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融一聽這話便興奮了,催促李思考將事情的本末講清楚。『.
「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現在想起來還全身發毛。」李思考說著,看向陳希揚:「我可以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們,但是你一定要幫我!」
陳希揚點了點頭,說:「我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辦到。」
於是李思考醞釀了片刻,開始敘述起往事:「那是2016年的秋天……」
嚴格說來,其實李思考算不上什麼正宗的職業盜墓者,只是個半路出家的盜墓狂熱者罷了。曾跟著師傅下過幾次墓,雖不能說一無所獲,但也沒能淘到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主要原因是他師傅膽子小,挑的都是一些別人去過的墓,撿一些別人挑剩下的殘羹冷炙。
如此混了幾年之後,李思考開始不滿足於現狀,便撇下師傅自己去找活幹了。那是2016年的秋天,他無意間得知有人在夾喇嘛,便興沖沖去報了名。
夾喇嘛的是兩個年輕人,據說師出盜王門下。
這盜王金福來在圈內的名氣可是響噹噹的,主要原因在於,他是第一個敢將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四大派系的絕技融會貫通並博采眾長的人,只可惜不到五十歲便撒手人寰了。
盜王生前收了不少弟子,採取的是放養式教學,讓各弟子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自由發展。盜王去世之後,門下弟子便各闖各的天下去了。
李思考早就對這位盜王的威名十分景仰,如今居然能見到盜王門下的兩名弟子,自然是激動萬分。
這一日,他按照約定來到當地一家小酒店的包廂裡,發現已經有六七個人等在了那裡。這些人,有的是李思考師傅曾經合作過的老熟人了,有的則是生面孔。不過這不重要,大家合則聚,不合則散,生面孔也有可能變成老朋友。
過了不久,便見兩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向眾人做自我介紹。
其中一個名叫溫之臨,二十五歲上下,長得細皮嫩肉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一笑起來,嘴角露出一點梨渦這樣的一個溫室花朵般的人物,讓人怎麼看都沒法把他和盜墓這個職業聯繫起來。
另一個名叫穆順,二十出頭,體格健壯,對待陌生人時不苟言笑,但是在他的師兄溫之臨面前卻溫順得像一隻貓。
溫之臨與眾人寒暄了一陣,便言簡意賅地切入了正題:「各位,這一次我們下墓的地點,是吉林的公主嶺。」
立即有人討論開了:「去挖公主墳麼?」
「那不是衣冠塚麼?」
「衣冠塚有什麼好挖的?」
「衣冠塚應該也有貨的吧,只不過含金量不高……」
溫之臨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們雖然下墓地點在公主嶺市,但下的墓卻不是公主陵。」
「那是什麼墓?」
「我們得到的消息,只說公主嶺附近有一座古墓,但具體信息不詳,要下了墓才知道。大家願意跟我們去冒一次險嗎?」
在場的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未知的探險,紛紛表示願意去。
於是這一隊人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後,便浩浩蕩蕩地往公主嶺進發了。
陳希揚聽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說太多了,直接講重點吧。」
李思考尷尬地咳了一聲,掠過了中間一些繁雜的準備工作,繼續說了下去。
經過溫之臨和穆順事先探測,墓地位於距離公主陵幾公里以外的一片林區。
下墓那一天,他們選擇在夜晚動手。幾人中數李思考資歷最淺,所以大家一致表決讓他在外面望風。
李思考雖然滿心不樂意,但是這麼多人裡面,只有他是一個人加入的,勢單力薄的人就容易被欺負,所以他也只能接下這個任務。
他在外頭呆坐了幾個小時,見他們還沒有上來,心想這地方的能有多大點墓,他們就算爬也該爬完一圈了,該不會是背著自己在裡面瓜分完了東西再上來吧?
