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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1章 你傷了父皇的心 文 / 冉涵

    花錯走到她身邊,摸摸她的腦袋,低聲道:「這兩幅畫我用了兩年才完成,上面都附有我的法力,你不是怕冷又怕熱麼,夏天你打開右邊那副,比空調還管用,冬天打開左邊那幅就不會冷了……想你應該會喜歡,前天就想帶你來看,可惜被你放了鴿子。」

    朵朵慢慢轉過頭,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又問:「喜不喜歡?」

    朵朵被動地點頭,吸了吸鼻子,低頭勉強笑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朵朵看著那兩幅畫發了老長時間的呆,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後怕,有些快要解脫的痛快,然而更多的卻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亂七八糟的心事。

    試著接受他,或許……也沒那麼難?

    只是……霍然轉頭看著花錯,迎上她的視線,他臉上是溫柔的笑:「怎麼了?」

    猶豫了半天,她終於開口:「我跟你去青丘,不過去之前,我還是要回天鳳宮交代一聲,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花錯摸著下巴,歎了一口氣:「你都向我表白忠貞不二了,這都不相信你,豈不是顯得小家子氣了,天鳳宮我就不去了,我在宮門外等你。」

    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寬容地放任她的小小任性。

    她默然怔了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墊著腳尖,蜻蜓點水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謝謝。」

    這次不會放你鴿子,我會跟你去青丘,可我想回去看看他,我知道他是我父皇,只是看一眼,跟他說幾句話沒關係吧?

    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我就是想見他,還沒離開,就開始想念……花錯,對不起,對不起,我需要時間,我真的需要時間,腦子好亂。

    迷迷糊糊地跟著花錯出了萬寶閣,心裡好似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霧,無論她怎麼想突破,也不能看清分毫。

    花錯言而有信,果真在宮門外等著。

    朵朵茫然的走在宮道上,想到她即將離開這裡一年,頓時無力感襲遍全身,哎……為什麼要一年呢,幾個月不可以嗎?

    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得在心裡苦笑,消失一天一夜,就帶了這麼多傷回來。

    手背、手指是她自己咬傷的,花錯暴怒之下把她丟床上的時候手腕和好幾根手指好像折斷了。

    花爺啊,為了不然你自責內疚,本公主忍得好辛苦,你可不能再這麼暴力下去了,我這小身板禁不起什麼折騰的。

    不過,我召喚雪兒咬你在先,這下算是扯平了。

    我也該佩服一下自己,居然能忍著沒哼一聲。

    算了算了,都是小傷,回房搽點藥就沒事了。

    「哎呦……」低著頭走路的後果就是撞牆,雖然是人牆,某朵扶著額頭悶悶道:「對不起!」

    這麼寬的路,她不看路別人也不看路麼?

    「走路都不看前面的麼?」淡淡的聲音,鳳帝冷冷地看著身前低著腦袋的小女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某朵呼吸一窒,瞬間抬起來頭,露出一口大大笑容:「父皇,你怎麼在這裡?」

    這時候他應該在書房批閱山一般的奏折才是。

    「很累麼?」鳳帝沒有回答她,逕自換到自己的問題,見她一臉疲憊眸中閃過疼惜之色:「你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跟老太君玩什麼呢,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出去,還夜不歸宿。」

    其實他是從宮門口一直跟著她走過來的,本以為她會直接回天鳳宮,結果卻看到她漫步目的四處亂走;神色頹敗一直茫然地走著,這才出來攔住了她。

    「父皇教訓得是。」某朵深深地歎了口氣,重重地點了兩下頭:「打獵果真是個體力活,我都累得快與世長辭了!」

    「不許胡說!」鳳帝微皺了眉頭斥道:「打獵?你把父皇當三歲小孩哄騙?貔貅呢?」

    某朵撅著嘴,緘默。

    鳳帝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回去給我老實交代,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手被他用力一握,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痛呼出聲。

    鳳帝見她臉都白了,眉頭蹙了起來,輕輕將她抱起,眨眼間就回到了天鳳宮。

    某朵的房間。

    見她沒有開口解釋地打算,鳳帝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半響,發現她眸光有些閃爍,無奈一歎:「朵朵,你受傷了?」

    「我沒事。」心虛地將頭轉向一邊,不敢看他,只覺得一顆心突然開始狂跳。

    鳳帝抿了抿唇,不理會她的話直接向她走去:「讓父皇看看你傷哪了。」

    「都說沒事了,打獵的時候摔了一跤而已。」

    看到他走過來立刻驚跳起身:「喂,父皇你別過來……」

    還敢說打獵,信你的話就有鬼了!

