身邊的高個子男人看了看李思考和紀玖,又看向溫之臨:「怎麼,你們認識?」
「我曾經給溫大哥做過幫手的。」李思考自來熟地笑道,「當時我還以為溫大哥快沒命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溫之臨此時已經認出了李思考,非但沒有露出喜悅的神色,反而臉色沉了沉,說道:「沒錯,那個時候我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拜託你把靈媒御璽帶出去。沒想到你一轉眼便將御璽給賣了,害得我好找。」
「呃這個……」李思考差點忘記了這樁事,撓了撓後腦勺,訕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你那個時候把靈媒御璽托付給我,但是沒有說要做什麼用。我原本是想幫你留著的,但是那御璽太邪門了,有個邪靈一直纏著我,要我交出御璽,我實在太害怕了,所以就把它賣掉了,真是對不起!」
他說著,向溫之臨連連鞠躬認錯,一閃眼看見溫之臨身後站著一個略顯富態的男子,突然睜大了眼睛:「啊勒,馬老大你怎麼也在這裡?」
那男子側了側身,似乎不太願意被李思考認出來。
李思考指著那男子對溫之臨說:「他,就是他!我當初就是賣給他的,後來他又轉手賣給了別人。後來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啊。」
原來,那富態男子正是倒賣商馬弈攸。
溫之臨對於李思考的這番話倒是並不怎麼吃驚,淡淡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後來我聽說你把御璽賣掉之後,就去查你的下家,找到了馬弈攸,才知道他又轉賣給了駱氏集團的總裁駱衡華。這御璽一旦落入富豪手裡,基本算是討不回來了。」
馬弈攸擺著一張苦瓜臉,看著李思考:「兄弟,你可害慘我了,現在我被他們硬拉著入伙,說要以此來彌補他們的損失。早知道轉手這麼個破玩意兒會後患無窮,我當初就不貪你那點便宜了。」
所謂千金難買早知道,李思考自己也後悔地不行:「溫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隨便把它賣掉。如果你早一點出現,我也不會……哎哎,現在說這個也沒有用了。不過當時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而且我賣御璽的事情,只有我和馬老大知道,你是從哪裡聽說的啊?」
溫之臨冷冷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知道,沒有必要向你匯報吧。」
李思考就算神經再大條,也感覺得出來,溫之臨此刻是多麼厭惡他了。他心裡有點委屈,覺得自己當時也是迫不得已,但要為自己解釋,又感到百口莫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紀玖見氣氛有些僵,便岔開話題問道:「溫師兄,你們怎麼也會進入這個地方的?」
「這個問題,倒是我想問你們的。」溫之臨皺了皺眉,「我們四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來的地方,你們兩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此時,站在高個子男人身旁的一個長著包子臉的可愛男生突然開口道:「他們應該不止兩個人。」他說著,視線飄向了方才李思考藏身的陰影處,「那個地方,應該還藏著其他人吧。」
「我沒想到,你的感應能力居然如此敏銳。」陳希揚說著話,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定定看向高個子男人和他的包子臉同伴,「兩位,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再次見面。」
這兩名男子,正是當初他和蘇澤在哈爾濱有過短暫邂逅的楊臣修和符寧止。
陳希揚仔細打量符寧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沒想到你居然隱藏得這麼深,當初我可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符寧止面色坦然地接受陳希揚的打量:「彼此彼此,當初我也沒發現你居然是個巫師。」
陳希揚看向楊臣修,又問:「那麼你們這次下墓是為了什麼呢?純粹為了尋寶,還是……」
「其實我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楊臣修接口,「為了尋找靈媒御璽的咒語而來。」
陳希揚瞇了瞇眼:「你們想要咒語做什麼?」
