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姬你跟去做什麼?」自從朵朵出現後攸姬便正常了些,靠近也不炸毛了,靚靚下午陪她在花園玩了一陣,覺得她其實也沒那麼可怕,於是說話就隨意了許多。
攸姬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尾隨朵朵向花園旁邊的竹林走去。
「真是的!」跺跺腳,靚靚趕緊跟上,人家小兩口打情罵俏,你跟去湊什麼熱鬧?
「別生氣別生氣,我給你擦擦就沒事了。」夜幽篁本來也想跟上去,他有些擔心花錯控制不住,對朵朵動粗,但鳳帝那毫不掩飾的怒氣讓他停住了腳步。
顯然,比起花錯眼前的大神更危險。
夜幽篁從袖袋裡取出一方潔白的錦帕,鳳帝就那麼瞇著眼看著他,也不說話,但夜幽篁分明聽見了他的心聲——你敢把手伸過來試試看。
光被他這麼瞅著夜幽篁就汗毛緊縮頭皮發麻,手還真不敢伸過去了,但另一隻手卻拍拍他的肩膀,不理會他那恐怖的眼神,語重心長地說:
「夭魅,你現在這脾氣我真是很擔心,想小姬跟你親近,把自己的脾氣改改吧,學學朵朵,多點笑容,陽光點,陽光點啊。」
鳳帝壓根沒理他,拿出自己的錦帕,動作極慢地將臉上的面具擦乾淨,擦完面具,那沾著各種調料的手巾在他手裡化作一抹青煙,飛灰湮滅了。
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著酒杯在手裡轉來轉去地把玩,微瞇的鳳眸望著竹林的方向,突然從鼻腔裡哼了一聲。
不知道他哼一聲是什麼意思,夜幽篁也沒去看他的表情,因為他估計那會讓自己連續幾天晚上都睡不安穩。
璇霄心下一歎,將怯生生站在一旁的靈剎抱到自己腿上,夾了幾樣素菜放他碗裡,「吃吧。」
「謝謝上仙叔叔。」靈剎乖乖坐在他懷裡,老老實實地埋頭吃菜,燦燦生氣的樣子,比上仙叔叔還可怕……朵朵會挨揍吧?
楚漣端著酒杯走過去,坐在鳳帝身邊,語氣淡淡地說道:「夭魅,你和攸姬準備什麼時候成親,說個準確日子,我好備賀禮。」
此言一出,在場諸位的耳朵全都豎了起來。
鳳帝手裡的酒杯碎了,鮮紅的血自手心滴落,他目光冷冽地看著楚漣,片刻之後淺淺地笑了:
「你看下個月可好?卿凰宮和天鳳宮同時辦喜事,雙喜臨門……對了,那丫頭不禁折騰,你們都小心點,不然我這父皇會心疼的……」
他的聲音那樣溫和而柔軟,旖旎得彷彿情人耳邊甜蜜的呢喃,然而,他自己知道,有種甜蜜入了骨髓……那便是甜得發膩、發苦,教人不敢恭維。
楚漣幾人目光複雜地看著他,一時間無言以對。
鳳帝低了頭,默不作聲流血不不止的手掌,細細長長的鳳眸微微瞇了起來,薄唇一抿,悶聲笑了笑。
夜風吹起他的長髮,明明是那樣清涼的觸感,卻讓人想起數九寒冬的飛雪。
看著不斷溢出的猩紅,鳳帝閉目吸氣,記得曾經聞過的一味香,名叫「離人恨」,那香味既繾綣又決絕,既香艷又血腥,一旦點著了就好似化不開的處子血,教人魂牽夢縈。
「雙喜臨門,想必是很熱鬧的場面……」他嘴角扯出一個戲謔的弧度,低低笑了起來,真是可笑啊!難道不是嗎?
我們說好要陪對方一輩子,可最終我必須娶的不是你,你要嫁的也不是我。
只要你說一句「不要娶別人」,我便可以誰都不要……可你就是不說。
我有了妻子,你也無動於衷麼?你的心到底硬到什麼程度?
寶貝,你說無法只為我而活,但卻可以為我而死。
這是為什麼呢?既然肯為我而死,為什麼還要一次次傷我的心?
如果你當真嫁給別人……今生今世,我永不會原諒你!
