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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82章 兒臣給父皇請安 文 / 冉涵

    章節名:82章兒臣給父皇請安

    「對面的花大美女,動作快點行不行?第一張牌有什麼好糾結的?」

    某朵理好自己手裡的麻將牌,一看,嘖嘖,什麼爛組合,全都挨不著邊,每樣來幾張,全都差得十萬八千里,一五八的筒子,二六九的萬字,一三七的索子,再加幾張不成對的東南西北……

    眼睛都看花了,該好好洗洗手了!

    ……難道這就叫情場得意,賭場失意?

    「哦……等等啊,九萬!」

    對家的紫嫣打出一張牌,抬起頭來,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我現在少奶奶的日子過得蠻愜意的,幹嘛要去遭那罪?總之,青蘿大總管,你不用再煽動我了,老娘對公務員考核有心理陰影,在人界那會兒,差點沒被烤焦,這種苦逼的事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這話怎麼說的?咱們這麼鐵的姐妹,來幫我一把又怎麼了?」

    某朵上家的青蘿打出一張三筒,動作麻利地將十三張牌一一歸類:「宮裡的事也不多,我只是想找個伴而已,整個朝堂就我這麼一位女公務員,連弱勢群體都算不上,感覺好孤獨,好無助,好憂傷……」說完,應景地幽幽一歎。舒葑窳鸛繯

    「紫嫣,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咱們這兒的公務員考核不比人界,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打出一張西風,某朵將夜幽篁湊過來的那顆紅彤彤的腦袋推開,瞪了他一眼:「別看我的牌!幾圈下來一把沒胡,本公主現在是輸家,輸家都是心火很旺盛的,你還來給我搗亂?一邊玩去!」

    再不奮起直追,就要向帥帥申請貸款了,鐵定又要被他鄙視一番。

    「朵朵,你手氣不好,我幫你打幾把,轉轉運如何?」魔尊大人笑得一臉諂媚,手好癢,都是該死的楚妖孽,動作比他快了那麼一步,搶佔了最後一個位置!

    「就你那爛牌技,還幫朵朵轉運,算了吧你!」撩開垂下的幾縷劉海,楚漣動作優雅地打出一張牌,然後看向某朵上家的青蘿,扯著嘴角笑了笑:「青總管,下一把我們換換位置可好?」

    「打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來換去?」青蘿奇怪地看著偉大的妖王:「你是這場麻將爭霸賽的大贏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瞄了一眼愁眉鎖眼的某個小女人,楚漣心一橫,從麻將桌下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張金券,不由分說地賽到青蘿手裡:「一千金幣買你的位置,你賣是不賣?」

    一千金幣啊……不賣……那是白癡!

    青蘿趕緊將金券收好,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買!當然買了!下把咱們就換!」

    楚漣滿意地點了點頭,無視夜幽篁鄙夷的小眼神,淡定從容地端起一杯香茗,小小地抿了一口,只要能坐在朵朵上家,多給她吃幾張牌不就轉運了麼?

    好辦法!

    某朵眼紅地看了一眼青蘿,又無語地看了一眼楚漣,抿抿唇,低下頭盯著自己那一手爛牌繼續憂鬱。

    一個位置就值一千金幣,有沒有搞錯?切,財大氣粗的暴發戶!

    在一旁充當看客的邱析在紫嫣的點頭默許下,幫她摸了一張牌,一看,嘿嘿笑了兩聲:「沒用的,我幫你打出去啊……」

    將手裡的東風打出,挪了挪凳子靠近些,精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某嫣,問道:「紫嫣姐姐,人界的公務員有那麼難考嗎?比我們這兒科考還難?」

    這麼丟臉的事,某嫣本來是不想提的,但見一雙雙眼睛都八卦地看著她,默然片刻,她無比哀怨地歎了一口氣,單手撐著下頜:「那就是一部血淚史,你們真的想知道?」

    集體點頭,太想知道了!

