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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零二章 文 / 未小七

    目送知微離開後,賀氏長歎一聲,頹喪又疲憊的靠在椅背上,皺眉揉著發疼的額角.

    近來事情樁樁件件都不順利,賀氏從心底裡覺出疲憊來。

    甘嬤嬤忙上前,接替她的動作,卻若有所思道:「太太,夫人似乎有些不對。」

    賀氏因舒服瞇起的眼睛霍的睜開,「你瞧出什麼來了?」

    甘嬤嬤道:「太太且想,夫人與五姑娘關係如何?」

    賀氏哼道:「她兩個在我面前做了一場好戲,險些讓我真的以為她們處的不好。孔知微處處維護五丫頭,真當我是瞎子瞧不出來嗎?」

    甘嬤嬤接口道:「夫人既處處維護五姑娘,可太太方才提議將五姑娘送到祥雲縣,太太仔細想想,夫人方才是不是順水推舟樂見其成?」

    賀氏猛地坐直身來,「你是說,她剛才在我面前做了一場戲?」

    甘嬤嬤也不敢肯定,目光一閃,道:「老奴也不敢肯定,只是來與夫人提這事的卻是夫人自己,這事本身便有些奇怪了。若在從前,夫人只有替五姑娘藏著掩著的,哪有這樣兒告訴到你面前的。」

    賀氏細細一想,也回過味來了,驟然一咬牙,狠狠一掌拍在幾桌上,「這裡頭果然有蹊蹺!」

    甘嬤嬤咦了一聲,賀氏連忙問:「嬤嬤想到了什麼?」

    「夫人此舉實在怪異,若不是五姑娘確實得了時疫,便是五姑娘定然不在府裡,夫人定是擔心旁人疑心,才會想出送五姑娘到莊子上靜養的法子來。」甘嬤嬤肯定的說道。

    賀氏越想越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點頭道:「倘若五丫頭真的不在府裡,人是從她院裡不見的,這責任……呵,我倒要瞧瞧她要如何為自己開脫?」

    甘嬤嬤道:「太太,事不宜遲……」

    賀氏立刻道:「去把向旭找來。」

    知微自然並不知道賀氏主僕已經起了疑心,回到落櫻園便讓文杏幾個張羅起來,至少樣子是要做足的。

    「姑娘,箱籠包袱都打理好了,隨時可以啟程了。」畫薔過來回話。

    知微點點頭,「吳大夫那邊也打點好了?」

    畫薔笑道:「姑娘放心,吳大夫也打點好了。吳大夫已經悄悄通知了家裡,只道會去外地住一段時間,只等姑娘什麼時候去信通知,他再回京來。」

    知微輕歎一聲:「倒是委屈他了。祥雲縣路途遙遠,那裡又比不得京城繁華。你替我轉告吳大夫,這件事我他幫了我的大忙,日後我定會報答他。」

    畫薔忙記下了,知微又問起盤纏來,交代萬萬不可在這上頭虧待吳大夫,又令畫薔去姜嬤嬤那裡要了兩千兩銀票來,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只道若銀子不夠,便叫人送信來就是。