這麼想著,他心裡就開始發急,趴在洞口喊了兩聲,根本沒有人回答他。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想著,反正天也快亮了,如果墓中有什麼不乾淨的,到了天亮之後也該消停一點了。
如此自我安慰著,他帶上手電,順著繩索一點一點滑了下去。當下到一米深處時,他踩到了兩個馬蹄形的足穴。
他低頭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沒有見底,只好繼續往下滑,一邊滑一邊心裡嘀咕著,看來他原來的猜測有誤,這可能不是個小墓。
約摸下了十幾米,盜洞開始傾斜,他半爬半滑地又下了十幾米,空間突然寬闊起來,他心裡一鬆,總算是找到入口了。
他剛要走進去,忽然額頭上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撞得不算太疼,但是那東西太涼,讓人心裡寒了一下。
他拿起手電照了照,發現是一塊鐵牌,上面寫著「進入者死」四個紅色大字。
「哇喔,是詛咒啊。」駱融發出一聲驚歎。
陳希揚瞥了他一眼:「人家正講到緊張的地方,你這樣隨便打斷,很破壞氣氛的好吧。」
蘇澤笑道:「其實很有多墓主為了防止後人盜墓,都會在墓室裡留下類似的詛咒文字,但大多數是不靈驗的。」他看向李思考,「就比如這個墓,雖然有詛咒,但是你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
李思考臉上的表情卻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甚至微微開始出汗:「其實,我也不知道這詛咒究竟算不算靈驗……」
「怎麼說?」
「因為……」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我還是接著剛才的地方往下說吧。」
李思考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噗通」跳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回跑。但是理智最終佔勝了怯弱,他嚥了嚥口水,繞開那塊鐵牌,繼續往裡走。
裡面還是一團漆黑,或者說,有些過於黑暗了,用手電筒照明也只能看到周圍一米的地方,再遠一點就看不清楚了。
他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約摸走了數十步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栽了下去。
他嚇得「哇」得一聲叫了出來,整個空間立即響起回音,聽起來十分驚悚。他摸摸索索地找到了滾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往身後照了照,立即又嚇得「哇」一聲大叫。
原來絆倒他的竟是他們這一支隊伍中的一個同伴,一張七竅流血的臉側歪在地上,臉色鐵青,眼珠暴突,一瞬不瞬地瞪著前方。
他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很快又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背漸漸爬了上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拿手電去照,立即又看到另一名同伴同樣七竅流血面目猙獰的臉。
他舉起手電往遠處照了照,發現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死人,全是他的同伴。
這一下,他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跌跌撞撞地便往回跑。
此時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別……別走,等一等……」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溫之臨的聲音。李思考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難道還有詐屍的?!
他有些機械地回過頭去,只見屍堆裡伸出一隻血手,手中握著一塊微微發著綠光的東西。
溫之臨艱難地道:「帶上……帶上靈媒御璽,快跑……」
李思考一聽這話,反而不好意思自己獨自溜了,忙跑回去,將溫之臨從屍堆裡拉出來,聲音直打顫:「你們究竟怎麼了,為什麼全都……全都……」
「裡面有毒……」溫之臨喘了口氣,「我們原本做好了防毒措施的,沒想到還是中招了。等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連這墓都走不出去了……」
李思考聽得雙腳發軟,一邊想跑,一邊又感覺自己丟下活著的同伴實在太不人道,於是問道:「你還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出去吧?」
「我的兩條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帶著我只是拖累。」溫之臨說著,將那綠色發光的東西塞進李思考手裡,推他道:「你快跑,毒氣正在往外蔓延,再不走,連你也……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來的都是血。
李思考再也不敢多呆,也沒看清楚溫之臨塞給他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抓了那東西掉頭就跑。
李思考說到此處,便沉默了下來。
駱融神色嚴肅地看著他:「這麼說來,那次下墓之後,生還的人只有你一個?」
李思考點了點頭。
一直沉默著的莫傳延突然開口問道:「你說靈媒御璽與邪靈有關,又是怎麼回事?」
駱融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天晚上在大悲寺外遭遇邪靈襲擊的事情,莫傳延一定也是想到了這件事,才會出口詢問。
李思考一聽到「邪靈」兩個字,臉色立即又變得慘白:「那之後,我就被邪靈盯上了。剛開始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糾纏我。後來我遇到一位道士,道士算出那邪靈是衝著我身邊的御璽來的,就勸我把御璽丟掉。我原本還覺得捨不得,這御璽好歹是溫之臨用性命換來的,一定非常重要。但是那邪靈實在太可怕了,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把御璽賣掉了。」
陳希揚問道:「你知不知道那邪靈是什麼身份?」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一定跟那古墓有關係……該不會是那墓主的鬼魂吧?」
陳希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那麼你屋外的那個陣法是怎麼回事,也是那道士教你的?」
「不是。我當初將靈媒御璽脫手之後,那邪靈也便消失無蹤了,兩年間不曾再來騷擾過我。但是幾天前不知什麼緣故,那邪靈突然又出現了,而且好像變得比兩年前更厲害了,我差點被他害死!後來我求助了本地的風水先生,他說他懂一點點陣法,可以幫我暫時抵禦邪靈的侵擾。」
李思考頓了頓,又道:「哎呀,說起這個……我之前還納悶,自從我布下了陣法之後,很少有人能靠近我家的,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陳希揚翻了翻白眼,不打算正面回答他這個蠢問題。
李思考反應過來:「對了,你是高人,自然能輕鬆破解我的陣法了。」隨即他又興奮起來:「你這麼厲害,一定可以幫我驅走邪靈的,對不對?」
陳希揚還沒發話,卻聽駱融突然說:「我們得先去那個墓地看一看,那邪靈是不是墓主,要實地看了才知道。」
莫傳延和蘇澤不約而同看向駱融,覺得此刻的駱融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一直看不慣駱融的陳希揚,此刻卻對駱融的看法表示贊同:「李思考,我希望你能再帶我們去一次那個墓地。」
李思考呆滯了片刻,突然抱頭大叫:「不是吧,那個噩夢般的地方還要我再去一次?!」
陳希揚站起身道:「不想讓我幫你驅走邪靈就算了。」
這回李思考毫不猶豫地跪下去抱住他的腿:「我去,我去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