……
「木頭,想什麼呢?」見花御史直直地盯著烤爐發呆,紫嫣傳音問道。
花御史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傳音回道:「我在陛下最傷心的時候,答應和朵朵成親,是不是很自私?」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問姐姐問題。
紫嫣哼了一聲,回話的時候也不看他,哲人似的看著無窮遠處:「你愛朵朵嗎?」
明知故問!花御史猶豫了一會兒,點頭。
「既然愛為什麼又要有那麼多顧忌?」
「我……陛下傷心,朵朵心裡也不會好受,我……我怕她難過,一個人偷偷躲著哭。」
「唉,木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喝了一口果露,放下杯子,看著他微微笑了笑:「聽說過囚徒困境嗎?」
「沒聽過……」花御史有些茫然地望著她。
「我在人界留學那些年,學得東西可不少,你花御史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所知所聞也未必有我多。」
講個故事還不忘打擊我!花御史的臉沉了下去:「說重點。」
「好好好,重點來了。囚徒困境,是博弈論的經典模型,故事講的是,兩個嫌疑犯作案後被警察抓住,分別關在不同的屋子裡接受審訊。
警察知道兩人有罪,但缺乏足夠的證據,於是警察告訴他們:如果兩人都抵賴,各判刑一年;如果兩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兩人中一個坦白而另一個抵賴,坦白的放出去,抵賴的判十年。
就這樣,每個囚徒都面臨兩種選擇:坦白或抵賴。然而,不管同夥選擇什麼,每個囚徒的最優選擇是坦白。
如果同夥抵賴,自己坦白放出去,不坦白就判一年,坦白比不坦白好;如果兩個都坦白的話判八年,不坦白的話判十年,坦白還是比不坦白好。
結果,兩個嫌疑犯都選擇坦白,各判刑八年。
如果兩人都抵賴,各判一年,顯然這個結果最好,但這個是辦不到的,因為它不能滿足人類的理性要求。
囚徒困境所反映出的深刻問題是,人類的個人理性有時能導致集體的非理性──聰明的人類會因自己的聰明而作繭自縛。
其實生活中很多事都是這樣,因為太多顧忌,想太多,所以放棄了可以得到的機會。
因為太在意,所以小心翼翼,舉足不前,最終機會就這樣擦肩而過了。
木頭,明白我的意思嗎?」
「囚徒困境啊……」花御史聽完後完全陷入自我世界中。
就在這時,靚靚氣喘吁吁地從竹林裡跑出來,人未到聲先到:「璇霄大人,朵朵和花錯打起來了!」
還真打起來了?夜幽篁愣了一下,眨眼就沒影了,楚漣和花御史同時消失。
鳳帝往竹林看了一眼,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喝自己的酒。
「你也少喝點。」璇霄奪過他手裡的酒杯放下,起身道:「放心,花錯下不了狠手,從小到大,朵朵什麼時候在他手裡吃過虧?我去看看,你回天鳳宮歇著,明兒你閉關,攸姬就在卿凰宮住下,也好有個照應。」
鳳帝揉著額角,疲憊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好,小姬就暫時麻煩你照看些時日,出關我就接她回天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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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拂過,竹隨風動,葉縫間幽幽晃動的月光斑駁似琉璃。
很美的意境,花爺的咆哮聲卻將這份美好破壞殆盡。
「亂爬牆你還有理了!老子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你再罵一句試試,今兒弄不死了!」
璇霄蹙著眉頭,走進了鋪滿了綠草白花的竹林更深處。
「你個潑婦!老娘跟你好言好語,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兒就看誰弄死誰!」
璇霄達到事發地點,負手冷冷清清地看著場中精彩的武打場面,並不打算插手。
夜幽篁幾人趕來,見兩人都沒用法力,只是拳來腳往,便也放下心來,站在不遠處看熱鬧。
只見場中一男一女都脫了礙事的外衣,某朵頭髮高高挽起,短褲背心輕裝上陣。
花爺一襲利落的白色中衣,直接一個迴旋踢掃過來。
某朵見來勢兇猛,快速翻身躲過,剛落地一記右直舉又揮了過來,心裡一驚,跟老娘來真的!
得,我也想來真的,老娘知道自己有罪,這不投懷送抱賠罪麼,可你個變態居然想用**的姿勢!
那地方能那啥那啥嗎?!
這會兒看有人來了,又把話題扯到陽陽身上去……陰險!狡詐!臭不要臉!
越想越火大,一記力道十足的小粉拳直擊花爺面門,見他躲過又一記連環踢掃過去,逼得他連連後退。
之後便是跆拳道、空手道輪番上陣,打得難分難解。
攸姬之前想幫忙,但被某朵制止了,說她這是在陪花爺玩,於是她便傻傻地信了,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打得不可開交。
對花爺的身手,某朵那是由衷佩服,沒想這臭流氓不用法力,近身挌斗的功夫也非常不錯,再這樣打下去,恐怕只有挨宰的份。
打不過只能智取了,小嘴邪惡地一勾,一腳向花爺的下身踹去。
果然,為了保護要害,花爺用手一擋,腳步有些不穩地疾退幾步。
某朵瞅準時機,趁他沒站穩來了個掃堂腿,花爺大驚,雙腿失去重心,剛要倒地時快速撐住地面就要翻身……
某朵不給他任何迴旋的餘地,直接撲了上去,騎在他身上,手臂狠狠抵在他咽喉處:「喲!居然一不小心贏了,花將軍,寡人的自由搏擊和跆拳道怎麼啊?」
「你……你個死女人!」
花將軍氣得臉都青了,要不是怕傷著她,一腳就能讓她十天下不了床,見她那囂張的氣焰就很是不爽:「你跟它有仇啊?上次用匕首對著它,這次又往死裡踹它……是不是有了三叔就想廢了你花爺?!」
匕、首?一言既出,滿場皆驚,花錯到底有過怎樣驚悚的遭遇?那地方被她匕首招待過,還……還能用嗎?