    正忙活著,卻見佟家的神色慌張的急步走進來,顧不得喘勻氣便道:「姑娘,不好了,太太領著向大夫往咱們院裡來了!」

    知微頭一個念頭便是露餡了。

    她慌了一下便鎮定了下來:「此刻人到哪裡了?」

    佟家的忙道:「已經過了花園,就快到咱們院子了。」

    畫薔慌忙道:「姑娘,太太帶向旭來,莫不是她發現了什麼?」

    「怕是我方才太性急讓她起了疑心。」知微沉住氣,目光在屋裡屋外掃視著,腦子轉的飛快。

    畫薔急聲道:「這可如何是好?萬一教太太知道五姑娘並不在府中,這事兒再鬧大了,姑娘可要說不清了啊!」

    再讓那些個愛嚼舌根的人一傳,保不定會傳出什麼可怕的話來。不定還要道知微連府裡姑娘都不容,殺人滅口了去,可就更要說不清了。

    「讓我想一想。」知微咬著唇,深深呼吸兩下,目光落在尚不知情腳步輕快走過來的文杏身上,目光一亮:「有了。」

    賀氏一行人來得很快,知微佯裝驚訝的迎著賀氏掩不住興奮的面孔,道:「太太可是放心不下五姑娘,特地來送五姑娘的?」

    賀氏細細觀察知微的神色,見她並不異色,不禁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

    她在心中告誡自己,再不能被她騙了去。於是也笑道:「五丫頭雖與我有些心結,可她到底在我屋裡長大的,不管她心裡是如何看我想我的,我這做母親的,也該來送送她。」

    她說著,狀似不經意的往屋裡掃了一眼,「我知道你這做嫂嫂的不會虧待她,瞧這一堆東西便能看出來,這一輛車只怕裝不下。不過這是你做嫂嫂的心意,我這做母親的,雖然手頭上比不得你寬裕,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她這般說著,抬手打了個手勢,便有幾個婆子拎著包袱走上前來。

    「有新的衣料子,我擔心到了祥雲縣後,那裡太過偏遠買不到什麼像樣的衣料。還有些乾糧是給路上準備的,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卻也實用。」她說著,便讓婆子們將包袱交給知微。

    知微忙讓畫薔如接了,與整齊碼在屋裡的箱籠包袱歸置在一處。吩咐眾人輕著些後,便笑著對賀氏道:「太太的心意,我一定會轉給五姑娘聽。她知道太太這般關心她,想來日後對太太的心結也就盡解了吧。」

    賀氏歎口氣,「那孩子對我誤解頗深,我也不指望她這樣快便想通。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到底母女一場,我想去看看她。」

    知微神色不變,笑道:「太太說的是,左右我也無事,便陪太太一同過去吧。」

    賀氏聞言打量了知微一眼,似有些拿捏不準。一轉頭瞧見自己帶來的向旭,心便定了定,笑著道:「如此也好。只是外頭比不得屋裡暖和,你要穿的厚實些才行。」

    知微謝過她的關心,藉著更衣又拖延了些時間,待如順著牆角溜進來對她點了點頭,知微才放了一半的心。

    至於另一半知微扶著畫薔的手與賀氏說笑著往外走,目光似不經意的掃過向旭。「向大夫怎麼也過來了?」

    賀氏自然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淵兒媳婦,你可千萬別多心。你薦來大夫定是醫術高明的,我當然信得過。只是向旭雖然年輕,卻也是師承梁太醫,我想著左右無事,便將他叫來,也替五丫頭瞧一瞧。多一個人瞧,不定還有其他法子呢。反正向旭本就是咱們府裡的,走一趟也不麻煩。」

    「太太思慮周詳,卻是我思慮不周了。」知微笑的委婉,「向大夫與梁太醫情同父子,不知梁太醫走後,向大夫可與其來往走動過?」

    向旭到底是府裡專用的大夫,知微不想其因為梁太醫的離開而與自己為敵。因此,百靈收留了無處可去的梁太醫這事,知微有意讓人透露給了向旭。百靈說過,向旭曾去百靈處求見梁太醫,只是梁太醫不肯相見。

    她此番故意提起來,自然是希望向旭領了她收留梁太醫這個人情,從而幫她一把。

    若向旭不肯,便立刻啟動下一個計劃。

    李思淵說過,錢能通鬼神,若能用錢買通他,知微不介意再花一大筆錢!

    向旭抬起眼,淡漠的瞧了知微一眼,語氣淡淡道:「家師一切安好,多謝夫人惦記。」

    說完便閉緊嘴巴,眉心微皺,竟是不願與知微多說的排斥姿態。

    賀氏見狀自然心中暗喜,雖然她並不知道梁太醫是知微打發走的,但向旭不待見知微,於她百利而無一害,試探道:「說起來,梁太醫在咱們侯府呆的好好兒的,怎就突然之間說走便走了,連侯爺都留不住?向大夫,梁太醫是你師父,你可知其中原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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