    哎……坐正姿勢,某嫣眼裡立即燃起憤怒的火苗,語速極快地大肆吐槽:「坑爹的人界!老娘辛辛苦苦讀完大學,可一畢業就失業了,於是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啊!誰跟我說考公務員比考研容易,信不信老娘拿一本《申論》砸死他!眼睛都要找瞎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崗位,老娘樂得屁顛屁顛的,以為是為老娘設的職位啊,再定睛一看,有四千多人報考啊!」

    「公務員考試的題目也是極品啊,行測數字題是在考小學奧數題啊,敢不敢考不定積分和線性代數啊!圖形題傻眼了,是拼圖遊戲還是達芬奇密碼?文字題考的是改病句,選詞填空,就差默寫古詩啊!試卷二十多頁訂成一本厚達五厘米,出題的老師是寫小說的啊?!」

    「一百道題九十分鐘交卷,每道題都要秒殺!申論就不多說了,八股文是在實現偉大復興啊!原來公務員考試還要考手工製作,邏輯推理也能讓你憂傷到四十五的仰望天空,『甲說乙騙人,乙說丙沒騙人,丙說其實丁才是騙子,丁說其實只有甲說的才是真話』,活生生可以寫一部**小說了啊!」

    「資料分析的數字是一坨一坨的,當老娘腦子裡安了芯片啊!常識判斷題讓人自卑得簡直想刨了地洞直接鑽進去!出題的老師知識咋能這麼淵博,出題的老師思維咋能這麼跳躍?!問完民族關係問無磷洗衣粉,剛問完凱恩斯立馬核潛艇,才說到淡水湖一下子又扯到四書五經,除了要知道天文地理,還要瞭解白菜玉米!」

    「這些各種苦逼姐都忍了,但是到最後體檢真的讓姐崩潰了,要查大姨媽要查性病!可姐在人界只是個普通的女子,而且還是個有痛經的普通女子!這是考哪門子的公務員,這是要進後宮嗎,難道大姨媽一號來的要比十號來的先進嗎,難道不痛經比痛經的來得要乾淨嗎,痛經已經讓姐很痛了,再查經豈不是在痛經上再給姐撒把鹽嗎?!真是痛中有痛,苦逼中有苦逼!姐不能坐以待斃,所以趕緊溜回來了,人界太坑爹,混不下去了!」

    嘟嘟嘟地發表完以上言論,某嫣頓覺口乾舌燥,奪過已經石化的邱析手裡的茶壺,猛灌了幾口。

    全場靜得針落可聞,不知過了多久,夜幽篁含在嘴裡的一口茶「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咳咳……咳……」

    楚漣本來就面癱,有先天優勢,就算白得近乎透明的臉漲得通紅,肩膀也在抽搐,但他還能若無其事地低頭看自己手裡的牌。

    青蘿是氣質型淑女,爆笑這種有損形象的行為她是絕對不會做的,揉了揉快要打結的腸子,慢慢轉過臉向著牆壁的方向,不想讓自己那張快要扭曲的臉暴露在眾人面前。

    某朵是全場最淡定的一位,面無表情地起身,拍了拍咳得快斷氣的魔尊大人,平靜地說:「幫我打兩圈,我……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

    說完就黑髮飄飄,白裙蹁躚地向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感覺憋不住了,加快腳步……

    終於走出了大家的視線,一個轉身,對著門口的牆壁,放聲爆笑:「哈哈哈……哈哈……」

    一邊笑還一邊捶牆,雖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某嫣的痛苦上,有些不厚道,但……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書房處理公務的陛下聽到這驚天動地的笑聲,眉梢一挑,朵朵?

