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身處囹圄之故,對於生命,曾直元又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和認識!遙想當年,在一次團隊分享會上,他以「商海沉浮,獨領風騷」為題作過一次精彩的演講,他告訴人們:人生快樂之最,就是付出後收穫時所顯現出的那種喜悅、所擁有的那份榮耀——現在想來,人又是何等地微不足道,在災難面前,再有錢,再有勢,也不過如此——因此,他想到了古羅馬的愷撒大帝——他一生追殺自己的仇人龐培,其時他是何等的威風榮耀哇!真可謂「氣吞萬里如虎」!他橫掃歐亞大陸,一直打到地中海——鐵蹄過處,一片臣服······在亞歷山大城,他和埃及女王生下了小愷撒。當他坐在戰車上,威風凜凜地回到羅馬,接受他的人民的致敬時,是多麼地風光尊榮——而當他轟然倒下時,他又何曾想到過自己悲慘的結局——被人捅了二十三刀,倒在自己的仇人的塑像前,被永遠地淹沒在滾滾的歷史長河中······
生活中總有太多的羈絆和無奈,有的就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可能無法擺脫。
每個人都有追求生存的理由,所不同的,就是活著的意義。曾直元從步入商途的第一天開始,便成了「爾虞我詐」、「唯利是圖」成員中的一份子,這就注定了他人生的得與失,成與敗,哀與樂的程度與性狀將會是怎樣······
曾直元與霍群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死牛認剝」樣的處世態度相比又有所不同——他仍然希望找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他心存的優越感暫時要比霍群強——兒子中用,朋友得力嘛。說不定再過幾天或者是幾小時,他又可以將那一把老骨頭曝於自由自在的空氣中了。為什麼可以這麼去認為呢?單憑他用餐的數量與質量,前來探望他的人員與人數及探望者的身份而言,就可以看出他與霍群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吃好喝好後的曾直元嘴角帶笑地對著霍群喊話了:「······霍總!你算一下,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脫身呢?」
霍群沒好氣地回道:「我不算,也不想算,反正在這裡也死不了。」
「說不定喔!」
「真照你說的那樣,你肯定比我要先走一步。」
「有可能——但還是說不定呢!」
「哼!你作惡比我多到哪去了。別看你在這裡比我吃得好,喝得好,說不定,就是最後幾餐的事了——是臨死的徵兆。」
「做飽死鬼總比做餓死鬼好哇!」
「但願你一路好彩!」
「謝謝啦!曾經的女強人!」
「說句良心話,我現在的感覺是:我不喜歡『女強人』這個詞,在我印象裡,一說到世上的女強人都是那種很強勢、咄咄逼人的樣子。我不太喜歡那樣,我也不是那樣。常言說有兩種人,一種是腳上綁大鑼,走到哪兒響到哪兒;另一種是腳上綁稻草,走到哪兒歇到哪兒。我希望自己不管在什麼時候能成為前一種人。當今的社會,女人擔負著比男人更多的義務,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女人肯定要付出更多。截止今日,我雖然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相應的回報,只後悔當初就不該與樊瓊去較真——搞什麼直銷呢?守著九頭鳥固有的產業和規模,不亦樂乎······」
「現在後悔遲嗎?!你當初的味口不那麼大,當時就想清楚九頭鳥原本不屬於你,何至於此呢?!」
「你別淨給我說這些氣話了!我當時就覺得很自豪也很驕傲。你可知道那時的我完全是從零開始,白手起家的······擁有九頭鳥集團,並為之壯大,是自己才智得以充分地體現,是我一生最大的榮幸和成就。」
「······現在一切都成枉然了,你覺得怎樣?」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別灰心,莫悲觀!我會幫你的,就衝著向興暴亡之事,我就得幫你。雖然你作為女人,處處表現出小肚雞腸,以理相協,與我為難——我覺得情有可原······」
「說句本心話,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向興那短命鬼,反正是死了。他的死亡保險賠償金是不可能從保險公司獲得的——既然如此,我權當從你那裡獲得一份傷亡保險啦,當時的我,當時的處境——我得謝你送給了及時雨。更何況,在你的威避利誘之下,向左那頭渴望得到豢養,得到料理的笨驢,不是乖乖地與我合圈了嗎?對於我來說是『舊的不爛新的不來』——這種一舉多得的事情,想都不用想,我就心平氣和了——反正這一切又不是用我的命換來的。」
「對!我沒有看走眼——這才是真正的你!外表不強勢、不咄咄逼人——內蘊卻相當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