楊臣修雙手環臂:「那麼你們找那咒語又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蘇澤那傢伙的勞什子考古事業了!陳希揚心裡默默問候了一下蘇澤和他的爺爺。
陳希揚沉默的檔兒,楊臣修一直在觀察他的臉色,然後篤定地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現在應該還沒有找到咒語吧。」
陳希揚沒有吭聲,紀玖和李思考對視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沮喪。
「呵,看來我的直覺還挺準的。」楊臣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就不介意開誠佈公地告訴你們了。其實我一直在找靈媒御璽,可以說,自從蘇閱教授發表了那篇論文之後,我就開始動這個心思了,到了2016年的時候,我暗中資助溫之臨和穆順,請他們幫我尋找靈媒御璽的下落。
「沒想到出師不利,整支隊伍差點在那西周古墓中全軍覆沒,我派人去尋找他們的下落時,才知道御璽已經被人帶走了。目前御璽在駱氏手中,一時半會要不過來,不過沒關係,我知道光有御璽是不夠的,還需要咒語,所以我要比駱氏先一步找到咒語,這樣才不輸了自己的籌碼,不是麼。」
「看來楊大少爺這一次已經不甘心屈居幕後了,都親自上陣了啊。」陳希揚調侃了一句,一手支著下巴:「但是怎麼辦呢,現在我們算是狹路相逢了。」
楊臣修無奈地攤了攤手:「雖然很不想在這古墓中遇見競爭對手,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也不算什麼壞事。我們已經在這古墓中轉悠了兩天了,一直沒能找到墓主棺槨所藏之處,再耗下去終究會落到彈盡糧絕的地步。」
他說著,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蘇澤和任庭守:「不過看你們的境況,似乎也比我們好不了多少,或者說比我們更差一些。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暫時合作一下吧,至少不能在這裡丟了性命不是麼。」
陳希揚頗感興趣地看著他:「你打算怎麼合作?」
楊臣修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在地上鋪開,上面用水筆勾勾畫畫了很多線條。
「這是我們這兩天以來走過的地方,」楊臣修指著其中一部分線條說,「我憑借記憶把它的大致佈局畫了下來,還有些地方我們沒去過,或者過不去,就只能留空了。也許,你們可以幫我完善一下這張地圖,說不定我們接下來能少走很多彎路。」
陳希揚仔細看那地圖,發現楊臣修一行四人走過的地方,正好是自己這一方不曾去過的。
當初他們根據紀玖的判斷挖下隧道的地方,位於言靈塚的北面,也就是那一片花谷。南為陽,北為陰,通常建築都習慣坐北朝南,也就是說,他們是從後門進入言靈塚的。
而楊臣修他們則正好相反,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摸到了言靈塚的前門,堂而皇之地從正大門進入。
所以楊臣修的提議很不錯,只要陳希揚他們畫出自己走過的地圖,至少能把整個言靈塚的結構完善到三分之二的程度,剩下的三分之一,要找到墓主人的棺槨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
陳希揚思忖了片刻,然後朝紀玖抬了抬下巴:「你來畫地圖。」
紀玖怔了一下:「為什麼是我?」
「畫古墓地圖什麼的,不是應該你比我更上手麼。」
「……」紀玖被不著痕跡地抬舉了一下,心裡比較受用,於是也不再推脫,取出筆,接著楊臣修的地圖繼續畫了起來。
楊臣修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紀玖拿假的地圖騙他,趁著紀玖畫圖的時候,走到蘇澤身邊,問道:「蘇澤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
陳希揚見他一臉正經,看不出有什麼圖謀,於是不鹹不淡地回答:「似乎是突然之間昏睡過去的,怎麼也叫不醒。」
楊臣修回頭問符寧止:「你有辦法救他嗎?」
符寧止俯身探了探蘇澤的脈象,搖了搖頭:「貌似只是單純的昏睡,這個我也沒什麼辦法。」
陳希揚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落了空。
不料符寧止隨即轉身握住了陳希揚的手腕,拉開他的衣袖,凝神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傷勢,說道:「不過這個傷,我倒是能試著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