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李國樓接到兩份大捷的戰報,激動的在軍帳裡來回走動,家裡剛來電報,請進來銀行的存款突破三億大關,全國人民的私房錢皆在他的兜裡,今年將是一個豐收年。
對日作戰使他成為民族英雄,戰爭使他的家族企業受益頗多。
西方各國開始經濟制裁日本,不從日本進口紡織品,天文數字的紡織品訂單,皆到他哥哥李國蘊《亞東紡織廠》那裡,民族紡織業迎來燦爛的春天。
李國樓看著兩份電報,愛不釋手,劉明燈率領建武軍,一戰便燒死二千日軍,多麼振奮軍心,不過這種事太殘忍了,要隱瞞下來,不能在邸報上刊登此類文章,口頭相傳即可。
還是蘇元春幹得漂亮,一戰就繳獲八十門青銅炮,還繳獲一台報機以及電碼本,卑東軍炸營值得大書特書,蘇元春把十五名日本妓女分給番兵領,不值得誇耀,也要隱瞞下來,也怪他太過假正經,手下人沒想到給他送幾名日本妓女,已有好幾個月沒碰過女人啦,唯一的缺陷是,砍了二百多顆日軍腦袋,軍人不能褻瀆死人,新武軍是一支有理想的軍隊,是靠光明正大贏得勝利。
李國樓喜出望外,酌字酌句的說:「給我去賀電,獎勵建武軍六十萬銀元,命令劉明燈率領建武軍向龜山朱家角進,修建堡壘,以一里修築一個堡壘,慢慢向龜山腹地推進,以蠶食的策略圍困龜山之敵,堵住日軍的戰略空間,為明年春季攻勢做準備,要求劉明燈戒驕戒躁,不許建武軍孤軍進山打仗,一切行動聽指揮。」
王晗記下李國樓說的每一個字,復訴了一遍,問道:「李總指揮還有嗎,對蘇元春怎麼回復。」
李國樓說道:「山地戰很辛苦,讓蘇元春率軍回新澱鎮休整,暫時不用這支軍隊了。」
「是。」王晗合攏本子,轉入電報室,李國樓的每一條軍令,都是靠電報傳向各路大軍,電報就是李國樓的千里眼。
鄭橫擔看見李國樓又用銀彈攻勢收買劉明燈,不由得起了嫉意,委婉的說道:「李總指揮,用火攻是傷陰德的,諸葛孔明就是火燒籐甲兵,才會早死的呀,請你以後別再提燒山之事,這種傷陰德之事,還是讓手下人干,你沒必要硬攬在自己身上,讓史官記錄於史冊。」
鄭橫擔輕歎一聲,好似在替李國樓惋惜,他的嘴原本就賤,再難聽的話也敢講。
李國樓毛骨悚然,天主教和佛教一樣,講究因果循環,這種事應該忌口,原本高大全的形象被自己糟蹋了,而且在番兵頭領面前講,讓台灣百姓都知道山火從何而來,開弓沒有回頭箭,總有一天,老天爺要懲罰他。
李國樓揮動臂膀,好似要把骯髒的一切抹掉,牽強的笑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今天是個好日子,要讓全體官兵一起慶賀來之不易的勝利。」
「嗯,我去看看會場組織好了沒有。」鄭橫擔撫掌稱是,轉身離開大帳,這種事提醒李國樓一次即可,沒必要鑽牛角尖,一支軍隊裡有各種人物,就像唱戲一樣,生旦淨末丑皆有,每個人盡到自己的職責,壞人理應由他來扮,李國樓沒必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李國樓召開慶功大會,大賞三軍,一箱箱銀光燦燦的銀元分下去。
每名戰士分到五枚銀元,軍官分到六枚銀元,立功的官兵頒獎章,李國樓和官兵們合影留念。
轉眼戰士們把銀元存入軍需處,萬一自己光榮了,家裡人還能得到銀元,立功受重獎的官兵,還把賞銀電匯回家鄉。
