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曾直元甜甜地睡著了,彷彿在夢中,又好像是在實實在在的白日裡,他發現自己到了很多地方,碰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其中有朋友,也有仇人,最驚險的是被向左等人(曾經被他蠱惑過的)追得屁滾尿流,逼著他交出解藥,並要索他的性命······但他最終還是從圍追堵截中逃脫了······
「我的天啦,出了什麼事啦?我莫不是在『走陰』吧」他想。若是『走陰』——就太可怕了,只有會『走陰』的人,一時半會才能夠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才能行那麼多路的路程——還有就是人們常說的『收腳步』,也屬於這種情形——可『收腳步』和『走陰』畢竟是兩回事呀······他左想右想,最終還是認定自己確實是躺在床上——躺在一個一面牆是由鐵柵欄做成的,而其他三堵牆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的空間裡。他望著天花板——天花板瞬間變成了投影屏,上面映出了曾直元是鼠頭獵頭的字樣——他害怕得立刻轉移了視線,可是無論他的目光投向哪面牆,都有類似的情形出現。他索性緊閉雙眼——黑暗中更恐怖······
曾直元的眼睛試著通過鐵柵欄,看到對面的境況——對面也是一片灰暗——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憂鬱起來:「還是閉上眼睛,把一切晦氣之事統統忘掉的好」——但是他根本辦不到。他想改變一下睡姿——面朝床板背朝天——結果依然。
「啊!天啦!」他在哀號:「我真造孽呀!造化弄人呀——向左!我自認為待你不薄——霍群!你落到今天這地步,並不是我的過錯,可你們為什麼要如此折磨我——還有你——賀帆!你個***,你供出我用蠱害人——證據呢?證據在哪呀?你說你扛不起了——我讓你扛什麼呀?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是男子漢的話,就應該一人做事一人當。拉我做擋箭牌幹什麼?你殺人越貨,我分贓了嗎······
他恢復到睡翻天覺的姿勢:「長此以往」他想,「會使人瘋掉的。乾脆睡覺——睡死算了。那樣的話,就可以什麼也別想,什麼也不用去做——不用到鐵路公安處幫賀帆了難——不行!還得托人幫賀帆了難才是。他無罪釋放後,我才脫得了干係!明天曾濟賢,或是向左來看我時,我同樣會讓他們幫助霍群的······」
在曾直元現在的存身之所,因為沒有鐘錶的原因,時間觀念就不如人在外面那麼強了。直到有人送來早餐時,他才從對方口中得知,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可是為什麼還沒有親友前來探望他呢?該不會碰到別的麻煩事了啵?!這一切都飛快地在他腦子裡閃過。
「曾直元!」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想——是霍群的聲音——「已經十點差一刻了。你的親友們怎麼還沒冒頭呢?我可指望著他們幫助呢!看樣子,今天是沒有希望了。」好溫和的聲音!
「哪裡話!幫助你就等於幫助我自己!同行嘛!我無罪釋放後,你罪不可恕,你心裡能平嗎?」曾直元不免為自己的回答感到吃驚。他本想回答得詳細些,好把一切解釋清楚,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只得簡單地說:「霍群!到時候你會改變對我說話的語氣的。」
「但願你有那麼長的陽壽,等到我態度的改變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