    鳳帝皺了皺眉,如水的眸中也有了冷意,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真想把她綁起來讓她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身邊。

    「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不等她挪第二步,白影晃過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某朵驚愕地掙扎著:「父皇放開我……我真的沒事!」

    制止她的掙扎,鳳帝威脅道:「你的嘴巴是自己閉上,還是父皇幫你?」

    某朵一個趔趄,腦袋瞬間當機的忘了下面要說什麼,眼尾瞄到那張結冰的冷臉,老老實實不敢動了。

    懷裡的小女人安靜了,鳳帝這才淡淡瞥了她一眼,拿過她的右手一看,頓時愣住了,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和手指,如水的眸中滿是心疼。

    默然片刻,突然問:「除了手,還有什麼地方受傷了?」

    某朵低著小腦袋,沒有回話。

    鳳帝皺了皺眉,手中一緊將她帶向自己:「我再問你一次。」

    被施壓在腰上的力道唬得小心肝一顫,立刻怯怯地抬頭看著他:「是父皇你不讓我說話的。」

    鳳帝聞言先是一怔,看著她那可憐巴巴的小樣,又是無奈一歎:「乖乖告訴父皇,還有什麼地方受傷了?」

    「沒有了。」

    「真的?」

    「嗯!」重重地點頭。

    「那好,說說你是怎麼受傷的吧。」他不笑的時候,神態裡隱隱有種冷漠,跑去出一天一夜,回來還是這幅樣子,笑得出來才怪。

    某朵腦子飛快地轉動著,父皇是很不待見花錯的,要怎麼說才能不刺激他呢?

    怯生生地小聲回道:「真的是去打獵了,就是老太君家那片法術會被禁制的林子……」

    「好玩嗎?」鳳帝臉色一沉,打斷她的話,小混蛋,還不說實話!

    某朵老老實實點頭:「好玩!」

    他突然一笑,無比溫和地看著她:「好玩就說吧,為什麼招呼都不打就出宮,怎麼受傷的,這一天一夜都幹嘛了,還有貔貅在哪兒,什麼也別隱瞞。」

    某朵兩隻眼骨碌碌亂轉,賠笑:「父皇可否容兒臣先去一下洗手間?」

    他笑瞇瞇地搖頭:「不行,說完了再去。你如果忍不住,父皇就陪你去。」

    某朵毫無辦法,只得低頭沉思半晌,才輕聲道:「……祝黎他們去將軍府玩,說想去打獵,老太君昨天過來隨口一提,我也想去……那時候父皇正在上朝,所以我……」

    鳳帝的下頜摩挲她的發頂,語氣極淡:「繼續說。」

    「……本來我是想讓貔貅給父皇說一聲的……可我在將軍府不下心喝了點酒,把這事兒給忘了……實在是情非得已,父皇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裡去。受傷是因為打獵的時候碰到一個大傢伙,法術被禁制了,我不是它的對手,所以就受傷了。昨晚我本想回來的,可祝黎他們拉著不讓走,我只有在將軍府別院住一晚了。」

