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琅在箐辛閣偏廳等了一個小時,終於等到花御史和朵朵手牽手地出來了。舒殢殩獍
花御史滿面春色,幸福洋溢,跟之前的酷吏形象判若兩人。
玥琅淡淡瞥著他,眼紅地腹誹道:一個小時?哼,也不怎麼樣嘛,有本事大戰到明天,讓師傅登門拜訪你啊。
其實,玥狐狸想猥瑣了,人家根本沒做什麼限制級的事,只是親親抱抱而已。
花御史是出了名的的五好青年,是深受孔孟之道熏陶出來的君子。
雖然有些悶騷,「君子」二字之前要加上一個「偽」,但這並不代表修成正果之後,就要迫不及待地獸性大發。
他的定力是相當不錯的,軟玉溫香在懷,神魂顛倒的時刻,都沒忘記朵朵身子不好,於是他告誡自己:別急別急,這麼多年都等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來日方長,再忍忍吧,朵朵說了,從小就想跟他玩妖精打架……以後有的是機會。
「木頭,陪我喝兩杯。」花御史落座,玥琅難得慇勤地為他斟酒,桃花眼掃到他脖子上那曖昧的紅痕時,斟酒的手不由顫了一下。
「好。你想喝多少,我都捨命陪你。」花御史抱得美人歸,心情正好得沒法形容,因此,就算他敏銳地察覺了玥琅眼中的羨慕嫉妒恨,也沒有絲毫不悅,反而覺得看今夜的玥狐狸前所未有的順眼。
「玥狐狸,這都是你做的?」看到桌上的美食,某朵的眼睛立馬璀璨放光。
「那是當然。」玥狐狸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端著酒杯輕抿淺酌。
某朵被美食勾住了魂,自然就沒注意他頗為反常的冷淡,抓起筷子就開動,小嘴塞得鼓鼓囊囊,還不忘贊上兩句:
「不錯不錯,這道『河橋拱月』盡得師傅真傳,我看假以時日,師兄這手廚藝要青出於藍了。
看在這桌菜的份上,真心讚一句,你在往好男人的方向發展了。不要驕傲,繼續保持啊。」
「我可沒那個雄心壯志。」
放下酒杯,玥琅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慢條斯理地說:
「在你眼裡,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師傅。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費那個精力做什麼好男人?
這種話你哄哄花木頭便罷了,你師兄對現狀很滿意,少來給我洗腦。」
說這番話,他是別有居心的,「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師傅」,言下之意就是委婉地打擊花御史。
這句話淺顯易懂,其用心也昭然若揭,可人家花御史心情好,不跟他計較,他心裡想的是:嫉妒的男人其實也很可憐的,本御史宅心仁厚,今晚不管你說什麼都原諒你。
朵朵卻沒有花御史那麼豁達,恨鐵不成鋼地一歎,睨著玥狐狸吐槽道:「跟你就像赤道和北極一樣,完全沒法交流,正經話永遠說不到一塊去。」
玥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卻在隱隱作痛。
「朵朵,試試這個,是你喜歡的孜然味。」花御史見氣氛冷了下來,無奈地在心裡搖了搖頭,夾了一塊黃金骨放在她碗裡。
玥琅啊玥琅,從來不知道你也有這麼彆扭的時候,明明在意,又何必口是心非?
我們在一起三千年,你當本御史是瞎的?你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
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你,突然瘋魔了一樣地鑽研廚藝,別跟我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口腹之慾。
你那點小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平日裡不見你下廚,如果不是沾朵朵光,本御史都吃不到你做的菜。
平時臉皮厚得堪比城牆,這會兒倒矜持起來了,一點都不坦誠。
「謝謝。」朵朵對花御史甜甜一笑,便又埋頭大快朵頤。
享受美食是她最大的樂趣之一,玥狐狸做的這桌菜,所用材料都是難得的奢侈品,不吃光它們可惜了。
記得一本書上說過,千萬不要讓食物寂寞,食物寂寞了,以後就不會再來了。
所以,為了以後還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她現在就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吃掉它們。
兩個男人杯觥交錯,你來我往,玥琅喝下一杯,花御史便陪一杯,酒過三巡,基本就沒動過筷。
看他們好似較上勁了,喝酒跟喝水似的,朵朵蹙著眉頭拉拉花御史的袖子,小聲道:「身上有傷,喝酒適可而止就好。」
「沒事,這點酒算不得什麼。」花御史臉微微泛紅,溫柔地對她笑笑。
看看花御史,又看看笑吟吟的玥狐狸,某朵歎了一口氣:「玥狐狸你也少喝點,酒量再好,也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玥琅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烏沉沉的大眼睛裡,彷彿有黑漆漆的液體旋轉出不可思議的圖形。
他的心,就這樣醉了,原來愛上一個人,真的是沒有道理。
一餐飯吃完,倒也風平浪靜,玥琅似乎喝高了,搖搖晃晃地走出偏廳,衝著花御史擺擺手:「抱歉,喝多了,你送朵朵回宮吧。」
「有霍倪和陽春雪在,我不用誰送。玥狐狸,你要緊不?要不我先送你回房。」
「我沒事,在這兒吹吹風,醒醒酒。讓木頭送你吧,趕緊回宮,省得師傅明兒找我麻煩。」
「呃……那我跟陽陽先走了啊,過幾天再來看你。」
玥琅靠著一棵柳樹,看著兩個人手牽手地出了箐辛閣,他站直了身子。
他沒醉,只是心裡難受得幾乎窒息。
但在朵朵和紫陽面前,他要掩藏自己的心碎和痛苦,竭盡全力地粉飾太平,所以他只能裝醉。
天知道,他有多羨慕紫陽,想到他真真切切擁抱過她,他就羨慕得發狂。
真的很想不顧不顧抱她一次,哪怕是用強迫的手段也想抱她一次,之後要殺要剮他都認了。
不知道得到一個女人的心,是否要先得到她的身體?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在她生命中像個過客一樣,匆匆而過。
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不愛他也無所謂,他不在乎。
她的靈魂如何,他也無力去關心,靈魂是個什麼東西呢?
