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翻得天翻地覆,別說人了,連影子都沒見著。舒孽信鉞
江成忙了一夜,眼睛乾澀紅脹卻也不肯休息一刻。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秦莜嵐逃走的後果。也許苦心多年經營的計劃就因此功虧一簣,也許他們所有的人包括君無恨都會因此人頭落地,這個代價他承擔不起。
「江都尉,抓來的乞丐說,是有人給他餵了毒藥,並許了銀兩,讓他裝作這樣好調虎離山。」下屬上前道:「那乞丐說,給他下毒是女子,穿得很普通,灰頭土臉,看不出模樣。」
秦莜嵐的事情江成秘而不宣,只告訴下屬下找依依姑娘,並未談及其他。所以那些下屬以為要找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並未想這人還會故意醜化自己。
下屬這麼一說,江成本就陰沉的臉徹底黑了:「這麼說,她已經逃出城了?」
別人當要找的是普通女子,江成卻知道這秦莜嵐不一般。早先秦莜嵐是柳易送給君無恨的侍妾,就著這層身份便已經很可疑。後來傳出記載柳易罪證的冊子不見了,緊接著秦莜嵐失蹤,後來又被君無恨親自找回來。其中迂迴他不甚清楚,但很明白這個秦莜嵐不是一般人。如今聽屬下此言,一下子就明白秦莜嵐用調虎離山之計,在他下令封城之時便已逃出城外。
「那乞丐可曾見她身邊跟著什麼人?」孟書生在一旁冷靜的問道。
下屬想了想道:「那乞丐只說見到一女子威脅他,並未說還有其他人。」
「馬上去軍營一趟,讓他們都給我盯緊點,別讓任何人闖入軍營,違者可當場斬殺!不必留活口。」江成命令後,便讓下屬退下。他則轉頭對孟書生道:「你立即休書一封,速速告知王爺此中變數。我們必須要提前做準備!」
孟書生面容嚴肅,點頭道:「我馬上將這邊的情況飛鴿傳書給王爺。那乞丐說秦莜嵐是一人,很可能殷夜救下她就離開。說起來此事也出奇,那殷夜怎會恰逢昨夜出現,時間太過湊巧,若非他來此,秦莜嵐必逃不過此劫。」
「將這件事一同告知王爺。」江成歎了一口氣,道:「是我疏忽,此事若王爺追究起來,罪責我一力承擔。只盼消息不走漏,否則我江成真成罪人了。」
「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找到秦莜嵐。」孟書生道。
知道秦莜嵐已經出了城,江成命令下屬從軍營中調兵遣將,務必將秦莜嵐留在此地,不能讓她在逃了。這般忙碌了一上午,才剛休息一刻,門忽的被人推開,去而復返的下屬走了進來:「江都尉,軍營那邊出事了。送糧的車隊被襲,死了三個押送的士兵,剩下的士兵被傷,運糧的車伕被綁在一旁。」
「可知是何人所為?」江成面色一沉。
「說是一女子所為,穿著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眼睛黑乎乎的,看不太清相貌。」下屬頓了頓,躊躇道:「屬下猜想,此女可能就是依依姑娘喬裝而成。」
彭!
江成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碗左右搖晃,差點落到地上。
「既然知道她行蹤,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抓人!」江成怒道:「不論死活,把人給我留住。要是人逃出齊州,你們都不必回來了!」
下屬神色一緊,連忙拱手:「是!」雖然心中疑惑蘇州名妓依依怎會變成殺人兇手,還以一敵四,殺了三個士兵。但作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不問對錯,不問原因。所以哪怕心中再疑惑,他也一絲不苟的執行江成的命令。
可惜,哪怕江成的人再如何搜索,卻也找不到秦莜嵐一絲行蹤。她就如早晨的露珠,過了晨曦,便人間蒸發。當然,人是不可能如朝露般,真的被陽光蒸發掉。江成之所以找不到秦莜嵐,是因為秦莜嵐當日劫持了運糧隊之後,並未在齊州停留,直接離開此地,奔往大路朝下一個城市——鎮中。
沒有馬車,沒有隨行服侍的人,秦莜嵐這一路走得很艱辛。她用全身的銀兩買了一匹馬,之後便日日在林中奔波。餓了打兔子吃野草,渴了喝溪水飲露珠,日夜不停的前行。短短十幾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不過這一趟走得值!
秦莜嵐隱入林中,望著從眼前走過的軍隊,心裡暗暗道。怪不得君無恨要殺她滅口,如果讓她再繼續走下去,肯定會發現軍隊集結的事情,他的秘密也就暴露了。
無論君無恨的地位多高,無論他與君無邪的關係多親,這私底下集結軍隊的事情若讓人知道了,他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忤逆謀反,君無恨倒也有膽子做這樣的事!他不是跟君無邪是同胞兄弟麼?表面上忠心耿耿,背後卻暗藏禍心,他這個兄弟當得可真好!
秦莜嵐回想起君無邪,想著他對君無恨信賴有加,許多事情都交由君無恨處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裡竟想謀朝篡位,不知他是什麼滋味。
查到君無恨殺她的理由,秦莜嵐心裡的怨恨少了許多。其實在某些地方,她與君無恨很像。如果她處在君無恨的位置上,她也會毫不留情的下令斬殺君無恨。別說是相處幾天連朋友都算不上的同夥,就算是心愛的人,擋了她的路她也會除掉,絕不留情。
在秦莜嵐終於明白君無恨所為為何之時,齊州的江成接到了臨汾而來的飛鴿傳書。
歷經數十天,從膽戰心驚到冷靜下來,江成接過書信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秦莜嵐在他手裡逃走,他負有無可推卸的責任,不管君無恨有何責罰他都無話可說。但當他看了信後,整個人卻愣住了。
「怎麼?」一旁的孟書生不解道。
「王爺說,秦莜嵐的事暫且不提,不用派人去找她,不必追捕。除此之外,計劃不變。」江成喃喃道。眼見著秘密要被洩露,他不明白洛王爺為何這麼做。
孟書生也是一怔,隨即鬆口氣:「既然王爺這麼說,那自有他的打算。秦莜嵐的事我們也不必再理會,按照計劃行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