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臉色不算很和悅,江雪嚇了一跳,只當是有人入室搶劫,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稻本靖一!
他不是說不來麼?江雪當時邀請他的時候,他冷著臉當場回絕了,幸而是江雪臉皮厚也就嘻嘻哈哈過去了,倘若是別的女孩子,只怕臉上過不去。舒蝤梟裻
他見江雪回來,斜著眼看著她道:「東西好像都吃光了?可是我還餓得緊。」
江雪也不與他客氣,沒好氣道:「誰叫你來的這麼晚?」
忽又想到,「你不是說不來的嗎?誰叫你來的?澹」
稻本靖一輪廓分明的臉此刻在暗影中浮出一絲有些疲憊的笑,「餓了,所以改變主意來了,你去弄些東西給我吃吧。」
他倒是不客氣,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對著江雪吩咐道,還不等她反應,他已經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喂,你別在這裡睡好不好,莫名其妙!你跑來到底做什麼啊?」江雪見他的模樣認真無辜,黝黑的面龐放鬆下來好像暗夜裡微微發著光的雕塑,心中沒莫名地一軟,說出來的話也就一轉,「火鍋都叫他們吃光了,連麵條都沒了,怎麼辦?錦」
稻本靖一根本不理她,反倒發出輕微的鼾聲,像是睡著了一樣——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坐在一個陌生環境裡就睡著。
江雪想了想,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自顧自道:「米還是有的,冰箱裡還有些iceland買的冰凍蝦仁,只好忍痛賞給你了,還有些小香蔥,伴點辣醬做個鮮蝦蔥花蛋炒飯吧。」想著又心疼道:「我半盒蝦仁也要一磅五呢,真是破財星,也沒見你給我多漲點工資……」這麼嘴裡嘟嘟囔囔地進了廚房。
蝦仁放進烤箱裡還沒烤好就朝外滋滋冒著香氣,15分鐘後取出來黃金亮色的,細細地切碎了抹上辣醬,江雪實在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小塊塞入空中,直燙得跺腳,戀戀不捨地全都倒入鍋中,裡頭還有油汪汪的炒蛋和碧綠的蔥段。
稻本大約只是閉目養神了一會,這會被香氣被吸引早就醒了,只坐在椅子上不動,懶洋洋地看著江雪忙前忙後,笑道:「端過來給我吃罷。」
江雪一面盛起來炒飯一面橫了他一眼道:「你當這是五星級酒店啊?告訴你,我顧師兄都沒讓我這麼伺候。」
稻本靖一此刻與工作狀態下的樣子全然不同,板寸似乎都沒有素日裡的張揚,只讓他像一個不羈少年,撐在椅背上胳膊擋著半張臉,眼睛明亮地不屑道:「我又不是他,有什麼好比的,伺候他你也是白伺候——」
江雪莫名地覺得這話大有深意,臉上一紅,連忙截斷道:「那也比伺候你好,你又不給我漲工資!」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他埋著頭吃,聲音含糊不清,倒平添了一份親近之感,江雪也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一旁拉起家常來,「給我媽買套房子,嗯,不讓她再住在那種陰暗潮濕的地方,也不叫她那麼操勞。」
「你對你媽媽很好,然後呢,這些也花不了多少錢啊。」這兩個人也不開燈,就這麼聊起天來。
「然後啊,我要買很多很多collaud的東西,把設計師叫來給我服務,我也要當一回客戶!」
「設計師給你服務,你想的真簡單,很多設計師不是錢可以請得動的,比如我,你出多少錢我都不會給你單獨服務,不——」如果讓他說下去,應該是不過……
江雪白了他一眼,「你嘴裡吃的是我的東西,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吃人嘴軟!再說,我才不請你呢,你這態度不把客戶嗆死才怪。」
出錢請不動,並不代表就沒有別的辦法啊,比如他的意思是……
說話間時間也不早了,稻本靖一吃飽喝足後終於起身準備回家。
「你開車過來的?車停在哪裡啊?我家附近沒有可以停車的地方啊。」
「停在四區的一個免費停車場。」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回答得很認真。
「四區?那你怎麼過去,你查過公車路線沒有?」明知故問,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查過的,江雪手忙腳亂地準備開電腦替他查,稻本靖一擺擺手道:「不就是五區到四區,走過去就是了。」說著得意道:「我小時候在海邊幫著父親抓魚,連跑帶游的動不動就是幾公里,腳力好得很,可不是你們不運動的中國人可以比的!」
不等這個不運動的中國人反駁,稻本已經自顧自地笑著出了門,耳釘在夜中閃著幽幽的光。