    鳳帝凝視她片刻,忽然又問:「現在貔貅在哪裡?」

    猛然一呆,立即答道:「呃,我把貔貅借給祝黎了……他對神獸很感興趣,想做個研究報告,過幾天就還我。」

    鳳帝面無表情的默了片刻,慢條斯理道:「好,父皇知道了。你把剛才的話,倒過來再說一遍。」

    父皇真是滿肚子壞水,根本一點都不相信她,如果是臨時撒謊,突然讓倒過來說一遍,只怕就要露出破綻了。

    幸好某朵早先就打好腹稿,以便應對一切突發情況,當下倒背如流又說一遍,毫無凝滯。

    「很好。」鳳帝手一拍,狀似不經意地說:「你那男朋友花錯呢,他就沒跟你一起?傷成這樣他沒看到?」某朵的臉一下紅了,又是害羞又是尷尬:「呃……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用天天黏在一起啊,過幾天他要去青丘,忙著給他師傅準備禮物,沒時間陪我……」

    「原來是這樣。」鳳帝亦是恍然大悟,對她溫和一笑:「好了,父皇清楚了。你現在給我乖乖到床上去。」什麼什麼?!

    某朵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上……上床?!」

    「嗯……」他握住她一綹長髮,緩緩梳理,姿勢曖昧之極:「立刻上床,把衣服脫了。」

    朵朵,你撒了那麼大一個謊,也怪不容易的,怎能不好好犒賞一番?

    脫衣服是什麼意思?某朵胸膛裡那顆可憐的小心臟七上八下,掉來掉去,就沒一刻安生的,這樣下去,遲早被折騰出毛病來。

    奈何人家說了這話就沒別的舉動了,放開她,半倚在窗台,用小米逗架子上的八哥,教它說話:「小騙子,小壞蛋,自作聰明。」

    某朵越發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鳳帝將一把小米喂完,這才懶洋洋看著她,開口道:「發什麼呆?還不快上床,父皇要驗傷。」

    某朵趕緊點頭:「是……哦,不是!那個,父皇,驗傷沒問題,能不能不脫衣服?」

    鳳帝的臉瞬間黑得好似別人欠了他幾百萬金幣,某朵便也不敢再多話,乖乖地趴到床上去了。

    當然,衣服她是肯定不會脫的。

    她的兩隻手,又是咬傷,又是骨折,手指也斷了兩根。

    鳳帝待要急著看傷勢,卻又怕動作大了弄得她更痛苦,斟酌了半天,才極輕柔地托起她的手腕,查看受損的手指。

    窗外依稀有人影晃動,像是有個人在偷偷朝裡面張望,鳳帝心中惱怒,長袖一揮,數道寒光便疾射出去,厲聲道:「鬼頭鬼腦的做什麼?!」

    好好一面牆被他打碎一半,那人被碎石波及疼得大叫,聽聲音居然是邱析。

    他好容易爬起來,抱怨道:「誰招惹陛下了,這麼大火氣?我只是來看朵朵一晚沒回來,過來看看嘛……」

    鳳帝卻不說話,走過去將他直接一提,丟進屋內:「你先照看朵朵一下,注意不要碰到傷口。」

    「呃,好。」

    鳳帝一離開,邱析跑到床前急忙問道:「朵朵,你怎麼樣?你都不知道陛下這兩天有多可怕,你再不回來,我跟風音可能就掛了。」

    某朵微微一笑:「我沒事,打獵的時候受了點小傷。口渴得很,你幫我倒杯茶。」

    邱析趕忙倒了一杯溫熱茶水,仔細送到她唇邊,一點點餵她喝下。

    某朵笑吟吟地看了他半晌,低聲道:「邱析,麻煩你一件事好不好?你也看到了,父皇正在火頭上,花錯還在宮門口等我,你去幫我跟他說一聲,我過兩天再去找他。」

    邱析不敢搭話,又勸她喝了半杯水,替她把頭髮理順放在枕頭上。

    因見她一直看著自己,邱析又不好走開,只好說:「放心,你現在只管好好養傷,保證幫你把話帶到。朵朵,你也別到處亂跑了,陛下這兩天氣得不輕,水都沒喝一口,昨天去宮門守到半夜,今天一下朝又去守著,那樣子看得我都心酸,陛下這麼疼你,別給他添堵了啊!」