原來小魔頭髮飆這麼可怕,直接下刀子!
男人們集體打了一個冷戰,甚有默契地在心裡念叨:被閹了再高的法力也救不回來……以後那啥那啥的時候還是溫柔點吧。
「起來!」花爺在她身下掙扎了起來,低吼道:「你要飢渴找三叔去,壓著我算什麼意思?」
這下輪到某朵黑了臉,雙眼邪光大盛,餓狼一般盯著身下的獵物,雙手揪著他的衣襟,「撕啦」一聲,花爺的中衣便成了兩塊破布。
「信不信老娘現在就辦了你?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飢渴!」
花爺垂眸瞅瞅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輕蔑地哼笑一聲,挑釁道:「只要你不介意現場直播,我是很樂意配合的。光脫衣服算什麼本事,你得把褲子給我脫了啊,要不怎麼辦我?」
花錯……你,你那臉皮是什麼做的?眾目睽睽之下,你就不知道收斂一點!
花御史腦充血,無聲咆哮。
楚漣和夜幽篁彼此對視,夜幽篁問:「你說他們誰更流氓?」
「半斤八兩,難分高低。」楚漣微紅著臉,做出精確的八字點評。
璇霄冷氣四溢地上前,將某朵從花錯身上拎開,提著她的衣領子轉身就走:「髒得像個野猴子,回去給我洗乾淨,閉門思過三天。三天之內你敢踏出房間一步,就休怪為師用鞭子招呼你!」
某朵被他拎著,不敢掙扎,耷拉著小腦袋,弱弱地說:「花錯欺負我在先,你還罰我……師傅偏心眼。」
「你還說!」璇霄火大地將她拎會房間,往床上一丟,取了一套乾淨的睡衣扔給她:「還不快去沐浴。洗乾淨了來我書房,說說跟你師兄是怎麼回事兒。」
……某朵拿著睡衣,帶著一副世界即將毀滅的表情,死氣沉沉地出門,向溫泉池走去。
失魂落魄地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苦澀一笑,我不想招惹他,真的不想。
師傅,你教教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不會錯?
岸上花香怡人,池中霧氣蒸騰。
冒著熱氣的池面上漂浮著片片花瓣,踏入池中,「嘩啦」一聲響,水中月色歪歪扭扭碎成道道波橫。
隨漣漪迴旋水中的小腳丫撩起一簾水珠,一陣風吹來,寒毛豎起。
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雙臂相抱緩緩在水中蹲下身去,抽去頭上的髮簪,閉上眼甩開挽起的長髮,髮絲滑落,拍打在水面上,水珠四濺。
突然,身後一個道影從水中竄出,結實的胸膛貼上她的背,一手極快地箍住了那柔軟的腰肢,另一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頜,把頭硬生生地扭過來。
某朵無語地看著那張精緻的臉:「花爺,這是我的浴池,你跑來做什麼?」
「下個月我們就成親了,還分你我嗎?」
花爺覆在她耳邊,聲音低沉性感:「朵朵,你向我保證三叔是最後一個可以嗎?」
「你……答應了?」某朵大為驚訝,本想還要跟他耗上些時日,那知他這麼快就妥協了。
花錯凝眸看著她,苦笑了一下,無力地點點頭:「你能保證嗎?再多……我真的會受不了。」
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憂鬱,朵朵的心好一陣抽搐,疼惜地親親他的唇。
「我保證陽陽是最後一個。親愛的,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他輕笑,手指在她的眉眼間摩擦:「知道對不起我,就好好補償我吧……」
「好。」她抿唇一笑,溫婉地順著他:「只要你不用**的姿勢,今晚我任你處置。」
低笑一聲,男人將她整個抱在懷裡,輕輕地啃咬她精緻的鎖骨,沙啞道:「小笨蛋,花爺怎捨得那樣對你?只是心裡不舒服,想嚇嚇你,結果你倒好,一腳就踹得我半天直不起腰。」
「疼嗎?」摸摸他淤青了一塊的腰腹,披散的長髮與他濕潤的髮絲糾結在一起,織成錦緞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天空烏雲襲過,月亮被擋住了,朦朧的黑暗中,他的眸子依然發亮,五官更顯俊美深邃。
「不疼了,但心卻很疼很疼。」抬起她的下顎,激狂地吻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不想哭,淚水卻無聲無息地湧了出來。
晶瑩的淚珠,滴在花錯的胸膛上,他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抬手抹去她臉上連七八糟的水痕,聲音卻很溫柔:「哭什麼?知道心疼我,以後就離別的男人遠點。」
「嗯。」輕輕應了一聲,雙手纏上他的脖子,含淚帶笑地說:「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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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那啥,今天直播,花爺是技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