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在我們的夭朵朵同學pk九冥焱龍的同時,帝都也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舒殘顎副
鳳帝解毒期間,天鳳宮上神正氣大減,三界的一場浩劫由此拉開序幕。
千本履從鳳帝手下死裡逃生,經過諸多努力,終於找到天魔元靈鎮壓在天鳳宮禁地。
千本履本身只是天魔載體,而天魔元靈已被天凰神姬大部分神魂,壓制在天鳳宮禁地一萬多年,因此他雖逃出無恨天,卻只有九心天魔三分之一的實力。
如果不是因為鳳帝恢復記憶,想起小姬,心緒大亂之際他趁虛而入,根本沒可能有機會向他施毒。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家好歹也是天魔載體,真要那麼君子還怎麼血洗三界?
偷襲、暗算、無恥,本就是魔的特權。
當然了,我們的魔尊大人除外,大家都知道的,小夜同志是天下地下、絕無僅有的一隻純潔好魔。
小夜啊,可是個真正的好同志,逛個青樓都臉紅,被女人親一下就嚇得落荒而逃,純潔得很。
他,熱愛和平,熱愛電腦,熱愛網游,是「河蟹」的鐵桿粉絲,人家不喜歡戰爭,更不喜歡打仗!
咳,一不小心扯遠了,還是來說九心天魔……再囉嗦一句,這廝和小夜都是魔,區別咋怎麼大呢?
言歸正傳,話說千本履趁天鳳宮無上神鎮守,和天魔元靈裡應外合,強強聯手,突破了如來和玉帝的雙重封印,終於和天魔元靈順利會師,合二為一了!
雖然代價極其慘烈,千本履從晴海召集的舊部,也就是偷渡而來的眾妖魔死傷無數,但究其結果還是非常值得的。
元靈與載體徹底融合的天魔大人,得意地抖抖一頭飄逸的金髮,看看它們被封印數萬年之久,卻依然光澤柔順得可以打海飛絲廣告,很是滿意。
天鳳宮一片混亂,由玥琅帶領的侍衛、禁軍圍成一圈,都知此魔非比尋常,均不敢貿然出手。
天魔大人優雅地漂浮在半空,金髮銀袍,赤瞳如焰,他用打量小狗的眼光看了一下周圍的敵人,曲起修長的食指,輕輕彈去肩上落葉。
聲音一字一頓,無不優雅尊貴,帶著十足天魔的氣度:「呃,這是哪兒?哪來這麼多小孩?」
天鳳宮異動,天魔重現,三界震顫,風雲同會。
當時,鳳帝解毒正是關鍵時刻,墨溪和夜靖羽一個煉製解藥,一個護法,只有楚漣和夜幽篁比較閒。
兩界巨頭本來正在棋盤上殺得興起,突見星位漸移,兩人同時臉色大變:不好!
天魔大人出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毀滅三界,也不是回晴海跟他的舊部嘮嗑,而是……尋找天界第一戰神——天鳳神君。
(有姦情滴,為了滿足廣大腐女們的惡趣味,所以帥帥被天魔大人窺覬n萬年了,至於這廝想做攻還是受,都不重要了,不會讓他得逞滴!)
當時夜幽篁一子將落,便覺一股強大的神力洶湧而來,娘咧,夭魅正在解毒,還分三分之一神力出來給我應急,可我是魔體,怎麼消受得了?!
夜幽篁神色一肅,趕緊打坐以吸納,但因著他是魔體,尚不能完全融合。
楚漣也知大事不妙,免不了一場惡戰,於是布下幾道結界為他護法。
天鳳神君這三分之一的神力,跟著就把天魔這廝給引來了。
他的一頭奪目金髮在風中飄揚,身後跟著舊部晴海妖魔無數,大家都異常興奮。
但天魔大人還是很淡定,彷彿他不是被壓制了數萬年,不過是睡了一回午覺而已。
我們的小夜就苦了,讓他和這只曾幾度把三界攪得天翻地覆的九心天魔相鬥,不如直接讓他一頭撞死來得快!