    出來一看,某朵嫌捶牆不過癮,索性抱著一根柱子狂笑:「哈哈哈哈哈……」

    「朵朵,什麼事這麼好笑?」陛下將她從柱子上掰下來,掐了一把那紅紅的小臉,「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別理我,哈哈……讓我笑會兒……」左手抓著他的衣襟,右手捶著他的胸膛,笑得張牙舞爪,「哈哈哈……哈哈……」

    陛下垂眸看著毫無形象的小女人,胸口被她捶得生疼,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嗔怪道:「好了,別笑了,也不怕笑岔了氣。」

    「夭朵朵!你個沒義氣的小混蛋!」紫嫣在裡面憤怒地吼道:「有那麼好笑嘛!你再敢笑兩聲試試,信不信我把你在美國做的好事爆出來!你個被美國政府驅逐出境的黑客,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太可惡了,把人家的傷心事拿來取樂!

    「不笑了不笑了!」趕緊止住笑,某朵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一把摀住她的嘴:「女王,口下留情!」

    在人界流浪過十幾年的事,對眼前這幾個傢伙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細節卻是沒人知道的,連帥帥她都沒有跟他講過,黑客……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還是不說為妙。

    可花女王的話一出口,立即就引起了在場諸位極大的好奇心,一雙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夜幽篁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問道:「黑客?就朵朵你這小樣能做黑客?」

    「嗚嗚……嗚嗚……」某嫣奮力拉開將她捂得快斷氣的小手,幸災樂禍地歷數某朵的罪狀道:「哈哈,你們都被她的小樣給騙了吧,告訴你們……」

    「你個死女人!」

    某朵拿起一個水晶梨想塞住她的嘴,卻被某帥一把給拎開了,拿過她手裡的「凶器」放進果盤,眼眸一彎,笑瞇瞇地說道:「朵朵,有本事啊,連父皇都瞞著……紫嫣,說,朕也想聽聽她到底做了些什麼好事。」

    楚漣和夜幽篁連連點頭,對某嫣投去鼓勵的眼神,別怕,儘管說,有事我們幫你擋著!

    見某朵像只小雞一樣被陛下拎著,某嫣得意地衝她挑挑眉,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她做的壞事太多了,數不勝數,罪行纍纍,說到明天也說不完!這裡我就給大家做個總結報告,算是她在人界那十七年的簡介。

    夭朵朵,女,美國孤兒院出身,因為iq高達185,六歲就被譽為美籍華裔神童,七歲就會用學校的電腦更改考試成績單,十歲被麻省理工破格錄取,一年後取得碩士學位,十二歲用電腦進行商業犯罪,三年就晉陞到全球黑客排行榜前三的寶座,三年間去過幾十個國家,十五歲偷進美國國防部電腦網絡,被fbi抓了個現行,後來因為一件案子需要她幫忙,fbi把她轉為污點證人,不過案子結束後就把她驅逐出境,再也不能去美國。

    後來到了台灣,她就成了台灣第一個電子遊牧民族,整天開著一輛卡車四處流浪,有一天腦子抽風,跑去攀巖,從上面摔下來,然後神魂就被送了回來。

    ……對了朵朵,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奇之下,我做了詳細的調查,有七個鑽石王老五以為你真的死了,悲痛地為你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他們都向你求過婚,你為什麼要逃呢?都是些極品男人啊,有錢有勢,有身份有地位,讓這麼多美男傷心欲絕,你可真狠得下心啊!說真的我都被感動了,特別是其中三個,放下家族生意,兩年追了你十幾個國家,呃,還有一個最讓我記憶深刻,專門為你買下了一座城堡,種滿了你喜歡的藍玫瑰,就等著你這女主人住進去,結果你卻逃之夭夭了!

    嘿嘿,朵朵,我很羨慕你啊,七個大帥哥,現在都還沒結婚呢,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去人界跟他們再續前緣,嗯,他們現在大概都三十左右吧,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某朵不敢看眾人的臉色,更不敢看某帥的臉色,悲憤地摀住了臉……死女人,我饒不了你!

    「放開!」從某帥手裡掙脫出來,默默地蹲在牆角撞牆去了。

    其它的也就罷了,後面的能隨便說嗎?!