    朵朵緩緩閉上眼,喃喃道:「邱析,我累得很,想睡一會兒。可是手上疼得厲害,你幫我揉揉。」

    看到她臉上不正常的嫣紅,邱析嚇了一跳,伸手一摸,額頭滾湯:「我……我不敢揉……朵朵你先別睡!陛下馬上回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鳳帝在外面問道:「朵朵睡著了?」

    邱析得了救星似的趕緊跑過去:「陛下!朵朵她……」

    鳳帝早已閃身入內,見朵朵暈睡了過去,他摸了摸她的臉,只覺燙手,立即將無數個紙包丟給邱析:「去廚房,每樣取五錢來熬藥。」

    邱析一陣風似的跑去廚房了。

    鳳帝坐在床頭,又將她的傷勢仔細查看一遍,這才從袖裡取出一隻扁平的玉盒子,裡面厚厚鋪了一層鮮血般腥紅的藥膏,蓋子一打開,便散發出一股極刺鼻的味道。

    他洗乾淨手,挑了一些藥膏在掌心,用力握住了她斷掉的手指。

    這一下的劇痛可想而知,朵朵從昏睡中又給痛醒,猛然跳起來,又因為後繼無力摔了回去。

    「忍著。」鳳帝只有這兩個字,又挑了藥膏去掌心,繼續按摩她斷裂的指骨。

    某朵疼得滿臉冷汗下雨般落下,這時神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兩眼瞪了老大看著他,過了很久,才顫聲道:「父皇……我的手指都快廢了,你何必讓它們再廢一次呢?」

    「嗯,父皇我看它們就不順眼,非要折磨折磨才舒服。」鳳帝對她冷笑一下,見她疼得嘴唇都青了,到底還是稍稍將手勁放柔和些。

    「疼就叫,怕什麼?」看她忍得萬般辛苦,他皺了皺眉頭。

    某朵勉強笑了一下:「是、是你讓我忍著……」

    他神色莫名地瞥她一眼:「你個死丫頭,平時不聽話,這會兒倒聽話得很了?」

    「啊!」某朵突然慘叫起來,她覺得自己的手指肯定會被他搓碎揉爛,疼得恨不得暈過去,偏偏又暈不了。

    「啊!呀!哎!嘿!噢!吱!」她亂叫一氣,喉嚨都喊啞了。

    鳳帝對她鼓勵地一笑,沾滿藥膏的手在她額上摸了摸:「就這樣叫,叫得很好聽,父皇很喜歡。」

    那天下午,沒有人敢靠近天鳳宮,很有那麼一段時間,傳聞滿天飛,陛下凌虐自家女兒的謠言已有了幾百個版本,為寧靜祥和的天鳳宮帶來一絲恐怖血腥的氣氛。

    等喝了藥,某朵奄奄一息只剩一點點小命,終於再次沉沉昏睡過去。

    鳳帝倚在床頭,拿著一本書在看,時不時沾點茶水塗在她乾涸的唇上。

    月上中天,他熄了燈,就著雪亮的月亮繼續看書。

    他用珍貴仙藥接好折斷的手腕和手指,更兼熬製秘藥內服,不出意外,一天內她的手就可以恢復如初,不過……速成的副作用就是這個晚上她會疼得比骨折還厲害。

    心裡有一把邪火在熊熊燃燒,那些傷是怎麼來的,她雖然始終不肯說,可他也能猜到幾分。

    肯定跟花錯那小子脫不了干係,拐走他的寶貝,不好好愛惜,還讓她受這麼重的傷,這男朋友怎麼當的?!

    臭小子,別讓我看到你,不然非把發配到晴海去!

