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然,有時候我總覺得——」姜映涵說了一半停了下來,只看著面前相對而坐好似正在認真喝著奶茶的男人。舒蝤梟裻
「什麼?」男人吞下奶茶,拿起手邊的濕紙巾擦了擦嘴,彷彿剛才並未挺清楚。
姜映涵見了,幽幽歎了口氣,「人人都說你性子好,溫潤沒有脾氣,其實我覺得,你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拒人千里之外。」
顧柏然聞言,又低頭喝了一口奶茶,沒有說話,姜映涵又道:「我從小到大,也許在別人眼裡算不得爭強好勝,因為很多成功都是順理成章的,成績最好,懂事有主見,即使突然想學藝術了也能上得了美院,畢業了想做雜誌就能做到《風尚天下》的主編,敢跟《elle》和《vogue》搶明星專訪,也敢封殺不合作的明星。」
「但是,柏然,我不說不代表我看不出來你的心不在焉。你對我隨和地笑笑說我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於是我挑了你最不喜歡的奶茶,你還是沒有表示任何反對的跟來了,是的,替我拿著包,替我拿著外套。可是,你好像不是你自己。濉」
顧柏然聽了依舊沒有說話,但是終於將奶茶推到一旁,抬起眼簾平靜地看著姜映涵,好像他所聽到的並不是指責。
「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想要的又是什麼?這些年我一直追隨在你左右,試圖做你的左膀右臂,為你分憂解難。在長輩面前,你同我演戲,好像是一對最般配的未婚夫妻,但是一離了人前,你就——」
「我不還是依著你嗎,你說要想喝奶茶即使我不是很喜歡,還是陪著你來了。我不是替你拿著包嗎,我不是替你拿著外套嗎,一會我還會送你回家。映涵,你想的太多了。」顧柏然語氣輕柔溫和,絲毫不見爭執之意,目光更是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哀樂褪。
姜映涵笑笑,絕望道:「是啊,我們是相敬如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相敬如賓得過了分就是疏遠冷淡了呢。」
「有時候你的心情好像會莫名地好一些,會主動開車到我雜誌社門口接我吃飯,即使我有天大的事也一定會悄悄推了跟你去。有時候你又好像忙得連回一個電話給我的時間都沒有,不管我發多少信息給你,都像是石沉大海。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離開你,憑我姜映涵斷也不至於在一棵樹上吊死。」
「呵呵,可是我其實很傻啊,偏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柏然,你說個準話兒,我們幾時結婚?」想來女人甘美如她,應是再浪漫的求婚也不為過,所以世間的男人皆想不出來該如何求婚,只能由她來求。
「就快了吧,反正都已經訂過婚了,等大家都有時間了就辦,婚禮服裝,形式,蜜月地,酒席,都隨你。」他的語氣溫和得叫她絕望!
就快了吧,只有男人對於這樁婚事不甚在意的時候才能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四個字,好像是放棄反抗的犯人。
婚姻本來就是表達愛的一種方式,一紙婚書沒有意義,只不過心甘情願將下半生綁在一起的兩個人才賦予它意義,倘若一個男人真的想娶你,沒有時間也能擠出時間把你拴在身邊,倘若一個男人不想,有再多的時間都可以拿去先做別的事。
姜映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拎起chanel的金鏈包,從容地批起外套一點一點地給自己裝扮好——這個過程時間不短,給了他足夠的時間留下她。
可是他坐在那裡沒有動,叫他說什麼好呢,甚至連對不起都不能說。有什麼對不起的,再好的對不起都配不上這樣好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很為難,即使是這樣好的一個女人也讓他很為難,顧柏然看著姜映涵,發現她一面緩緩地整理著衣衫一面盯著自己。而他覺得渾身發冷,說不出一句溫暖的話,只能乾巴巴道:「映涵,你別想多了。」