    老娘只是喜歡yy美男,可一直都是有賊心沒賊膽,跟他們連小手都沒牽過啊!

    十幾歲就被逼著結婚,能不跑嗎?

    紫嫣說完,全場又是一陣死寂,這森冷的氣氛讓某朵有一種置身墳場的錯覺,完蛋了完蛋了,帥帥不知又要怎麼收拾她……

    楚漣和夜幽篁對視片刻,又同時看向在牆角散發出陰暗氣息的小人兒,然後再慢慢瞇起了眼,這就是所謂的扮豬吃老虎,深藏不露?

    七個男人……夭魅,你會大開殺戒嗎?

    兩男此時恨不得將那七個倒霉的男人活剝了!

    陛下花了幾分鐘才將上述種種消化完畢,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朵朵,你給了父皇一個大大的驚喜啊,你在人界的日子過得還真輝煌。」

    意味難明地點了點頭,上前將她從牆角拉起來,笑瞇瞇地對眾人說道:「你們慢慢玩,我跟朵朵去書房聊聊。」

    某朵淚崩,悲憤欲絕地向某嫣投去一個「你給我等著」的眼神,某嫣無所謂地聳聳肩,節哀吧朵朵,讓你笑話我,姐姐我很記仇的,不過,你放心,陛下還捨不得弄死你。

    倆鳳凰一走,青蘿招呼道:「別看了,咱們打牌,該誰摸了?」

    夜幽篁收回目光看著自己手裡的牌,嘴角是淡淡的笑,心思莫測。

    「七萬。」楚漣打出一張牌,又端起茶杯極慢地抿了一口,斂目將眼底那抹苦澀深藏……朵朵,你愛他,是麼?

    見陛下進了書房,某朵在門口磨磨蹭蹭,就是沒勇氣踏過門檻……

    「朵朵,過來。」陛下優雅地坐上檀木靠椅,甚是溫和地對她招了招手。

    不過去……警惕地偷瞄了他一眼,頓時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飛了進去,然後書房的門在她身後重重關上。

    「做了什麼虧心事嗎?」將她放在腿上,輕輕抬起那尖尖的小下巴,陛下笑得一臉無害:「怎麼害怕成這樣?」

    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迷人的俊臉,小眉頭一蹙:「帥帥,你不可以無理取鬧哦,以前的事我差不多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你要是敢使用暴力,再打我屁股,我就……我就……」就什麼呢?

    「你就怎樣?」無理取鬧用在你個小白眼狼身上才貼切!

    「我就,就……就喊救命!」說完,覺得份量還遠遠不夠,想了想,又十分嚴肅地加上一句:「帥帥,你是個有素質的男人,我知道你不會做對一個孩子動手的,是吧?」

    這時候就特別申明自己是孩子了?果然是能屈能伸,陛下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在那粉嫩的小臉上遊走:「朵朵,你覺得喊救命有用嗎?不過,你既然都說我是個有素質的男人了,打你這麼有失風度的事,我自然是不會做的,嗯……這樣好了,其他的事我也不問了,你就說說那七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好嗎?」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七個……可以組成一個小分隊了!

    溫柔的聲音,惑人的微笑,某朵卻覺得背脊發寒,可回頭一想,自己沒做錯什麼啊,為什麼要心虛?

    嗯,就是這樣,我理直氣壯得很!揚起小下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氣勢:「連手都沒有跟他們牽過,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喜歡追是他們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誰讓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呢?我也無奈得很啊!」

    就這樣一句話,陛下憋著的那股邪火消失殆盡,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真的連手都沒牽過?」

    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美得她還無奈起來了。

    「當然!」信誓旦旦,大無畏地直視他的眼睛:「騙你是小黑!還要我對燈發誓嗎?」

    「那好,相信你了。」陛下也很乾脆,開心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發誓就不用了,只要朵朵說的,我都信。」