所以身為前輩的天魔很好心地開導他:「負隅頑抗不過徒增痛苦,本座知道夭魅中毒了,倒不如你告訴我他在何處,你再束手就擒,世人只會當本座趁人之危,定不會笑你不戰而敗。」
夜幽篁強自起身,張揚的紅髮烈烈迎風,笑道:「閣下好提議,不過本尊習慣了即使不能勝,討點利息也總是好的。」
九心天魔仰天大笑:「好好好,雖然嫩了點,卻也不愧為一界之主!」
風陡然轉變,晴海妖魔也感覺到了這種異變,萬分自覺地退了開去。
夜幽篁五指一張,一柄紫芒流轉的光劍在手,一個瀟灑回身,紅髮爆漲,竟是搶先出手!
天魔依然在笑,只是笑裡帶了幾分冷酷:「小子,你自己找死!」
掌,迎向橫來的紫芒!
風沙四起,烏雲掩日,緣玠洞前轉眼暗沉不見日月。
楚漣面無表情地在一旁觀戰,暗自嘀咕:天魔元靈回歸,千本履就變成這德行了?
不滾回他的晴海,找夭魅作甚?
現在什麼年代了,和諧社會啊老大,還以為是一萬多年前,動不動就想打仗,有病!
不過這天魔倒是厲害得很,恐怕也只有全盛時期的夭魅能跟他鬥個旗鼓相當。
二人的交手,他只見人影交錯,完全幫不上忙,但在夜幽篁再度出手的時候,耳邊卻一絲細音:「快去帶夭魅走!」
人影幾觸方分,天魔前輩無恙,身上便是一絲兒落塵也是沒有的。
我們的小夜就狼狽一些了,一縷鮮血沿著唇邊緩緩而下,襯著蒼白的臉色,分外奪目。
天魔冷哼:「小子,如你能擋本座三掌,本座饒你不死。」
夜幽篁強笑:「咳咳……閣下說笑了,若當真硬擋你三掌,本尊怕是連渣也剩不下。」
「如此說來,你是不願一賭了?」
「本尊又非初出茅廬的三歲小兒,又何必與閣下作這意氣之爭。」
天魔見這傢伙不肯上當,乾笑得兩聲:「那你保重了!」
這一次交手的結果,夜幽篁強行嚥下一口血,持劍後退三步,方勉強站住身形。
天魔卻依舊氣定神閒,卻知道夜幽篁那德行激也無用,索性直接下了重手。
楚漣見戰況大大的不妙,此刻也顧不得其它了,雙手平舉,掌風漸烈,緣玠洞前轉眼成一片廢墟。
天魔反應極快,得以全身而退,楚漣攜傷及肺腑的夜幽篁不知所蹤。
見二人逃走,天魔也不追,帶著一幫手下進到緣玠洞進行地毯式搜索,想盡快找到天鳳神君。
當然要盡快,等他解完毒,那就很不好對付了。
如此搜尋大半天,卻是鳳去洞空,哪裡還有上神的影子。
而天魔大人的耐性卻也耗盡,把阻撓他見「心上人」的小夜恨了個牙癢癢,暗自發誓下次見到他,定要將之挫骨揚灰方洩心頭之恨!
「師傅,你確定這是去風洲的路,這是什麼地方啊,簡直像一座死城。」
解決了九冥焱龍,坐上馬車又走了一天,某朵終於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璇霄透過城牆,看到城內的景象,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來我們又有麻煩了,跟師傅下車吧。」
下了馬車,前面就是高高的城牆,璇霄攬著她騰空而起。
躍過城牆,一落到城內,朵朵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
這真是一座死城,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她聽到無數生命垂死掙扎的悲鳴。
她的眸子盯在巷子的深處,璇霄隨著她的目光望去。
——就見巷深中,有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孩子的眼睛,懷著對這個世間的無知與好奇。
但現在,這雙眸子卻幾乎沒有了光彩,大塊的黑斑在他的肌膚上蔓延著,他的身體彷彿一大半都浸在黑暗中,無法自拔。
璇霄認識,那黑斑,赫然是瘟疫的痕跡!
不止是瘟疫,還有瘴氣之毒!