男人其實都是詩人,倘若說講不出來動聽的話,那只能說明對著你沒有詩情畫意。
***
江雪週末的時候抽了空請公司的同事吃中國菜,料想安德森沒空來,倒是也說了一聲,沒承想老頭子一臉興趣道:「我一定會去,從前gu經常請我吃中餐,味道真不錯,我想吃餃子!」
他倒會點菜了。
既然他要來,想了想又叫了dana等幾個之前與她相熟的人一同過來,總不叫人說單單討好安德森才好。
想了想又覺得餃子太單調,況且眾口難調,再說中餐的吃法西方人未必喜歡,倒不如弄個火鍋,大家坐在一起愛吃什麼放什麼,也好準備。
火鍋料好買,牛肉雞肉魚肉一一片好,魚丸蟹棒解凍,捲心菜白菜西芹番茄黃瓜,反正外國人也不講究涮火鍋的蔬菜,再買些餃子和麵條就差不多了。
放在冰箱裡切好的豆腐變成了凍豆腐的時候,客人們差不多都來了,火鍋很受歡迎,中餐如今在英國雖不難吃到,但多是經過了粵式改良過後的口味,多半酸甜,倒是火鍋這種又麻又辣又夠味兒的美食沒幾個嘗過,即便安德森自稱去過中國很多次也覺得十分新奇。江雪租處的起居室被擠得滿滿的人聲鼎沸,江雪忙前忙後添了幾次菜每一次都換來大家起哄的叫好,這真叫她高興,火鍋這樣簡單的食物能讓這許多的人開心。
dana衝到廚房,嘴裡還叼著一隻肥嫩多汁的餃子叫道:「哇,可燙死我了,snow,你的手機有電話。」
江雪正在做著拔絲蘋果的甜品,連忙關了火一面問道:「謝謝,是誰呢?」
dana搖頭著往外跑道:「嘻嘻,就算是你男朋友我也沒工夫問,我可出去吃了啊,再不去都給他們吃光了!安德森吃得最多!」
她笑笑,接起來一聽,那邊一時沒有說話,只聽得見呼吸聲。
心中驀地一緊,不由自主地道:「哥哥?」倘若不是不由自主,也斷不會叫他哥哥。
然後她聽到電話那頭男人有些生疏了的聲音,「雪雪,你……」
廚房的窗外,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夜空當中,想來世界上不管在哪裡的兩個人,看到的月色都是一般無二。「是我,哥哥,你那邊不是半夜了嗎,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他身邊,該有映涵姐姐的陪伴,縱然不是她,也斷沒有長夜之寂寂。
「我……醒了有些睡不著,想說說話,你沒空嗎?」男人的語氣敏感忐忑。
江雪倚在廚房的窗邊,即使沒有伸手去撫摸自己的臉,也知道定是笑得燦爛的,「啊,有空啊,有空,我正在請公司的同事吃飯,安德森也在,不過我在廚房。」
「呵,如今和同事的關係已是這樣好了,那好,我就放心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被秋夜當中的冷風直直灌入五臟。
「……你喝酒了?」聞不到,她卻感覺得到。
「嗯,喝了些,沒事,我好著呢!你做的飯很好吃——」
倘若不是他喝醉了,是不是就不會打電話給她。
早就放下來的事,何必心中又起波瀾,這件事從一開始自己就清楚結局。
「沒有,弄的是火鍋,餃子什麼都是買的,又偷懶又好吃——」話一至此,忽然想起歲月中的某天,熱氣騰騰的小火鍋,私密的兩人空間,狼藉的衣衫與食盒,一切一切,明快而溫馨。
她忽然覺得有許多話還是想對他說,即使是早已放下來的事,即使從一開始就清楚結局,即使他身邊必有佳人相伴。
可是顧師兄說:「那你去陪他們吧,我又有些困了,去睡了。」話音剛落,手機裡便傳來嘟嘟的忙音,連給她說再見的機會都無——正如他們之間,何須再見,來的突然也去的突然。
她收好了手機,悄悄地走到了陽台上,煩惱地發覺她還是在想他,他精緻好看的眉眼,微笑時淺淺的梨渦,蒼白得叫人心疼的皮膚。
噢,沒辦法,她就是這麼的想他。再大的決心,再遠的距離,也擋不住被按壓多日的洶湧的思念。
江雪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發現人都走光了,大約外國人就是這樣的不客套,不僅把自己帶來的酒喝光了,更是不等主人回來就都散了。
也好,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待著。誰料一轉身,竟發現還有一個人坐著——
穎川之言:如果是一場瘋狂的遊戲,最悲劇的結局莫過於,走到最後,我變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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