    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眉眼彎彎地在他臉上啵了一口:「帥帥,我們做個約定好嗎?我不會對你說謊,但你也要保證絕對不能騙我,哪怕是善意的欺騙也不行,你可以做到嗎?」

    被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凝視著,陛下的心軟成了一片,幽深的黑眸溢滿刻骨的柔情,輕輕地點頭:「朵朵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有些事不能說,我可以選擇沉默,卻不會騙你。

    「就這樣約定了。」揉了揉那張俊臉,從他腿上跳下來,向外跑去:「我去打麻將了,輸了好多,我要回本!」

    「別跑那麼快,小心摔著。」看著旋風一樣刮出去的小女人,陛下一陣莞爾。

    上天賜個他一個怎樣的寶貝?哪怕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看到,只是聽到她的聲音,就會讓人想從心裡笑出來,什麼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啊——」

    書房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陛下一驚,趕緊跟出去,一看,立刻大聲道:「風音,傳御醫!」

    ……

    一個星期後。

    「兒臣參見父皇,給父皇請安。」

    白衣如雪的絕美少女對陛下行了一個很標準的蹲身禮,久久沒聽見他說「平身」,便就這樣一直低眉順眼地蹲著,大有你不開口,我就這樣蹲在地老天荒的架勢。

    「起來吧。」陛下扶額,全身都掛滿了黑線:「朵朵,我說過了,天鳳宮沒有這些規矩,以後你也別一見我就拜。」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慢慢直起腰,目不斜視地垂眸盯著自己的鼻尖,一副溫良謙恭的低姿態。

    陛下右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臉苦相,左手猛掐住自己的手心,告誡著要克制再克制,千萬不能和這小東西用以前的模式生氣。

    養你這麼大,叫父皇的次數加起來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現在好了,一口一個父皇叫得忒順口,一下子恭謙成這樣,是存心想嚇死我嗎?!

    不會撒嬌,不會耍賴,不會無理取鬧,不會像個八爪魚一樣黏著他,也不會叫他帥帥了!

    更讓陛下心火旺盛的是,連碰到都不能碰!

    原本幾天就要發作一次的沐春風,居然一個星期都沒動靜,聽起來好像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可是,有一半的沐春風在他身上,這不是是想活活憋死他嗎?

    唉,這一切……說來話長……

    那天從書房出來,某朵跑得太急,無傷大雅地摔了個小跤,接著無傷大雅地撞了根柱子。

    雖然當時並沒看出什麼不妥,但當事人的非凡身份,足以讓這個小事件成為本年度最大的一起人生意外傷害事件,所以陛下還是宣了御醫來給她診治。

    御醫當時開的,也無非就是些消腫化瘀的膏藥,適逢某朵剛剛醒來,陛下便扔下御醫,逕直走入房間。

    某朵在青蘿、紫嫣和老太君的服侍下已半坐半臥在床上,未經梳理的長髮青緞帶般地瀉下來,只是看表情似乎還有點兒迷糊,尤其是當她的視線觸及到某帥時,這種迷糊就更明顯了。

    大大的眼睛裡光彩瞬息萬變,忽詫異、忽震驚、忽又難以置信、忽又困惑莫名,直到把陛下盯得心裡發毛,最後她才猶豫不決地開口輕喚了一聲:「父皇?」

    「是……啊……」一聽她這聲「父皇」,陛下那顆本就搖搖晃晃的心肝就顫得更厲害了。

    平時都是叫帥帥,最多撒嬌耍賴的時候叫聲老爸,而她每次叫父皇都是跟他鬧戰爭,彆扭的時候才會有的稱呼。「父皇?父皇?怎麼可能?父皇您怎麼會這麼年輕!」最後一句的叫囂幾乎可以斷定是感歎句,而非疑問句。

    某朵那毋容置疑的語氣也把陛下感染了幾分,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

    「孩子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幾天沒見就變成這樣了!」

    老太君抱著她哭得好不傷心,也不知道是為了某朵忽然遭此霉運,還是因為某朵剛剛脫口的「這個老婆婆是誰」刺傷了她的自尊。

    被老太君緊緊地摟在懷裡,某朵好半天也無法接受被告知的任何一件事情:她是一隻小鳳凰,眼前這個美得讓人不敢諦視的男人是她父親,而且也是一隻鳳凰,握著她左手的是一頭有九條尾巴的狐狸精,握著她右手的是一隻青鳥。

    這一屋子看似人形的生物,全都不是人類!