官兵們從失去戰友的陰霾裡走出,個個精神抖擻,準備再立新功,明天他們將奔赴新的戰場,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各支部隊大擺慶功宴,軍人喝酒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後勤處的那些軍官,傳閱著李國樓的詩篇,搖頭晃腦的裝作儒將,歪詩一篇又一篇,好似這樣就能進士及第了。
營地裡充滿歡樂祥和的氣氛,李國樓終於睡了個安穩覺,灌了三碗黃湯,一覺睡到大天亮。
翌日,李國樓率領一百多名戈什哈向基隆港進,要去指揮大清水師作戰,大清水師終於盼來天時地利人和,為了這次海戰,李國樓綢繆已久,他要用最血腥的手段,打敗日本海軍。
李國樓意氣風,跨馬疾行,奔騰飛馳的一百多名騎兵,打扮相同,臉上遮著絲巾,從外表來看,很難分辨出指揮官到底是哪一名。
台灣的人心已在大清這裡,但有極少數人頑抗到底,沿途還有敵人放冷槍,所以李國樓行軍還是小心翼翼,從來不炫耀自己的身份,打扮和普通官兵,沒什麼兩樣。
日本人是一個喜歡暗殺的民族,忍者喬裝改扮成少數民族的百姓,混跡於村落裡,想暗殺清軍指揮官,沿途放冷槍的人,就有日本忍者,都是一些神槍手。
李國樓處處提防,已經遭遇過多幾次險情,但因措施得當,還未親身犯險,剛經歷一場大戰,贏得了最後勝利,沿途都是大清的地盤,李國樓心神有些鬆弛,腦海裡便沒去多想「日本忍者」。
黃昏臨近,馬隊來到新澱鎮,李國樓曾經把指揮部設在在這裡,在新澱鎮住過一段時間,人都有慣性思維,李國樓同樣如此,想到了新澱鎮百姓的熱情招待,嘴裡生津,馬鞭一指前方的碉樓,笑道:「刀把子,我們晚上還是住在地主老財家。」
「好勒,我先去打前站,看看老蔡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刀鞘雲沒多想,帶領一小隊騎兵,率先進入新澱鎮。
馬蹄踏在青石板的道路之上,刀鞘雲一行三十人左顧右盼,終於看見一樣像樣的城鎮。
沿途都是一張張親切的笑容,戰爭時期,軍人是最有購買能力的客戶,商家都喜歡軍爺光臨,親切的叫賣聲,讓馬隊不由得放緩了步伐,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協調,沒有哪裡不妥。
新武軍已有三個營騎兵,七百多匹戰馬,在平原作戰佔盡優勢,這戰馬是由刀鞘雲親自訓練,依靠李國樓雄厚的財力,從祖國大6運至台灣,刀鞘雲剛來台灣不久,還想多立戰功,沒想到危險已經臨近。
沿途崗哨林立,清軍和番兵共同在大街上巡邏,附近有清軍駐紮,新澱鎮是後方,沒有戰事,刀鞘雲放鬆了警惕,沒有察覺有幾張陌生的面孔,偷偷觀察著在這支馬隊。
二名日本忍者在兩名漢奸的幫助下,已經躲在新澱鎮,就想幹一票大買賣,暗殺清軍指揮官。
日本暗殺團偵知清軍最高指揮官李國樓曾經住在大地主蔡國喜家裡,所以重點守候的地方,就是蔡國喜家門口。
李國樓上一次住在蔡國喜家裡,防範非常嚴密,新澱鎮實施軍事管制,外人不得而知。
但李國樓走後,軍事管制已經取消了,蔡國喜自然會自吹自擂,李國樓住在他家裡,吃過什麼,說過什麼,都成為蔡國喜茶餘飯後的談資,全鎮百姓都知道了。
兩名漢奸打探到李國樓的一些情況,告知二名日本忍者,四人一合計,認為李國樓很有可能還會再來,便在這裡守株待兔,扮成小販,在蔡國喜家不遠處,設了二個攤位,果然等來李國樓第二次光臨。
誰都沒料到有幾名日本忍者躲在新澱鎮,李國樓走入了一個日本暗殺團設置的陷阱。
