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這邊請!」知微恭送於錦瑟先走了,便聽一聲喊,抬頭見是允香縣主的貼身丫鬟璇兒正從二樓探出頭來與她招手喊話。!
畫薔忙應答一聲,如高興的幾要跳起來,她隨著知微去過威國公府不少次,不知怎地竟與這璇兒十分投緣。故而一見璇兒也來了,便開心的險些忘了規矩,「姑娘,是璇兒姐姐呢。她來了,縣主娘娘定也來了。」
知微也沒想到今日這般擁擠的場面,允香縣主懷著身孕竟也過來了,忙靈這姑娘們舉步往樓上走去,卻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弟妹,弟妹等等我。」
知微與姑娘們回頭瞧去,卻見羅氏由兩個丫鬟護著,甚是艱難的擠了過來。
知微眉心一跳,卻仍是往前迎了兩步,屈膝行禮道,「五皇嫂也來了?」
羅氏一把拉住知微,親熱笑道:「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今個殿下代皇上來給大軍送行,預祝大軍凱旋而歸。我也不能在府裡躲懶,便跟過來瞧瞧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羅氏言語中難掩驕傲與得意,彷彿五皇子已經黃袍加身,而她已然母儀天下了一般。
知微不欲大庭廣眾下與她這般親暱,本來於錦瑟的下嫁就讓旁人以為他們已經選了五皇子隊。若她與羅氏表現的過於親近,落在有心人眼中,豈不就要坐實了他們的猜測。
「殿下今日定然很忙,我便不擾五皇嫂了。」
「殿下是忙,我卻閒的很。」羅氏嗔笑著拉住知微,「怎地?知微不願陪我嗎?」
「怎麼會?只是先前與允香縣主約好了,眼下她正在雅閣中等著。縣主姐姐有孕在身,怕是不能在外久待的,所以……」知微委婉的說道。
「原是已經和允香縣主約好了。」羅氏笑瞇瞇的道,「我還道知微是不待見我,不願與我一處呢。啊,三嫂嫂也來了,怎地沒見三殿下呢?」
孟氏的目光仿似無意的在羅氏拉著知微的手上轉了一圈,面無表情收回視線道:「殿下身子不適,不便前來。」
「原來三哥是病了啊,我還以為是……」羅氏掩唇一笑,未盡的話故意給人留下遐想的餘地,「說起來還是三哥有福氣,這一病啊,什麼都不用做了,哪像我們殿下,忙的焦頭爛額的。」
孟氏似聽不出她語氣中的炫耀,淡淡道:「辛苦五弟了。」
「為父皇分憂,為社稷分憂,我們殿下自是甘之如飴,哪裡會覺得辛苦。」
孟氏忍氣道:「五弟才華橫溢,自然深得父皇喜愛。」
「三哥最近身子老不舒服,可有請太醫院的太醫過府瞧瞧?」羅氏得意道,「我想三哥不欲令父皇擔憂,不過到底身子最要緊,三嫂若是不好開口,一會我便於我們殿下說說,讓太醫們務必要好好照顧三哥的身體。」
孟氏強壓心中怒氣,瞥一眼羅氏,「如此,多謝弟妹了。許久未見知微了,瞧著似乎清減了不少,聽聞二太太與瑞二夫人被送進了戒香營中,如今府中事務都是你在打理吧。」
知微知道這孟氏只怕已經將她當成了眼中釘,不管是因為二太太還是為著眼下她在羅氏跟前受辱,反正已經被她恨上來了,知微也無可奈何,「是我暫為打理,二太太與弟妹戒除煙癮後總會回到侯府的。」
孟氏嘴角微翹,「是嗎?偌大的侯府知微一人打理,想必十分辛苦吧。你也別太拚命了,仔細自個兒身子,別累出什麼病來就不好了。」
知微眉心微蹙,福一福身,道:「多謝三皇嫂關心。」
「上去吧,五殿下與百官已經過來了。」孟氏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知微立刻道別羅氏:「知微也不耽誤五皇嫂了,先告辭。」
「去吧,允香縣主有孕在身,還未來得及恭喜她,你代我恭賀一聲,賀禮隨後就送到威國公府去。」羅氏微微提高聲量,國見已經轉身準備往樓裡走的三皇妃腳步一僵。
知微心中對羅氏愈發不耐與不喜,她這是連威國公府也不放過了。
威國公府也並未站隊,如今卻因為允香縣主與她交好的緣故,便要順勢連威國公府也拿下。
更別提允香縣主身後還有平郡王府。
這雲善旭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這個知微卻不好代勞了。」知微溫順的微笑,瞧著羅氏瞬間變色的臉色,從容道:「五嫂嫂身份尊貴,哪裡是我能代勞的?縣主姐姐頭次懷孕,五嫂嫂若是能親去道賀,縣主姐姐定然會十分歡喜的。」
她雖推脫的委婉,但羅氏與孟氏卻仍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想要拉攏誰自去拉攏,找她是沒用的!