    月光緩慢地順著窗欞滑動,漸漸攀上她蒼白的臉。

    她睡著的模樣十分乖巧,包紮好的雙手蜷在胸前,像是怕被人欺負了似的,整個人只佔了大床的一個小角。

    不知在做什麼夢,她的眉尖不停跳動,最後變作了疼痛難耐的隱忍。

    時候到了,鳳帝丟下書,小心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因為亂動把正要長好的指骨弄歪。

    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睫毛亂顫,突然從裡面滾出許多顆眼淚來,鳳帝從沒見過她掉那麼多顆大眼淚,一下子就把枕頭打濕了。

    以為她會說什麼,卻也什麼都沒說,更沒有醒過來,就是不停的掉眼淚,好像永遠都哭不完一般。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發燙的臉頰,拇指緩緩擦去那些大顆眼淚,又像是怕被灼傷,急忙縮了手,捲起袖子給她擦臉。

    手忙腳亂擦了半天,她好像不哭了,只低低說了一句夢話:「父皇?你在不在?」

    「父皇在呢。」鳳帝輕輕地答應一句,她又沒下文了,不見呼痛,更不見叫委屈。

    誰能想像,這麼個嬌生慣養被眾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孩,平時摔一跤都眼淚汪汪,而這時候居然有著比頑石還堅硬的意志,男人也未必能承受的痛楚,她忍了下來。

    鳳帝摩挲著她的臉頰,伏在床頭一根根數她在月光下稀稀疏疏的睫毛,像是看癡了。

    某朵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陽光刺著眼皮,很不舒服,她呻吟一聲,想翻個身,誰知身體一動,卻碰到了一個人。

    她大吃一驚,這才突然發覺自己身後躺著個人,而且還伸著胳膊從後面抱住她。

    她急忙撐著床要起身,冷不防那人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鳳帝的聲音在頭頂有些疲倦地響起:「你的指骨還沒長好,別亂碰。」

    某朵只覺全身的血都在往腦子裡沖,結結巴巴說道:「父、父皇!你怎麼……睡在我房間?」

    鳳帝打了個呵欠,放開她坐起來,聲音懶洋洋:「好了,既然醒了就自己注意吧。只要你別亂動,或磕著碰著,明天你的手就和以前一樣了。」

    某朵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跨過自己,下床穿了鞋,渾身衣服倒是很整齊,頭髮也是一絲不亂。

    「喝茶?」他端著茶壺問了一句,某朵反應不過來,呆呆地點頭,然後就看著他端了一杯茶水送到自己唇邊。

    「啊!」某朵猛然反應過來,連連擺手:「讓父皇服侍我,罪過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某帥懶得理她,托著她的後頸,小心餵了一杯水,這才帶著淡淡的不爽說道:「你個死小孩,該客氣的時候不客氣,不該客氣瞎客氣,這會兒還跟父皇演上了,告訴你朵朵,你的演技超爛。」

    某朵見他眼底隱有血絲,滿面難掩的疲憊,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鄙視她,剛剛那些到了嘴邊的生疏客氣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眼裡有些發熱,她故作自然地別過腦袋,極低地小聲嘀咕,只怕蚊子也未必能聽清她說些什麼。

    「說什麼呢?大方點說!」某帥一夜沒睡,又窩著一肚子火,天亮的時候見她不疼了,好容易睡了一小會兒,又被她弄醒,脾氣便不大好。

    某朵漲紅了臉,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說:「我……我是說,雖然你是我父皇,可我是女孩,男女授受不親,父皇你……以後還是睡自己的床比較好,我習慣一個人睡,身邊多一個人睡不踏實。」

    某帥斜斜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在心裡鄙夷地冷哼了一聲,臉上卻笑得雲淡風輕:「不習慣?那你還睡得像頭豬一樣,還趴在我身上來,差點沒把你父皇我壓死。」

    某朵的手第二天就完全好了,脫下紗布把手洗乾淨,怎麼看都比以前好用,連被她咬的牙印都沒留下。

    她去到某帥的書房,滿臉堆笑地獻媚:「父皇,想喝什麼茶,我去給你泡!」

    某帥正忙著批閱奏折,隨口道:「朵朵,以後在父皇面前,最好把你的假笑收起來,想說什麼就直說,別跟我在這兒繞圈子。泡茶就免了,只要你別再到處亂跑,盡快把貔貅給我收回來,父皇我就謝天謝地了。」

    某朵偷偷瞄他一眼,那張俊臉冷得像結了冰似的,知道他還在生氣,心頭不由一陣狂跳,不在意地說了一句:「那……既然父皇沒什麼事要我做,我想出去一會兒,就一小會,可以嗎?」