    沒錯,說到這裡,各位都該明白了,實際上,經過那表面看來無甚傷害的一撞,某朵患上了在文藝作品中出鏡率極高的失憶症。

    此時的某朵,什麼也不記得,就偏偏記得一篇曾經讓她背得痛不欲生的女兒經,還有三歲時在青蘿強迫之下學習的宮中禮儀。

    「公主殿下她……也許是頭部受創所致,這才有點兒糊塗了……」老御醫面有難色地在陛下面前耷拉著腦袋。

    剛才他請脈的時候,本來就沒看出任何不妥來,這才只好把某朵無端端地犯傻,怪罪到那根被撞的柱子上去,畢竟他經驗豐富,也是常聽說有人撞傻了的。

    「糊塗?哪有這樣糊塗的!」陛下俊臉凝霜,很不滿意御醫的說辭,朵朵認人識物的能力明顯退化,居然對著他高呼「萬歲萬萬歲」!

    就差三跪九叩了!

    「那現在你說該怎麼辦?」不是中毒,不是內傷,也不是外傷,任他天鳳神君修為再高深也無可奈何!

    忘記了不該忘記的事,偏偏又記得不該記得的事……這已經不是失憶的程度了,這分明就是腦子出了問題,也就是精神上的問題,目前還沒有誰開發出可以瞬間治癒精神病的法術。

    陛下的這個問題就讓御醫更加犯難,他雖然聽說過有人撞頭後犯起呆來,卻沒聽說過怎樣才能把這呆勁兒給治好。

    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個普通人,也許還有辦法,可這是只神鳳,當今世上就這倆鳳凰,誰有那個膽子敢去研究他們的腦結構啊!

    思及此處,老御醫不禁下意識地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唏噓這倆鳳凰為何要搞出這樣的怪事來折磨他這可憐的工薪階層。

    「或許……可以再適當地刺激一下……」

    「什麼?」

    「那個……因為也許是碰撞時刺激到了頭部的某些地方,俗話說……解鈴還需繫鈴人……所以……」

    「所以你覺得最好讓朕的公主再撞一次柱子?」

    陛下這話說得咬牙切齒,大有一種御醫只要一點頭,就馬上先讓他撞個腦袋開花的意思。

    「不不不不,臣是說,也許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刺激刺激,比如,驚嚇……」御醫當然不想測試自己顱骨的堅硬程度,情急之中就說出了這套方案。

    針灸、按摩、情景模擬……有很多治療頭部創傷的方法,雖然都不是針對這種奇怪的失憶狀況,但想來他一代名醫,還能讓尿憋死不成?

    「驚嚇?」這下,輪到陛下犯難了,能讓朵朵害怕的事不多,能讓她害怕的人倒是有一個,可她是不是真正怕璇霄恐怕還未必,而且,萬一嚇得更傻了怎麼辦?