但那雙彷彿染了死亡之色的眼睛,此時卻忘記了死亡的恐懼,滿懷希冀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女。
朵朵那顆柔弱的心,猛烈地震動起來,如被命運驅使一般,向那孩子走去。
那孩子笑了起來。
他用盡全力想用一個天真的笑容迎接她,因為他讀懂了她的善意。
但他的生命已經殘破不堪,這個笑容竟無法凝聚。
他張開手,彷彿想要這個美麗的姐姐抱抱他,卻只能撲倒在地上。
朵朵急忙縱上前來,將他抱住。
她的身體和手都在顫抖,渾身冰冷,但那孩子卻彷彿感到了溫暖,笑容終於凝聚。
他滿足地躺在她懷中,輕輕地道:「奶奶說,只要我們迎來了神鳳公主,就不再生病了,也不會挨餓,是這樣的麼?」
他的眸子已有些灰暗,但這灰暗看去竟是那麼的純淨,朵朵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心裡泛起一陣強烈的慚愧,深深痛恨自己。
她,就是神鳳公主,可她卻沒有他們所想像的,那撫平八方苦難的法力。
那孩子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讓笑容在自己的臉上延續著:「姐姐你好漂亮啊,我想,只有奶奶講過的故事中,才有這麼漂亮的仙女呢。」
她輕輕點了點頭,並不想說謊,但更不願讓這個孩子失望。
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點氣息,任風如何輕微的一點飄搖,都會使之熄滅。
她哽咽道:「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孩子的話音中升起了一絲希望:「你會治好我的病,是麼?」
淚水滴下,她輕輕點了點頭,她從來沒這麼痛恨過自己的弱小。
師傅渡給她幾千年修為,本就元氣大傷,又失血過多……
而她,只是使用了一次治癒術,就落得一個月內法力盡失的境地。
她想救這個孩子,想救這座死城裡的所有人,可是,她和師傅現在都無能為力,誰也救不了。
搬救兵,或去找墨溪,恐怕也來不及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
……父皇,你在哪?
快救救你的子民,他們都是沒有任何法力的人類,他們的生命很脆弱,他們需要你的庇護。
一點嫣紅自孩子的面上升起,讓他看上去有了些生機:「爸爸媽媽會回來麼?」
她勉強止住自己的哽咽:「會的,一定會的。」
孩子的聲音歡愉起來,他相信這個肯抱他的姐姐,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街道上賣桃花糕的阿婆、小河裡釣魚的阿公、為我捉鳥的叔叔,陪我摸蝦的哥哥,他們都會回來麼?」
從孩子漸漸模糊的瞳孔中,朵朵似乎能看到這座死城曾經的繁華,以及居民們那單純幸福的生活。
而如今,卻只剩下滿天的塵埃,紛揚在一片廢墟之上。
她哽咽著點了點頭。
孩子笑了:「那就好了,我好想好想他們啊……」
他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下去,並且永遠停在那幼稚骯髒的臉上。
死亡彷彿在一瞬間倏然而來,奪走了他最後一點生命。
他身上的黑斑也在這一刻將他的皮膚全都佔滿,透出地獄一般的陰冷。
他的手,緊緊攥住她的衣衫,不肯放開。
便如他攥住的是最後一絲溫暖,一旦放開,他就只剩下一個人,飢餓疲憊地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永遠等待那永不屬於他的黎明。
她緊緊擁住了孩子,柔聲道:「一定會的……一定會!」
這座死氣沉沉的城池中,唯余的光芒彷彿在這一刻點亮,流瀉在她的臉上。
雖然此刻的她黑髮散亂,滿面淚痕,但在這點光芒的映照下,卻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四周的滿天風塵也不禁惶然退避,守護著她的寧靜與聖潔。