孟氏嘴角微揚,回頭輕蔑的瞥一眼臉色幾變的羅氏,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知微同時也是在提醒她,她將自己與羅氏的立場分的明明白白,她與李思淵並未因於錦瑟的下嫁而選擇五皇子隊,誰想要拉攏她或者威國公府平郡王府,請繼續努力!
「縣主姐姐想必已經等急了,我先上樓去。」知微福一福身,果斷告別臉色不佳的羅氏。
「嫂嫂,妥當嗎?」九姑娘有些放心不下。
五姑娘卻沒她看的透徹,疑惑道:「有何不妥的?」
九姑娘擔憂道:「嫂嫂再如何,也不能與孔府劃清關係。建寧侯府明明白白支持五殿下,新孔夫人下嫁,本就讓人猜測這是一次聯姻方式的聯盟,讓人認為淵哥哥已經選擇了五殿下,才會默許孔府的親事。如今嫂嫂當著三皇子妃與五皇子妃的面否認這個事,五皇子妃會不會因此而記恨上嫂嫂?還有三皇子妃,她又會如何想?萬一三皇子妃沒聽懂嫂嫂的意思,兩人都與嫂嫂為敵,到時兩面夾擊,豈不要難以招架了?」
五姑娘一聽也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咱們以為有點好日子過了,怎地外頭還有這樣多事情?」
「好了,你們別擔心,兵來將擋罷了。」知微故作輕鬆的說道,三皇子妃定然聽懂了她的意思,才會對五皇子妃露出那種輕蔑的目光,至於她們各自要如何做,卻真的不是她管得了的。
一行人到了二樓,就見璇兒迎了上來,「我家夫人可都等了好久了呢。」
雅閣並不大,裝飾的卻極為文雅。屋子正中擺著一張梨花木大桌,上面擺滿了點心茶水。
允香縣主就坐在桌邊,十指纖纖素手若蔥,熟練優美的正燙著杯。見知微幾個進來,忙招呼她們入座。
三個姑娘乖巧的給允香縣主請安,允香縣主笑道:「知微常提起你們幾個,說你們都是好的,別多禮了,都坐下說話吧。」
「姐姐懷著身子,怎也冒險出來了?」知微不贊同的看了允香縣主的肚子一眼,「今個這樣擠,老太君與羅世子怎也放心你出來?」
允香縣主無奈的扶著額角:「知微,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你就別再審問我了吧。我父王與兩個哥哥也要出征,夫君本是不許我來的,我一早趁他不備偷偷溜出來的。他知道了也無可奈何,父親兄長遠征,我在府中如何坐得住?」
知微聽得不住搖頭,「你這般偷跑出來,可有通知羅世子一聲?萬一他不知道,發現你不見了,還不得急死啊?」
允香縣主抿嘴笑道:「已經送過信去了,他接到信便會過來。」
知微見她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便知羅世子對她是真好,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
幾人又說了一陣,天色已是大亮。外面街上終於有了動靜,五皇子在前,百官隨後,齊整而肅穆,緩緩而來。
知微扶著允香縣主走到窗邊向下看,街上眾人紛紛跪拜。五皇子代皇帝前來,代表的是帝王威儀,知微與允香縣主也跪了下來。待外面小太監喊起,她們才起身來。
西征大軍早已在城外集結完畢,十數騎高大馬匹從城外飛奔而入,雖只有數十騎人馬,然銀甲熠熠,鐵蹄錚錚,整齊劃一,軍威森嚴。
想著一會要目送上萬精銳鐵騎踏上征程,便令人心中激盪,熱血沸騰。
「夫人快看,是世子爺!」
畫薔激動的喊出聲來,手指往下指著其中一騎。
其實城門離灌陽樓還有一段距離,根本看不清飛奔而來的人是何模樣。但知微只看那人的姿態,便如畫薔一般肯定那就是李思淵。
「還有沈姑娘。」金鈴亦是激動的不行,「沈姑娘真不愧是我朝唯一的女將軍!」
旁邊璇兒也發出驚呼聲:「夫人快看,是老王爺和少爺們!」
允香縣主一把抓住知微的手,激動的往下望著。平郡王突然舉起手臂,身後跟著的李思淵沈滄眉等人立刻勒馬停下。依然是整齊劃一,多一聲的馬蹄聲都沒有!
知微緊緊盯著李思淵,只是離得太遠,她還是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瞧見他身上銀白鎧甲在初升的太陽底下閃爍著銀白細芒,端坐於馬背上的身姿筆挺頎長!
在平郡王的帶領下,他們齊齊翻身下馬,疾走幾步來到五皇子面前。
平郡王跪地拜倒,李思淵等人跟在他身後也一齊拜倒!
五皇子親自將眾人一一扶起,遠遠地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約莫是鼓勵加油以及辛苦各位的話。
知微的目光定在李思淵身上,彷彿錯覺般,竟覺得他似乎也往這邊望了一眼。
一定要平安歸來!
想著一別不知要何時才能回來,知微心中愈發難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