    某帥的目光終於從奏折裡移出來,看了她一眼:「你又想去哪兒?給你的三本書背完了?之前答應過父皇什麼,還記得麼?」

    某朵一臉委屈:「父皇說的三個月背下來,這不還早著嘛!我真的有事,你就放我一天假嘛!」

    「朵朵,明白告訴你,你不說實話,就別想出天鳳宮一步。你肩膀上的傷是誰咬的?你要敢說是什麼獵物咬的,我讓你一輩子也出不了天鳳宮!」

    某帥冷笑一聲,低頭繼續批閱他的奏折:「我看你裝傻充愣的本事也不小,連父皇都敢糊弄。去!自己一邊呆著,別煩我。」

    某朵躡手躡腳往門外走,步子才跨出去,他的聲音又響起來:「要去哪裡?」

    「不是父皇讓我的一邊呆著……」某朵無辜地看著他,突然眼睛一亮:「我打水把這書房的窗戶擦乾淨點吧?邱析他們做事馬馬虎虎,沒擦乾淨。」

    某帥立馬,趕緊攔阻:「等著!不用你做,上次這書房被你搞了一地的水,越擦越髒!」

    「呃……那,請父皇批准,我想去御史館找陽陽,讓他給祝黎帶話把貔貅要回來。」

    某帥想了想,點頭道:「好,不許亂跑,早點回來。」

    某朵慢吞吞出了書房,再慢吞吞出了天鳳宮,往御史館走了一段,突然停下腳步,四處看看,確定沒人跟著自己,這才換了個方向,朝皇宮的西門跑去。

    花錯,這次真的不是放你鴿子,如果你還在等,我就立馬跟你去青丘。

    到了西門,她伸長了脖子四處打量,鬼影都沒一個,甚好!

    心裡竊喜,正要溜出去,冷不防頭頂被人敲了個爆栗,某帥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朵朵,你是不是糊塗了,御史館的路都不認識了?」

    某朵強嚥下即將噴出來的滿腔熱血,端著明媚的笑臉轉身,一口否定:「說什麼呀父皇?御史館的路我怎麼會不認得呢?在天鳳宮窩了兩天,難得出來一次,隨便走走散散步嘛!」

    「散步是沒關係,可你這順便走走,是不是也走得太遠了?」某帥笑瞇瞇地問她:「散步都散到西宮門了,你不是還想散出宮吧?」

    某朵差點被嗆死,急忙辯白:「父皇你別冤枉我,我真的只是隨便走走,西宮門不也是在皇宮嘛,我怎麼就不可以來這兒散步了!」

    某帥摸著下巴,歎了一口氣:「果然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被抓包了,還能振振有詞。朵朵,你那一肚子壞水是哪兒來的?我看你那肚子比墨還黑。」

    你還不是一樣?!某朵在肚子裡破口大罵,我能有你黑嗎?!

    放我出來,又偷偷在後面跟著,就算我黑又怎麼了,還不是跟你這個父皇學的,上樑不正下樑歪,聽過沒聽過沒?!

    某帥握住她單薄的雙肩,語重心長:「朵朵,父皇我喜歡誠實的孩子,你傷了父皇的心,今天罰你不許吃午飯,不許靠近父皇一丈內。」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某朵嘟囔個是,畢恭畢敬倒退著走到他一丈外的距離。

    某帥繼續搗鼓他那永遠也批不完的奏折去了,某朵只能孤零零地站在書房門口,與他保持一丈的距離。

    雖然是不許靠近他一丈內,可後來他又補充了一句,同時也不許離開他一丈外。

    所以霉催的某朵,只能悲催地站在一丈的標準距離無語問蒼天。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一回房,召喚出一隻小靈獸,打開窗戶,四處看看,確定沒人,拍了拍靈獸的頭,小聲吩咐道:「去找花錯,跟他說明天我一定去找他!」

