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已到手,何時來見。舒殘顎副
寫著秀雅字跡的紙條被杏兒塞到雜貨鋪子老闆的手裡。
輾轉幾手後,終於到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中。
「我果然沒看錯她。」黑色眼眸眨了眨,隱隱露出幾分金絲。殷夜吟著笑意,對手下人道:「回她一句話,桃花深處可見人,她自會明白。」
身旁的人聞言,道:「少爺,去落花小島必須經過水路,那秦莜嵐哪能架得了船去?萬一半路上出個意外,冊子豈不是也跟著沒了?要不,讓人去接她?」
殷夜笑了笑:「能去是她的本事,死在半路上是她沒福氣。」
「那冊子……」身旁的人頓了頓,見殷夜無所謂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問道:「少爺,其實老奴一直有句話想問,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奪冊子?那冊子對君無恨和柳易有用,對我們卻沒半分用處。」
為這個冊子死了那麼多人,整個殷家的實力也被柳易和君無恨兩邊削弱了一半。要就這麼隨秦莜嵐被毀掉,簡直太可惜了!
「正是因為對他們有用,所以我才要奪過來。」殷夜道:「要是有了冊子,君無恨早就動手,不會等到現在。」
「老奴不懂。留著柳易對我們也沒好處。」那人道。
殷夜難得有好心情,便耐心解釋道:「沒了這冊子,兩家勢均力敵,爭起來才激烈。有了冊子,其中一方多了籌碼,到時候收拾完另一方後,再對付的就是我們。沒了冊子,他們旗鼓相當,鬥起來會更激烈,而且更難分出勝負,到時候兩敗俱傷,可以省去我們許多煩惱。」
渾然不知殷夜打的是什麼主意的君無恨,正對著坐在床榻上喝藥湯的君無邪,談這幾日朝中發生的事,以及柳易的反應。
君無邪的醒來算是安撫了一部分朝臣的心。但他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宜上朝處理朝政,所以朝廷還是君無恨與太后兩人坐鎮。也正因此,這幾日君無恨事務繁忙,根本抽不開身回王府,對王府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這些天儘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除了關於良城的還能商議下,另外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柳易自打回了府,閉門謝客,也沒什麼動靜。倒是柳清和,近些日子在府裡走動多了些,下人們時常能看到。」君無恨簡單明瞭的總結道。
「他那是辦完了事,人就出來了。」對於造成良城事端,污蔑自己名聲的柳清和,君無邪是半點好感都沒有。以前柳清和好歹算是德榮太后的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對柳易討厭排擠,但對柳清和的印象還算比較好。
他還常常感慨,要是柳清和不是柳易的兒子,日後他掌握權柄時,還是可以提拔提拔,重用看看的。不過現在看來,那柳清和就跟柳易一樣狡猾卑鄙,就算他不是柳易的兒子,這等面上溫和,背地裡能捅刀的小人他也不會重用。
「雖然柳易那邊似乎沒什麼大動作,但我覺得還是謹慎些好。各地調來的兵馬人數眾多,每日消耗的糧草數量巨大,他們來此自帶的不多,只能再堅持一個月。要是不盡快除掉柳易,這些兵馬反倒會拖累我們。」君無恨道。
臨汾的糧食就算夠,可有柳易在,他會那麼輕易同意把糧食分給城外兵士?他肯定會以此為借口,要求君無邪下旨遣返軍隊,去除自己的威脅。
「可是年宴的事沒辦成,現在宮裡的情況又辦不了喜宴,用什麼理由讓文武百官全部到宮裡來?」君無邪頭疼道。朝廷裡的官員也就罷了,這次主要是想抓柳易的同黨,最好連同他駐紮在城外那些部隊的將軍也能請來。這樣軍中無將,翻不起什麼大浪。
「年還沒過。等過些日子,皇兄身體好了,可以辦一個慶祝宴。一慶新年,二慶皇兄龍體安康,三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君無恨頓了頓,又補充道:「還要把柳清和也請來,不能讓他有機會逃走。」
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別的好法子。雖然這個慶祝宴未免有些倉促,但這只是個手段,能把柳易及他同黨聚在一起就行。
君無邪點點頭,擔憂道:「好是好,柳易若是起疑心,不來怎麼辦?」
「宴會當天再告訴眾位大臣,由侍衛親自送去。柳易那家我會親自登門傳旨,只要他那天不是病得要死,我有辦法請他入宮。」君無恨道:「最重要的是,這個消息現在不能走漏,要讓柳易提前做準備的話,輸的就是我們。」
「這個我當然懂。」自被氣吐血之後,君無邪穩重謹慎了許多,也對柳易更恨了。
看著這樣的君無邪,君無恨心裡微微驚訝。他成長得很快,從當初那個登基時撐不住場面的他,成為現在這個逐漸能自己拿主意,逐漸從依靠太后和兄弟變成依靠自己。
其實有時候,奸臣可怕招人厭,卻未嘗不是磨練君王手段的機會。與他們鬥,才能讓君王加速成長,不沉溺於皇權的腐朽,反而更能創造輝煌的盛世,造福百姓。
當然,這樣的方法很危險。要是君王的意志稍弱,能力稍遜,就會被死死壓制住,活生生將一個可能的明君變成昏君。而君無邪經過柳易,太后和他的壓制,居然仍繼續成長,越來越能堪當大任,實屬難得。
可惜,你只能到這裡,不可能再繼續成長了。
眸中閃過的森森寒意在對上君無邪的眼睛時,瞬間消失。
君無恨笑道:「既然皇兄同意了,那我立刻去準備,十天之後擺宴。」
「好。」絲毫沒注意到君無恨不對勁的聖上,雖心有防備,但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