馬隊來到蔡家大院門口,刀鞘雲從馬上跳下,動作乾脆利落,大聲叫道:「老蔡,朋友來了,還不出來迎接啊。」
「哦,是你啊刀把子,我就知道你夠朋友,來,進去說話。」蔡國喜從府裡走出,看見刀鞘雲,不由大笑,熱情的邀請刀鞘雲進屋。
刀鞘雲原本就是江湖中人,說話大大咧咧,毫無顧忌的開玩笑,兩人攜手進入大院。
刀鞘雲按照軍事條例,在門口佈置了四名崗哨,這是明的執勤人員,大院裡面也佈置了十名崗哨,碉樓的每一層窗口,都有一名神槍手守衛,院落的每一道門,都安排一名崗哨。
其他戈什哈先把蔡國喜家裡檢查一遍,沒有現陌生面孔,蔡國喜一家十五口,從家人到僕人都沒有異常舉止,戈什哈搜查每一個犄角旮旯。
蔡國喜家裡的十名家丁被安排至西側的院落,不與李國樓的清兵護衛接觸。
蔡國喜有過一次經驗,讓家人裡挪出幾間房間,準備招待李國樓一行人。
日軍入侵台灣,使許多百姓顛沛流離,背井離鄉,有許多異鄉人來新澱鎮討生活,大街上擺攤的人很多,蔡國喜是一方土豪,在國難當頭,帶頭捐款捐物,蔡國喜派出一半的家丁,為國效勞,打去打倭寇,難民在他家門口擺攤,只要不影響家人出行,也不會趕人家走,蔡家反而要去救濟難民,做出大善人的姿態。
正因為蔡國喜是愛國紳士,李國樓才放心的住在蔡國喜家,李國樓骨子裡還是喜歡和有錢人打交道,大吃大喝也不會覺得虧欠人家。
台灣少數民族眾多,語言同樣複雜,兩名日本忍者混在難民裡,又有兩名漢奸掩護,沒有露出破綻,這四名殺手未被清軍巡邏隊現。
作為李國樓的貼身護衛,所有的行動已經公式化,每個戈什哈都有自己的職責,很快蔡家大院崗哨佈置完畢。
蔡家大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連一隻鳥都飛不進去,可大院門口的十幾個攤位,沒有人去管。
肥胖的蔡國喜沒現兩個攤位裡有日本人,合乎禮儀的站在大門口,等候李國樓大駕光臨,身邊跟著大管家蔡老聶。
蔡家豢養的一隻黑斑大狗,花花腸,好似知道有大人物光臨,乞搖著尾巴,跟在主人身邊。
此時天色將暗,已到收攤的時候,街道兩邊的攤位不多,十幾名攤主收拾貨物,都準備回去了,有些攤主看見清兵突然佈置崗哨,好奇的停下來,想看一看到底誰會來蔡家大院。
其中兩個攤位的四名殺手已經現不尋常的一幕,一隊裝備精良的清軍突然來到蔡家大院,一看便知有清軍大官要來蔡家大院借宿。
兩個攤位的四個人,互相用眼神交流,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偷偷的把槍械和手榴彈揣入兜裡,準備暗殺行動,倒是被四名刺客算準了,瞎貓遇見李國樓。
李國樓隨著馬隊緩緩駛入巷子,李國樓的面紗依然戴著,就怕被路人圍觀。
李國樓早已成為大清的傳奇人物,妓院裡供著他的畫像,民間假托趙子龍的威名,建立子龍廟,其實就是李國樓的「生祠」,百姓家裡把他的畫像與關公供在一起。
李國樓頗像明朝的大太監魏忠賢,有兩宮皇太后撐腰,權傾朝野,地方官員逢迎拍馬,趨之若鶩的修建子龍廟,比關帝廟還修建得富麗堂皇,就是為了取媚李國樓。
只要李國樓一出現大街上,就會引起交通堵塞,所以李國樓盡量不出現在公共場合,騎馬蒙著面紗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七十多人的馬隊進入巷子,李國樓迎來人生最大的一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