    正在陛下萬分糾結的時候,花錯他們來了,某朵一聽這幾個孩子是自己的同學,哇的一聲就痛哭起來,跟這麼一群小屁孩是同學,那她得弱智到什麼程度啊,她明明比他們大那麼多……

    晚上,陛下將她過往的經歷,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某朵只是呆呆地聽著,安安靜靜的不發表任何意見。

    「父皇,您還有什麼話要說?」發現陛下說完之後沒有要走的意思,還很自然地直接坐到她的床邊,不禁有些奇怪。

    而陛下發現她縮到角落邊,用一副警惕小心的目光打量自己,十分、非常、無與倫比的鬱悶。

    「朵朵,這張床也是我的。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的房間被你一把火燒了,而且,你長這麼大一直都是跟我一起睡的,洗澡都是我幫你洗,你現在防賊似的防著我,算什麼?」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某朵就來氣,於是很不客氣地從鼻子裡噴出兩股氣來:「那是小時候,可現在我長大了,男女授受不親,天鳳宮有這麼多屋子,幹嘛非跟我擠一張床?」

    授受不親……你身上什麼地方我沒見過,這會兒還授受不親起來了!

    陛下頭痛欲裂:「這個……你身上中了一種毒,隨時都會發作,只有我才能幫你解……」

    手不知何時已經熟練地攬上了她的腰,這時,某朵就做了一個黃花閨女都會有的反應——一陣顫抖,本能地想要抗拒。

    少女獨有的羞澀肢體語言彷彿一陣電流,電得某帥麻酥酥的,再加上她眼中半驚訝半慌張,楚楚可憐的神情,看在某帥眼中——那完全就是致命的誘惑!

    於是他幾乎情不自禁地就壓了過去……

    「呀!」

    「砰!」

    「哎!」

    「父皇,你……幹什麼!」某朵拽住床帳的一角驚恐地喊道。

    坐在地上嘶嘶倒吸冷氣的某帥,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被踹下床的是他,怎麼這磨人的小混蛋喊得倒像是個受害者。

    「好了好了,不碰你就是了。但你總得讓我睡覺吧,你燒了我的房間,天鳳宮沒別的床,我就暫時睡這兒了。」

    沒別的床?仔細想了想,某朵很傻很天真的覺得自己理虧了,他是父皇呢,總不能讓他在地上睡吧?

    於是當某帥嘟嘟囔囔地又坐回床上來的時候,某朵還是下意識地往已經無路可退的床角縮了縮。

    歎了一口氣,某帥果然不騷擾她了,規規矩矩地蒙著被子睡覺,只是聽到她漸漸平穩的呼吸後,慢慢睜開眼睛,輕手輕腳地將睡得香甜的小人兒摟在懷裡,細細打量她的眉眼,忍不住又親親她的小嘴,強壓體內奔騰的慾火,一夜無眠。

    每天晚上都會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一些以前的事,只想能喚起她某些記憶,也許是陛下的努力起了作用,某朵的病情時好時壞,腦子時管用時不管用,對一些事情已有了模糊的記憶,至少不會再把紫嫣喊成紫陽,把花錯他們的稱呼混亂地張冠李戴。

    可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就是對某帥全無印象,而且僅僅對他一人全無印象,這些年相處的點點滴滴完全沒有記憶,邪乎得很。

    「或許朵朵是越對誰親近就越難想起來誰呢?這說明陛下你始終是特別的!」老太君這樣勸慰道。

    而陛下不好在眼神上露出不敬來,只能心裡暗自腹誹:您老還真會編,這都能跟「情有獨鍾」扯到一起去。

    又是一天晚上。

    「唉……朵朵,你就使勁折騰我吧,你怎麼跟以前差這麼多?」眼見天天浪費腦細胞,做的卻還是無用功,某帥不免有點兒氣餒,頹喪地往床上倒去。

    而床這個工具,向來是一切曖昧不明事件的便利載體,某朵心裡發毛,可又不好硬去拉他,只得順便接了話茬兒,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我原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原來……原來你當然是美麗善良、天真可愛、小鳥依人,我說東你不會說西,體貼入微,我累了還能主動給我捶腿捏肩,天天粘著我,最最愛我,還說一輩子陪著我的那種溫柔女孩。」

    某帥嘴巴裡面吐出來的,與其說是某朵,還不如說是世上男人皆會做的白日夢。

    反正什麼也不記得,乾脆就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指望這小東西能忽然開竅。

    問題是,他這麼想,某朵卻不知道,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於是皺著小眉頭思索了良久,終於弱弱地回了一句:「真要捶腿捏肩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總之讓你沒機會對我動手動腳就行。