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來去都不多打聲招呼,彷彿在自己家中一般。
好在她是江雪,即使是這樣,也不以為杵,聳聳肩嘟囔幾句罷了,很快就忘了,她的生活裡總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掙錢,學習,給母親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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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柏然在酒吧裡找到姜映涵的時候,她喝得有些神志不清——又好像這麼說冤枉她了,分明她又能嘻嘻笑著說話,還能認得出他來。
她穿著一件***的露臍緊身法式襯衫,想必是她自己裁剪的,將她的曲線襯得玲瓏無比,惹得一群男人說著醉話圍著她,不老實的還時不時揩一把油。顧柏然皺了皺眉頭用力推開擋在面前的男人們,一把拉住映涵低聲道:「跟我走!」
sally火燒火燎地把電話打給他,說姜姐心情不好,怕是在yong吧裡面喝醉了,說到這裡sally便不說話,這是她的精明之處,等著顧柏然的反應,倘若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妥也是又他決定怎麼做,她是半點也沒有置喙,更不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的**。
「好,我馬上過去接她。」顧柏然輕聲說道,一如往常溫潤,停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謝謝你,sally。」
sally聞言心中頓時感動起來,原來世間還是有讓人相信愛情的故事的,比如映涵姐和顧少,青梅竹馬,高門貴閥,不沾染柴米油鹽,只談風花雪月,可見少女時代中所讀的瓊瑤小說也未必不能信。
如此,sally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突然就樂於接受一個一直追求她的男人共進晚餐的邀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浪漫的事情呢?又或者明日在上班的路上便可以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其實這世間許許多多讓人敬仰給人勇氣的愛情典範,內裡或是平淡,或是腐爛,各有各的問題,只是世人需要偶像而已。
所以,愛是自己的,不愛也是自己的,那故事裡的事,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無需盡信。
而顧柏然會去,並沒有多想原因,她是他的未婚妻,她與他從小相識,這還不夠嗎?
「跟你走?還是跟你回家?」姜映涵大約醉得厲害,整個人靠在不同的男人懷裡實在坐不起來。可是誰又能說她醉呢,你看她分得多清楚!
見顧柏然蹙著眉不答,她又喝了一口,笑嘻嘻仰著頭看著他。
「跟我……回家。」雖然艱難,但是到底還是說出來了,好像說出來之後並不如所想的那麼難受,也並沒有輕鬆,就是那麼一句話罷了。
世上有多少事,要接受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艱難,說出來也就說了,做了也就做了,不會有美好的奇跡,也不會有何慘痛異常,好像早已在這歲月經年中麻木。正如世上有很多人,並沒有我們想的那樣難地去放下,流年會讓我們學著妥協。
她喝成這個樣子,顧柏然也只能把她帶回家,他只知自己酗酒,倒不知道如何照料爛醉的人,尤其是女人。
草草替映涵清洗了一下髒污的衣物,脫了下來也只是塞進洗衣機,一時半會也幹不了。他在建國門的家中映涵從來沒有來過夜,是以也並沒有衣物可以換上,只能用毛毯給她蓋好,映涵昏昏沉沉當中卻極是乖巧,由著他替她除去衣物平放在床上。
顧柏然一個人站在陽台上,秋日的晚風習習,平白地給心情添了一份肅殺。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會想江雪,剛才扶著映涵睡下去的那張床,她的味道已經淡得聞不到。想到這裡心中猛地一酸,這算什麼呢,他還在想著她,可是她呢,他說怎樣的狠話她似乎渾不在意,她在異國他鄉和同事關係良好,工作想必順利,一切安好。
他回到屋裡的時候,映涵已經醒了,睜著眼睛看著他——
穎川之言:故事裡的事,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愛憑你自己,不愛也憑你自己,無需盡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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