    剛把靈獸放出去,邱析就在外面敲門:「朵朵,陛下在馨暖閣,讓你過去。」

    某朵內心惶惶,趕緊奉詔。

    馨暖閣。

    某帥優雅地翹著二郎腿,正斜倚在軟榻上剝橘子。

    他不說話,某朵也死死閉著嘴,怔怔看著他把橘皮慢條斯理剝下。

    他手指修長有力,偏偏把橘皮剝得如此曖昧,拇指抵在橘腹下,食指在橘皮上輕輕破個口,將薄軟的皮小小撕下一條來,彷彿在為心愛的女子寬衣解帶。

    一整張橘皮光溜順滑地被剝下,放在矮几上,他又開始專心致志撕橘肉上的白色筋絡。

    見他一直不說話,某朵暗暗忐忑,不知他的沉默到底什麼意思,只得笑嘻嘻地道:「父皇,那個……天色不早了,父皇找我來,莫非有什麼要緊事?」

    某帥沒有回答,逕自將橘子剝得乾乾淨淨,只剩橙色柔軟的果肉,這才放在掌心掂了掂,含笑道:「橘子這種水果真是招人恨,外面圓滾滾金燦燦,看著怪喜氣,誰想暗藏壞心,橘皮酸澀辛辣,不能入口,興許裡頭還包著一團爛肉。眼下,這只橘子被我剝光了,朵朵,你說說,是甜還是酸?」

    某朵低眉順眼,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個……父皇如果怕酸,我的願意先為父皇效勞嘗味。」

    鳳帝委實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油滑,直接迴避了一切敏感的發展。

    他笑了笑,把橘肉丟在她懷裡,某朵趕緊接住,卻見他起身朝自己走過來,伸出一隻手。

    她本能地把眼睛一閉,那隻手卻只是在她頭上摸了摸,他聲音很溫柔:「父皇呢,對你沒別的要求,只想你能乖一點,你想見花錯為什麼不直說,偷偷摸摸的算什麼意思?朵朵,你是不是討厭父皇了?」

    「沒有沒有!」某朵急忙搖手:「你是我父皇,我怎麼會討厭你!」

    鳳帝伸出手指將她的下巴抬起,細細打量:「你真的喜歡花錯,真的想見他?」

    某朵斂目藏住眼裡的淚花,硬著頭小聲回道:「我跟花錯從小一起長大,他又是我男朋友,我喜歡他有什麼奇怪的……」

    鳳帝「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既然如此,父皇明天就召他來天鳳宮陪你。現在父皇要去天庭赴宴,你閒著也是閒著,今晚你把那幾盆衣服洗了。」

    某朵順著他的手指回頭,只見窗外庭院足足放了三大盆衣物,每個都有小山高,她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他究竟從哪兒找來這麼多衣服?

    「對了,」彷彿突然想到什麼,鳳帝回頭繼續交代:「記得洗乾淨點,父皇不愛穿著髒衣服。勞煩朵朵了。」

    眼見他笑得兩眼瞇起,某朵恍然大悟,玩報復呢!

    某朵暗暗咬牙,眼睛也瞇成月牙狀,笑道:「為父皇洗衣服,是兒臣的本份,父皇不必如此客氣說什麼『勞煩』,我很樂意的。」

    一輛自空中飛來的金碧輝煌的馬車將鳳帝接走了,某朵仰頭望著漸漸在月亮裡消失的那個小黑點,長長吐出一口氣。

    回頭看看,三大盆小山似的衣物正在月光下無聲地向她招手。

    嗯,洗衣服是吧?某朵和氣地一笑,挽起袖子走了過去。

    鳳帝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濛濛亮,他素來善飲,千杯不倒,此刻只是身上略帶酒氣。

    因見庭院裡靜悄悄地,不像有人在,他不由略感意外,莫非她熬不住回房睡覺了?