    「啊?」陛下噌的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

    「父皇,這樣嗎?」

    「嗯嗯,再往左邊去一點兒……」

    「這裡?」

    「稍微用點兒力氣……哎!」

    「怎麼了?」

    「沒事沒事,再稍微輕一點兒。」

    「哦!」

    「舒服嗎?」

    「呵呵,很舒服。」某帥簡直是從心裡樂到嘴巴上,在某朵看不見的角度咧著嘴賊笑,就差沒哼個小調兒了。

    其實某朵的技術肯定比不上風音,但是陛下何時享受過這樣的服侍?

    養她這麼大,連茶都沒給他斟過一杯,因此,物以稀為貴,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為他捶這兒捶那兒,某帥能不舒服嘛!

    於是乎,陛下日復一日,樂此不疲,但沒看見某朵的情況有什麼改觀。

    這會兒他下也不怎麼心急了,神鳳之身哪有那麼容易傻的,恢復記憶只是遲早的事,多則一年半載,少則幾個月,不急不急,目前就好好享受她的溫柔體貼。

    雖然沐春風不時發作,但憑他天鳳神君的修為勉強也能壓制,總的來說,他還是蠻享受這段日子的。

    一天的清晨,某朵兩眼一睜,全想起來了。

    或許有人要說,太扯了吧?又沒撞牆,也沒受刺激,連一直以來的治療都被某帥別有用心地暫停了,咋就忽然想起來了?

    但是,本來喪失記憶就是件很扯的事,既然某朵能莫名其妙地失憶了,怎麼不能莫名其妙地再度恢復?

    總之,她不僅恢復了丟失幾年的記憶,這段日子被某帥當個白癡蒙騙的經歷也沒有忘記,所以就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她在床上哼哼冷笑了兩聲。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正在早朝的某帥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父皇,今晚可要我做點兒什麼嗎?」

    當晚進入房間時,某帥敏銳地察覺氣氛有點兒奇怪,可是看到某朵笑臉盈盈地向他走來,便也開心地丟下那一絲異樣的感覺,悠然往床上一坐:「朵朵按摩的功夫大有長進啊,不如今晚就再接再厲吧。」

    說完就自動地往床上一躺,等著那雙羊脂玉般的手撫上他的背脊,可是等了一會兒,聽到的卻是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扭頭一看,某朵不知何時竟也爬到了床上。

    「我聽說風音的按摩手法不錯,所以今天剛向他討教了一番呢,父皇要不要試試?」

    「好啊,試試吧。」看到她居然為了自己不恥下問起來,某帥自然欣然捧場,把頭又扭了回去,老老實實做挺屍狀,也因此沒有感覺到她眼裡閃過的一絲精光。

    「哎!」猛然感到腰部一股重壓,簡直要把內臟都壓出來了,沒有思想準備的某帥當即喊了起來。

    「怎麼了父皇?弄疼你了嗎?」

    「沒事……朵朵,你幹嘛使這麼大勁兒?」

    「可是這方法就是要使勁兒,身體感覺越明顯,按摩完以後就越舒展。」

    「是……是嗎?」回應他疑問的是某朵無辜的臉龐,那是少女無比純良的表情。

    於是某帥只繼續趴了回去。

    先苦後甜,大概這套按摩法是在宣揚這個精神吧,只是在隨後靜寂的夜色裡,天鳳宮裡響起來的,一直是陛下的啊咦哎喲,還好他們的房間布了結界,這讓人yy的聲音才沒被人聽去。

    苦是苦得徹底了,就是不知道甜他嘗到了沒有。

    至於第二天某朵奇跡般地「恢復」了記憶,但聲稱自己完全不記得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讓陛下連算帳的人都找不到的計劃……目前還只在她自己的心裡完善著,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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