太抽像了,某些男人會因為身體或靈魂愛上一個女人,可他覺得因為靈魂而愛上不過是一場華麗的自wei,身體的慰籍卻是真實可靠的。
七年,他在**裡掙扎了七年,那種滋味苦不堪言。
本以為還可以再忍下去,可是今天,他的心被失望,嫉妒,痛苦,各種感覺侵襲著,他覺得自己已瀕臨崩潰了。
可是,如果用強迫的手段得償所願,恐怕跟她就真的再無可能,就像陛下一樣。
他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陛下就是一個很好的前車之鑒。
因管不住自己的**,陛下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傷害已然鑄成,不管他如何後悔莫及,如何想挽救,可惜,回不去了。
沒有人可以讓乾坤逆轉,時光倒流,做過的事,終究是覆水難收。
她已經被陛下傷得心寒如雪,他還能再去雪上加霜嗎?
紫陽和師傅是他最親的人,同樣視她如命,傷害他們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的寶貝,那他跟禽獸有何區別?
他該怎麼辦?一邊是猙獰的**,一邊是道德的欄杆,他被夾在本能和理智之間,舉步維艱。
四下靜無聲息,玥琅抬頭仰望滿天繁星的夜空,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事與願違,眼睛望著那麼美的星空,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她潮紅的小臉,和那雙滴溜亂轉黑漆漆的眼睛。
光這麼想著,都興奮得不得了。
這樣想念一個人,是一種極致的痛苦,痛苦中又包含著極大的快感。
痛苦和痛快都有一個「痛」字,可見它們是同宗同源,一脈相承。
真正的快樂和真正的痛苦,有一種骨子裡的相似。
如果你不能體會這一點,就說明你沒有過深仇大恨,也沒有過刻骨銘心地快樂。
玥琅閉上眼睛無聲的呻吟著,幻想著她在自己懷裡的樣子,可是越想越難受,腫脹的**可恨地叫囂著,像個剛烈的展示鄭重其事在向他宣誓:不真正佔領那具皎潔美麗的身體,它就永遠不會偃旗息鼓,鳴金收兵,誓要力戰到底。
他狠狠一拳打在樹幹上,徐徐蹲下身子,痛苦地摀住自己臉,困獸一般低低嗚咽著……
朵朵,以後不要再來看我,離我遠點,千萬別讓我有傷害你的機會……
——悲催的分割線——
翌日。
花御史送她回卿凰宮之後,某朵忐忑了一晚,因為璇霄什麼也沒問。
正是因為他太平靜了,才更是讓人不安。
不過,他那種彷彿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並沒維持多久。
一大早,墨神醫讓人送來補品,某朵喝了一口便噴了,苦得不行,她不愛喝。
璇霄從上書房回來已是中午,靚靚又盡職盡責將藥奉上。
正在批閱奏折的師傅大人,用非常凍人的表情和眼神,注視著某朵和她手裡的藥。
某朵端藥的手直打哆嗦,趁著璇霄轉頭的一瞬,將藥都倒在了旁邊的花盆裡。
不幸璇霄這時已回過頭,一臉冰雪地向她走來。
某朵只覺得他的週身散發的冷氣,快把自己凍僵了。
他的臉居高臨下地逼進某朵的臉:「再去熬一碗。」
話是對靚靚說的,可眼睛卻是冷冷地盯著某朵,聲音不大,可絕對震撼,傻子也看得出他在強壓著怒火。
靚靚咚咚地跑了出去。
璇霄深吸一口氣,彷彿壓抑了的什麼,轉身又回到書桌前。
某朵呆滯中,聽到師傅大人說:「去床上,蓋上被子。」
某朵如被大赦般跑到床上,四肢不知道是嚇冷的還是真的冷,今天的上仙好可怕,還是別再激怒他為妙。
乖乖躺在床上,暗自鄙視自己的膽怯。
不久,就見璇霄手中端著藥碗向她走來。
「為什麼不喝藥?」他冷凌凌地問。
某朵囁喏著道:「我怕苦。」
然後,她眼看著上仙含了一口藥,捏住自己的鼻子,就這麼口對口地灌了下去。
苦苦的液體被強迫嚥下,差點被嗆到,好不容易喝完一口,見上仙又低頭含第二口時,立即阻止:「不用勞煩師傅,我自己喝。」
說罷簡直像搶一樣地奪過碗,咕咕咕就喝了下去。
「不怕苦了。」上仙戲謔地問。
某朵苦著一張臉,看到他手裡的果脯時,頓時笑開了顏。
只是……他竟然把果脯吃到自己嘴裡!
某朵愣住了,仍由他再次附上自己的唇,一股甜甜的汁液充斥了她的心裡。
傻傻地看著他出了房間,傻傻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