    沉著臉朝她房間走去,忽見書房的門大敞著,鳳帝探頭一看,卻見某朵正捏著一塊抹布,很努力很小心地擦拭著書架上的古董小花瓶。

    她個子不高,踮著腳站得顫巍巍,花瓶也被她擦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鳳帝歎了一口氣:「朵朵,為什麼不拿下來擦?」

    某朵嚇得大叫一聲,那花瓶直直掉下來,很清脆地在地板上裂成了千萬個碎片。

    她痛哭流涕地撲過來抱大腿,眼淚鼻涕糊弄得滿臉都是,縱然老練如鳳帝,都禁不住吸一口涼氣,臭丫頭,又演什麼呢?

    「父皇!你可算回來了!兒臣罪該萬死啊!」某朵簡直痛不欲生。

    「怎麼了?」某帥又好奇又好笑,眼見她的鼻涕眼淚要落在自己衣服上,不由狠狠在心裡磨牙,報復是吧?

    某朵顫巍巍地取了手絹揉眼睛,一邊揉一邊繼續哭:「父皇吩咐一定要把衣服洗乾淨,兒臣不敢怠慢,奮力搓揉。可是你衣服的料子特別軟,搓兩下就爛了……」

    哭著指了指窗口的方向。

    鳳帝一愣,向窗外看去,只見庭院裡的竹竿上晾滿了**的衣裳,隨風無精打采地晃動著。

    走出去隨手撈起一件長袍,迎風一展,背心處赫然一個大洞。

    再抓起一條長褲,膝蓋處慘兮兮裂了好幾條口子。

    整整晾了一院的衣服,居然沒有一件是完好的。

    他慢慢轉身,某朵正怯生生地站在後面,兩眼通紅,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兒臣見把父皇的衣服洗壞了,心有不安,甚是愧疚,所以只想要將功贖罪做些補償,便打水替你做些擦洗收拾的活兒。可、可是……」

    「不用可是了。」某帥打斷她的話,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去了哪些房間?說。」

    小混蛋啊,你可真有才啊!

    「呃……父皇的幾個房間我都去了……兒臣是誠心實意想為父皇做點事!悠悠我心,可昭日月……」

    鳳帝看過幾個房間之後,俊臉罩了一層厚厚的寒霜,畢竟誰一大早回來,發現自己的幾個房間都被砸得亂七八糟滿底地碎片,那心情都不會很好。

    「父皇……」某朵怯怯地看著他:「你生氣了?那……你責罰兒臣消消氣吧……」

    他淡淡瞥她一眼:「……看來,朵朵辛苦了一整夜。」

    「多謝父皇誇獎。」某朵低頭抹著眼淚,吸了吸鼻子:「可是兒臣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不值得誇獎。」

    鳳帝忽然笑了,笑得又溫柔,又甜蜜,好像眼前假惺惺掉眼淚的小惡魔不是把自己的房間弄得一團糟,反而替他做了件大好事似的。

    「沒關係,」他體貼入微,暖如春風:「朵朵,咱們……慢慢來。」

    就不信還收拾不了你個小東西了!

    某朵頂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會兒天已經亮了,往床上一倒就睡了過。

    不知為何,卻夢到了花錯。

    他站在宮門口,笑吟吟地說:「去吧,我等你。」

    ……

    鼻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沒辦法喘氣,某朵擰著眉頭,把手不耐煩地一揮,喃喃:「討厭……找抽啊!」

    有人在耳邊輕輕的笑,熱氣噴在臉上,輕聲道:「朵朵要抽誰?」

    某朵一下子從夢裡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就見花錯一張大臉離自己不到兩寸,幾乎是額頭貼著額頭,他兩隻眸子裡,流光燦若星辰。

    她傻了,呆了半天,才問道:「花錯……你怎麼來了……」

    唇間髮際幽香四溢,花錯笑得更加溫柔,捏著她的鼻尖低聲道:「你個小騙子,又放我鴿子。」

    某朵終於清醒過來,不著痕跡地想推開他,奈何對方紋絲不動,她只好苦著臉,聲音委屈:「我哪有那麼多鴿子放啊,不是都都跟你招呼過了嗎?那個……你能不能先讓我起床?」

    花錯把身體斜過來讓了讓,她像隻兔子似的哧溜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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