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開始講崩拳了:
「形意拳除了前腳外撇的大跨步之外,還有個小步子,就是崩拳步。舒蝤梟裻崩拳步很微妙,步子只是向前,兩膝蓋是擠著的。但腿根裡夾著活的動勢,稍稍一調,就能隨時隨意地轉向、轉勁。所以崩拳微妙。」
「崩拳屬木,是一氣之伸縮,兩手往來之理也。式如連珠箭,在腹內則屬肝,在拳中則為崩,所謂即崩拳似箭,屬木者是也。其拳順則肝氣舒,其拳謬則肝氣傷。肝氣傷則脾胃不和矣。其氣不舒,則橫拳亦必失和矣。此拳善能平氣舒肝,長精神,強筋骨,壯腦力。
「其練法:崩拳在五行中屬木,它導引的重點是:任督脈,足劂陰(肝)、足少陽(膽)、足少陰(腎)等經,有疏肝利膽之作用。練崩拳進步時,後腳大腳指跟部特別用力,大腳趾內側為脾經之起點隱白穴,其外側為肝經之起點大敦穴,故換一步必能從此二穴牽動脾:肝經之脈氣,使之沿腿內側而上,起到「肝脾之氣宜升」的作用。兩臂出入時磨肋,不斷地撫摩期門、章門二穴。章門為肝經之要穴,脾經之募穴,八會穴之一,期門為肝經之募穴,大敦為肝經之井穴。故練習崩拳可以舒肝。肝氣舒則心血足,筋膜健脾氣開則肌肉豐滿。
「練習崩拳至一定功候,自會氣從根生,由腰脊發於四肢,使人有臂粗拳大之感,且兩脅舒暢,步履輕捷。」
這次,李存義發現有更多的兵士在學大眼亮的做法,就是做筆記。
「我做了筆記後,每讀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百讀不厭就像吃俺們重慶火鍋一樣過癮。」大眼亮這時說。
兵士們哄堂大笑。
李存義見大家已很感興趣,便繼續講道理鼓勵:修煉內家拳在內壯階段,一定會在生理及氣質上發生非常大的變化,比如骨硬、身體韌性更強,神經反應更快,也就是易骨、易筋以及初步的易髓,這些變化要與自己以前有很明顯的差別,以致在生活中經常做出一些自己都吃驚的動作,驚訝自己能做到這些。在氣質上的差異就比較明顯了,主要是神情安舒,精神飽滿,和周圍的人都有親近感,很能容忍別人的過失。
李存義示範一個踐步,說:「踐步崩是殺人技,雖是直線運動,但在直線裡有了牽扯,敵人不好判斷你的距離,看似短,其實一步躍到敵人臉前。
「一步邁出,意念要準準確確蹁碎地上蛇的腦袋。踐還有牽扯之意,看似像常人走路一步一步的,其實多了兩小步,是一步套一步。」
李存義請兵士們模仿雞走路,竟有一個從小在家養雞長大的士兵會學雞走道。只見他前腿一邁出,後腿就縮起,然後伸直邁出,前腿再縮起。兩隻爪子一縮一伸,像是畫圓。
「對,這就是雞步,是標準的踐步!」李存義高興地說,「形意拳的踐步就模仿雞步,以左腳在前、右腳在後為例,左腳先進一步,右足向前邁一大步,越過了左腳,左腳在右腳後面再跟進半步。
「左腳先邁的一步,叫做牽,等於是縴夫拽纖繩,把右腳這條大船拉上來。左腳後跟的小步,叫做扯,等於右腳的這條大船後面還掛著艘小船。」
左腿的小步牽、扯,都是給右腿以助力,讓右腿發力。形意拳最著名的拳法是崩拳,有「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說法,其中最妙的是踐步崩。
「由於發力之腿,受了另一條腿的助力,力量翻倍,手可以一觸即突破敵人雙手防線,直搗敵人胸腹。
「踐步在形意門內是不輕傳的,師父傳了踐步,就等於傳授了利器,給了你走鏢、護院的飯碗。是金不換。
「形意拳是主要攻中路的拳。崩拳要坐腰,一坐腰,人就低躥出去,正好打在敵人的胸膛、小腹。站樁時也要揣摩提腰坐腰。微微活動著,既要變著樣式地踩地也要讓地拱我,這是拳法融在樁法中。
