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惡人磨,打發走了方堅,武大郎拉著趙雨馨回到房間,就直盯盯的看著趙雨馨,也不說話。
趙雨馨被武大郎看的心裡發毛,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好像身上有萬千毛毛蟲在爬一般,兩隻小手不禁揉著衣襟,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大郎,為何這般看著奴家,奴家心裡慎得慌。大郎想問何事,儘管道來,奴家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堅是何人?」武大郎扔目不轉睛的盯著趙雨馨,現在想想對她的瞭解還真是少。迷路去了趟真定府,機緣錯亂之下以文會友白撿了這個漂亮媳婦,雖已成親,知曉其乃趙家後裔,但對趙家的印象還是一片模糊。
「真定府有兩大家族,趙家乃戰場出身,平日裡甚為低調,一般埋頭苦練,藝成之後便去邊疆上陣殺敵,與各路邊防軍關係密切;當初我兩大婚,他們亦都有派人前來道賀。另一家乃方堅所在家族,方家初代家主本是沿街小販,眼力非凡,在五代十國如此戰亂之際竟能崛起,富可敵國,之後便以錢搭路,混跡於各路邊防軍。方堅乃是方家次子,志大才疏,爭奪家主之位失利便被發配貧苦之地,此番不知有何際遇,竟成了種家軍的干官。」趙雨馨先將真定府的形式簡述一番,然後再對方堅做了個評價,只要自己將今日之事告知種家伯父,方堅下場可想而知。
「他們亦派人來道賀,為何我全無印象?」武大郎努力回想,卻無半絲記憶。
「那是當然,他們全在後院喝酒。一是不忿我嫁於讀書人,當日若是見你,定然動手;二是閒書生迂腐,氣氛太冷,喝不盡性;三是怕文官看見,指不定吃飽了沒事幹,奏他們一本聚眾密謀之罪。」趙雨馨沒心沒肺的說著,尤其是說要揍武大郎之時,更是笑得花枝招展。
「討打不成?」武大郎見趙雨馨如此模樣,想要沉下臉來,沒過一會自己便『噗』的笑出了聲,裝也裝不下去。
「大郎,奴家想求大郎一件事,可否將北方白酒專營之事交予趙家?」趙雨馨嬌滴滴的問道。趙雨馨自己雖不識美酒價值,但卻相信方堅的眼光,能讓他動心之物不可小覷,畢竟出生商賈世家,眼光獨到。
「此事易耳,只是趙家家大業大,何須如此小錢?」武大郎有些疑惑。當初大婚,武大郎連聘禮都未送,便得了三千貫回禮。
「趙家家大業大,但都醉心習武,沒個賺錢行當。這點家產全靠軍中族叔孝敬和佃戶交稅。眼下越來越不濟,否則也不至於才區區三千貫彩禮,害得奴家被方家大小姐笑話,她放言出嫁最不濟都是奴家彩禮的百倍。」趙雨馨越說越是小聲,雖然對錢財不甚在意,但被同樣名列雙珠之一的方家大小姐笑話,心中委屈可想而知。
武大郎聽了直接拍了額頭,三千貫還少,當初自己賣一個炊餅才賺區區一文錢,三千貫就是三百萬文,自己要買多少炊餅啊。
當然武大郎也不會傻得直接去反駁,畢竟馨兒是自己的妻子,當然要幫親不幫理,當下一拍胸口答應下來,順便還出了幾條計謀幫趙家打開市場。至於聯繫,北宋沿途驛館林立,驛務十分繁忙,趙雨馨在鄄城安頓下來,早已和真定趙府有了書信聯繫
沒了疑問,武大郎便重回客堂,還未進門,吵吵鬧鬧的聲音便不絕於耳。武大郎心想竟還有人鬧事,當下加快步伐,推門而進。
「縣丞大人,此酒乃剛面世,此等高價怕有不妥。」
「縣尉大人,鬥酒價格堪比京師,我等無利可圖,只能告退。」
「縣丞大人,此酒雖香,卻過於辛辣。」
「大人,此酒」
「大人,這酒」
「大人,此酒」
武大郎聽了一會,便聽的滿頭大汗。數十位商賈之人紛紛要求降價,你一言我一句,如唱戲般,更是一一道出缺點,到最後自己都覺得白酒儘是糟粕,不如扔了罷了。
「縣令大人快請上座,下官昨日偶感風寒,頭暈眼花,暫且告退,如有失禮之處,敬請大人諒解。」
蔣敬雖為『神算子』,但架不住人多,尤其對方個個都是商場人精,避實就虛。蔣敬聽得兩耳嗡嗡作響,但又顧慮白酒之事,不得發作。幸好眼尖,發覺武大郎到來,當下不顧哥們情意,直接拋下裴宣,跟武大郎告退,兩腿邁得飛快直接步出客堂,一點都無不適之狀。
蔣敬精明,瞬間找了借口,但裴宣亦不賴,早就頭昏眼花,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將所有煩事都拋給武大郎,追著蔣敬出去。
武大郎有些哭笑不得看著這兩人,好歹要有點做官的官威,這成何體統。不過想想也是,一個書生、一個孔目,都是自視過人之輩,豈會與商賈之流打交道。如若在大堂,早就一個大聲喧嘩之罪壓了過去,直接命衙役掌嘴伺候,那還輪得到商賈噪舌。
武大郎上前,直接坐到主位上,兩邊的商賈不明情況,都不敢貿然出聲。畢竟民不與官斗、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些商賈也許在其他地方混的如魚得水,但這裡是鄄城,堂上靜坐的是鄄城的縣太爺。
「本官長話短說,白酒產量不高,不可能無限制供應給在座各位。天下共二十四路,所以本官將區域劃成四塊,北面交由真定府趙家經營;至於其它三面,則由各位自己出價,價高者得,每人僅有一次機會,三年一換。來人,筆墨伺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賈團結,行,武大郎最不怕的就是商賈團結壓價,直接來了一手釜底抽薪,將誘餌扔了出來,任憑商賈出手。商人重利不需多時,客堂裡便發出咋鬧的吵鬧聲,武大郎卻閉目養神。」
「大人,筆墨紙硯都已備齊。」
耳邊衙役的聲音傳來,武大郎張開眼睛,也不看下面爭做一團的商賈,直接吩咐衙役遞於每位商人一張紙條和一支毛筆。
「各位,肅靜。各位將心中價格寫於紙上,然後折好放於箱子內,等眾人寫好,本官將一一公佈出來,價高者得。如果大伙出價都低於本官心中所想,大家都休想染指美酒。」武大郎懶得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直接將規則公佈,又一次的閉目養神。
武大郎這次做的夠絕,經過鬥酒大賽,白酒的名聲早已傳播開來,其辛辣的味道正是男人的至寶,什麼米酒、果酒、羊兒酒根本就如清水一般,毫無可比之處。武大郎雖然讓商賈自己出價,卻沒將流拍的價格公佈出來,使的商賈更加糾結。價格太高不值得,出價太低卻又錯過發財的機會,讓人頭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