她將自己的臉貼在孩子的臉上,試圖溫暖這具早就冰涼的軀體,淚水點點而下。
這一刻,她抬頭而起,滿空都是荒涼。
這一刻,璇霄看到了她的臉,刻於骨、銘於心,永世無法忘懷。
這一刻,她輕輕放下孩子,轉身對他說:「我們暫時留在這裡。」
這一刻,璇霄點頭,無論她要做什麼,他都傾力助她完成。
這一刻,她想成為無法無邊的神,只為那雙信任的眼睛。
這一刻,神諭徐徐開啟。
「告訴我該怎麼做。」她的聲音如此溫柔卻又如此決斷,讓人不忍拒絕。
璇霄遲疑著,沒有回答。朵朵走到他面前,抬頭注視著他,一字字道:「怎樣才能救他們?」
一聲歎息,璇霄有些蒼白的手指無比憐惜地摩挲她冰冷的臉頰:「不要問我該怎麼做,而要問你自己願意付出什麼。」
她咬了咬嘴唇,溫婉如水的目光也變得堅定:「我的所有。」
傻孩子,璇霄輕輕一笑:「有師傅在,不會讓你付出所有,但是會很痛,朵朵能忍住麼?」
「能。」她的目光清澈而坦然,似乎不帶一絲塵埃。
璇霄眸子凝成一線,在她臉上寸寸掃過,突然揮手,他身邊憑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石鼎。
那石鼎渾然天成,似乎不是雕刻而就,而是大自然天造地設的一朵蓮花形的石鼎,鏤刻著無窮無盡的歲月。
璇霄雙手撫摸著鼎上的紋路,那是巨大的蓮瓣,古拙而蒼老地盛開在鼎身上,盛開在歲月的輪迴中。
「只要朵朵能忍住痛,這只鼎,可以救他們。」
他手中多了一柄匕首,一隻玉瓶。
他一點點拭著匕首,直到那枚匕首片塵不染,發出奪目的寒光。
他右手微沉,匕首從他左手手腕上劃過,鮮血濺出,將玉瓶置於腕下,承接著點滴而下的血液。
夭紅瞬間佈滿了瓶底,璇霄挪開手腕,將玉瓶放在胸前,片刻,將之倒入鼎中。
噗的一陣輕響,這點血宛如大團糾結的靈蛇,不住翻滾纏繞,最後竟化為一朵五瓣之花,盛開在大片碧綠中。
過了良久,璇霄將鼎收入袖中,輕聲道:「準備功夫做好了,現在我們要去搜集所有可救之人的血。然後,朵朵要站在這個鼎前,將師傅剛才的事重複一遍。不過,他們染滿瘟疫和瘴氣之毒的血將流入你的體內,而你的神鳳之血,將反湧而出,煉成救治他們的藥,這個過程及其痛苦……」
璇霄無比憐惜地撫摸她的臉頰,聲音也無比溫柔:「朵朵怕麼?」
「走吧師傅。」她笑了,眼中如有陽光。
沉沉夜雲在死城上空盤舞,月色徒勞地投下幾縷微光,卻驅散不了城中死一般的黑暗。
師徒倆在落滿塵埃的街道上穿行。
不知誰傳出神鳳公主降臨的消息,幾乎所有生機尚存的居民都扶老攜幼,來到大街上。
他們跪在路旁,淚痕滿面,顫抖著接過朵朵的匕首,向玉瓶中獻上一滴屬於自己的血。
老人,孩子,婦女……
他們的目光都癡癡凝聚在一襲白衣的女孩身上。
這個與明月一起出現的女孩;這個一手持玉瓶,一手持匕首的女孩;這個在悲憫的光芒下,顯得美麗若神的女孩。
他們中,有的人充滿希望,跪在她腳下,感謝上蒼終於派來了救星。
有的人卻將信將疑,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玉瓶。
有的人已經麻木,只是在親人的強求下,才木然挽起衣袖,獻出鮮血。
相同的只有一件事: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悲痛。
因為,每一個人的親人都在死去。
每個家庭都已破敗。
明天日出的時候,城中漆黑的屍體就會更多。
朵朵強行克制著心底的刺痛,一遍遍安慰被疾病折磨得筋疲力盡的人們,一遍遍勸說還在猶豫的人們獻出鮮血,一遍遍擁抱失去雙親的孩子,一遍遍擦拭老人臉上渾濁的淚水……
夜色深沉。
玉瓶半滿,街道上所有人的血都已納入其中。
朵朵已疲憊滿身,但卻仍不能休息,她和璇霄離開了寬闊的大街,步入小巷。
救一切可救之人。
那些病入膏肓、不能行動,或者孤獨已久、並未得到消息的人們,仍然絕望地瑟縮在破屋深處,他們也不該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