「要能硬打硬進,也能不硬打硬進。一對一時可以硬碰硬,但一個對七八個時,怎麼辦?練武修出了勁道可能跟人硬拚用,那麼練武修出的靈性幹什麼用呢?內勁是虎、身法是龍,功力足還要智慧深。只能力勝,是俗手,能智取人,方是高人。」
因好多兵士熱衷於一拳接一拳地崩擊,不願意麻煩地練崩拳的轉身動作——狸貓倒上樹,李存義說:
「有些人特別是練八卦掌的,善走偏門,一下就搶到人側面,與那些人交手,你就能體會到崩拳的轉身動作——狸貓上樹的巧妙,正好利用轉身產生的腰勁迎擊敵人的進攻側面。
「形意拳打法也提倡攻敵側面,這樣等於兩個人打一個人,比正面迎敵省力。這要求練好腿法,不單善走,還能迅速搶到敵人側面。
崩拳教會後,李存義開始講鑽拳了:鑽拳屬水,是一氣之曲曲流形,無微不至也。鑽拳如水在地中忽然突出,亦如泉水之上翻似閃。在腹內則屬腎,在拳中即為鑽。所謂鑽拳似屬水者也。其氣和則腎足,其氣乖則腎虛,腎虛則清氣不能上升,濁氣不能下降矣。其拳不順,真勁即不能長,而拙勁亦不能化矣。
其練法:鑽拳,在五行中屬水。它導引的重點是:任督脈,足少陰(腎)、足太陽(膀胱)、手少陽(心)、手劂陰(心、包)、手少陰(三焦)等經。有益腎填精,還精補腦之作用。練鑽拳時,身體上下相隨,手足相顧,兩手劃圈,兩肘交替向身體中線裹擠,形成了全身以腰為主宰的運動形式,使整個脊柱不停蠕動,很好地鍛煉了腎臟,腎主藏精,主水,內藏相火,精能化氣,腎精充盈,真氣便活潑盛旺,練習鑽拳,可使三關開啟,任督暢通,有益氣生精之效,更兼還精補腦之功。同時,腎水上潮以濟心火,形成良性循環,腎與膀胱相表裡,膀胱作用乃腎陽之功,氣化自行。
練鑽拳至一定功候,督脈命門處真氣最為活潑,真氣隨呼氣直達於百會,令人頭腦清爽,心情怡悅。
李存義讓兵士們。他說比如形意拳,神髓的東西是什麼?整勁!把這幾種拳勁學會了,全身的整勁也有了,那別的也就不太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整勁』嗎?」有兵士問。
為了喚起兵士們十足的學習興趣,李存義講述了一個關於整勁的故事:
「我師父劉奇蘭的師父李洛能自小學拳,修習自家祖傳拳法。這套拳相傳是祖上有一位武將,武藝高強。
「這武將為人耿直,不慣逢迎,得罪了朝中權貴,差點死在獄中。
「幸好家中富有,變賣家產換會一條性命。
「回家後,心灰意冷,索性出家當了道士。每天專心練武,鑽研道法。
「誰曾想,道觀裡也不是淨土,爭名奪利,鬥得也厲害。被人指為罪人避禍,埋名出家。
「這猛人一氣之下放火燒了道觀,打跑了道眾。一個包袱包上自己和道觀裡的武經,拳譜回家還了俗。
「回家後就閉門不出,只教本家子弟習文練武,且不許子弟出仕為官。多有經營家產頗豐,成了當地大族!
「臨終前將自己一生所學編撰成冊,留給了後人。包括拳法兵刃二十四篇,奇門陣法十二篇,五行道法十二篇(道家修身功法)。命名為奇門譜。
「李氏一門此後歷經四次大劫,但終歸沒有散了攤子。有了經驗教訓,就學會了傍依官府,上下打點,成立了自己的合法武裝,鏢局!要知道,幹這個是要審批備案的。
「很多年後,雖說沒落了不少,但仍是地方一霸。四處砸明火的土匪,也要定期前來送禮。
「又過了很多年,李家二房裡填了兩個男丁。這兩兄弟自小愛武成癡,武藝高強。他們就是李洛奇和李洛能。二十多歲時,李洛奇就開始在家中掌事。李洛能無心家事就外出遊學,四處與人切磋比武,拜訪名師。
「但贏多輸少,後與一知交好友交換武藝,學習了太祖拳。
三十多歲時,到山西尋訪高人,偶遇戴家拳,是分仰慕,奈何人家不教他……他便在附近種菜,天天送上門去,最終得以學習心意**。
「但是,人家限於門規,只教了他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