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來人了。舒殘顎副
傳旨的是君無邪的貼身太監常福,一般都在君無邪身邊服侍,鮮少出宮傳令。如今譴他過來,足以見君無邪對此事的重視。
「洛王爺,皇上下旨請您去宮裡走一趟。」常福掃了一眼棺木中的莊臻蓉,心中暗歎,頓了頓說道:「王妃的事,請王爺節哀順變。」
君無恨拿起一疊紙錢放入火盆中,垂頭道:「你去回皇上,就說我正在為亡妻守喪,不便入宮。」火光燃起,照在他陰沉的面上,顯得有些可怕。
「王爺,您還是去一趟吧。」常福勸道:「王妃突然沒了,皇上震怒,說是要親自過來問清楚,還是太后攔著才沒來。您入宮一趟,把事情簡單說一遍,也能讓皇上接受這事兒。」
「有什麼可說的?」君無恨側頭看著常福道:「要說的,本王已讓傳信之人都說了。你如此說,是不是懷疑我弄虛作假,蒙蔽聖聽?蓉兒去了,確實是我的錯,皇上若要追究,便責罰吧,我絕無異議。」
常福連忙道:「王爺怎能這麼想!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啊!王爺王妃伉儷情深,就算小的是瞎子是傻子,也不會懷疑王爺。」說著,他話鋒一轉:「只不過王妃前幾天還好好的,如今卻……皇上是不信的,非要親自過來看。可御醫說了,以皇上如今的身體根本不能出宮,需要精心調養。這,這就只能勞煩王爺親自入宮一趟把此事講清楚。」
火盆裡的紙錢很快就燒完了。君無恨又往火盆裡放了一疊紙錢,低頭看著竄起的火苗,聲音暗啞道:「蓉兒在世時,我忙這個忙那個,總想著日後得閒再陪她也不遲。可沒想到,轉眼就成這樣。如今她去了,就這麼孤孤單單躺在這兒,我怎能忍心再讓她一個人。皇上那邊,請常公公多多勸慰。」
「王爺你這又是何苦呢?」常福平素與君無恨關係還算不錯,此時見他仍舊不肯入宮說明,便直言道:「皇上與您一樣,都關心王妃的安危。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您就派個人去宮裡說了八個字,皇上他怎能接受!您現在去宮裡說清楚,尚還來得及。要是拖久了,宮裡的風言風語……」
「多謝常公公提醒。」君無恨打斷常福的話道:「無論如何,我現在不會離開蓉兒身邊。皇上那兒,我無能為力。」
其中要害君無恨自是知道的。莊臻蓉突然沒了,要是他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君無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這樣的事,又如何說得出口。尤其是現在的局勢,柳易的軍隊在外城,太后把持著宮內,萬一將事情告訴君無邪,露了餡,被柳易和太后覺察,先一步動手,他們根本無力招架兩人的聯手。
就算是會招致君無邪的懷疑,為大局為莊臻蓉的名聲著想,君無恨也要瞞下此事。他暫時沒什麼好理由能騙到君無邪,多說多錯,未免引起太后的懷疑,還不如待在王府裡,沉默不語。哪怕君無邪與太后猜測莊臻蓉是被他害死,也好過被太后和柳易知曉內情。
常福壓低聲音道:「王爺是鐵了心不去,難道你就不怕皇上那邊……」
「本王言盡於此。」君無恨抬高聲音道:「來人,送常公公回宮!」
常福無奈歎氣,躬身行禮道:「那小的就回宮覆命了!王爺請節哀順變。」
君無恨低頭朝火盆裡扔紙錢,不再理會他。
去時以為是簡單的事,就傳個令帶著洛王爺去面聖。沒想到,他居然不肯去皇宮說明事情。常福心裡也不禁懷疑,若事情真是君無恨所說那樣,王妃暴斃而亡,怎麼他推三阻四,任憑皇上懷疑猜忌也不肯去皇宮說清楚?
這個念頭一起,常福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連他都覺得可疑,皇上那兒又該作何想法?太后那兒又會怎麼想?他不敢再思考下去。這件事的嚴重程度超出了他能顧及的範圍,就算他心偏向君無恨,也只能祈禱他自求多福了。
乍聽到常福的回話,君無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願意來?」
「王爺說要守靈,無法前來。」常福垂頭道。
君無邪冷笑一聲:「朕就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君無恨他不敢來,肯定是心裡有鬼!常福,你帶著御林軍再去王府一趟,他要是還不來,直接命人捉來便是!」
「皇上不可啊!」一旁的德榮太后對常福道:「你先下去。」
常福躬身退下。
君無邪被太后三番兩次的制止氣到了。反正殿裡也沒外人,就直接道:「母后,蓉兒的事肯定跟那個秦莜嵐有關!無恨他是被那妖女迷了心,居然幫著她害死蓉兒,還想隱瞞此事!」
「皇上,你先消消氣,聽哀家慢慢說。」德榮太后道。
「這不是氣不氣的問題!蓉兒被害,我們怎能坐視不理!」君無邪惱怒道:「母后,蓉兒她也算是你的孩子,你總不能因顧及與君無恨之情,就這麼放過他!放過害死蓉兒的兇手!這麼多年,您把他當親生孩子看待,朕也視他為親兄弟,可他就這麼回報你我,幫著外人害死蓉兒!我看他是懷了異心,他根本就沒把咱們和蓉兒當成親人!」
「住嘴!」
德榮太后低喝道。
「母后!」君無邪氣憤不已:「從小到大您就偏心他,我當他是親兄弟也就沒在意。既然他跟咱們也不是一家,您怎麼還這樣……」
「哀家不是偏心。蓉兒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哀家怎麼不傷心?哀家恨不得立即去洛王府,把無恨跟那個叫秦莜嵐的找出來,問個清楚明白!」德榮太后道:「只是我們為現在不能這麼做,必須忍這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