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淵拉住慌忙要去備東備西的知微,她的手足無措令他覺得難受的緊,「那些東西你就別管了,平安平寧會準備好的。,至於平安,他平日裡跟在我身邊,哪些人能用他是知道的。我不帶他走,把他留在府裡給你用。」
知微忙道:「不用,府裡的事我能應對,還是你帶著他,我也放心一些。」
「微微,你聽我說。」李思淵扣住知微的肩膀,深邃的目光定定鎖著知微映著慌張的眼眸,「這回不光我和沈滄眉要去北疆,雲錦亭作為督軍,也得前去。雲棲桐過不了多久便要遠嫁北定國,秦夫人與你親厚,卻體弱多病,多數時間纏綿病榻之中。雖說有舅母在,可舅母也有一家子人要管要照顧,太后與皇后也不能時常照拂於你。京中局勢不明,若有個萬一,平安在府中也能幫你跑跑腿。你聽話,留著平安,我在外頭也能放心。」
知微不由自主流露出不捨與擔憂來,李思淵低頭親親她冰冰的臉頰,「不怕,魏一鳴和白嘉樹我都留在京裡,有事便讓平安去找他們。你乖乖等我,等我回來,便奏請皇上辟府另住,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知微一愣,飛快抬起頭來,「可以嗎?」
辟府另住,府裡頭再沒有賀氏,沒有安佳怡,沒有一切煩人的人事物。不用每天一睜眼就提防這個警惕那個,不用每天閉上眼後睡夢中都不忘算計謀劃。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任誰也不會愛上這樣的生活。
李思淵肯定的點頭:「嗯。」
知微懷疑道:「可你是侯府世子,日後是要襲爵的,皇上能同意你辟府另住?」
她這話其實還有試探的意思,李思淵如果意在侯府,搬出去另過,也許就要與這爵位擦肩而過了。雖然他並非侯爺的親生兒子,日後襲爵是很有些尷尬,但旁人卻是不知道的,且礙於皇上,侯爺也不敢往外說,是以日後他襲爵在外人眼中也是名正言順之事。如果他意在此,她也會盡全力相幫!
原本,他該得到的,是與三皇子與雲錦亭他們一樣多的。知微心想,他既不能光明正大的成為皇室人,又不被李氏父子所容,這樣的身份實在有夠尷尬的!
「這侯爵有什麼稀罕的,誰想要便給誰就是。你若喜歡,日後我給你掙來,不管是那侯爺還是公爺,總要叫你這一品夫人風風光光才是。」李思淵見她終於不再沉溺於分別的惶惑無措之中,故意輕鬆的玩笑道。
知微笑起來:「這話你早說,我也不必費盡心思去爭什麼了,早知道就留了二太太在府中。方才侯爺才叫我打理府中事務,你若早點說了,我才不要接這苦差事。」
「我便是早說了,你該接還是得接。」李思淵曲指輕輕刮一下她的鼻尖,親暱道:「你能眼睜睜瞧著那三個丫頭嫁的不如意?」
知微扁嘴,可憐巴巴的瞧著李思淵:「……我這果然是操心命嗎?嗚,太可憐了,我一點都不想操心!」
李思淵笑起來,揉一把她的頭髮,復又將人擁入懷中:「等以後咱們出去過了,便再不要操心旁的人,只操心我一個就夠了。」
知微用力點頭,幾乎是從眼下這一刻便開始期待起日後來!「既然你對侯府無意,除了那幾個姑娘的事,旁的能不管,我便不管。」
李思淵點頭,「也好。不過千萬要小心,李思瑞那個人,就算你對他表明對這侯府無意,他也不會信你。這人壞得很,又會裝,若非那時他算計咱們不成反被咱們算計了去,落了不好名聲,今兒早便在朝堂之上佔了一席之地了。這筆賬他自然也是算在咱們頭上的,我走了他必然會少了顧忌,若他尋釁滋事,能忍便忍了,不能忍也別與他硬碰上。別吝錢財,咱們有的是,沒有不愛財的小鬼……你只記住,什麼事都沒有你的安危重要,知不知道?」
知微連連點頭,以前都是她叮囑他種種,現在反了過來,卻也並沒有違和感。
李思淵抱著她,歎息道:「要是能把你變小了裝進盒子裡,走哪兒都帶在身上,打開盒子就能看到,該多好啊。」
知微被他這幼稚的話語惹得失笑,然而下一瞬,眼眶陡然一熱,眼淚管也管不住,彷彿壞掉的水龍頭似的,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雖然只剩下兩天時間,然而這兩日兩人也不能時時膩在一起。聖旨昭告天下後,李思淵甚至忙的回府的時間都沒有。
大軍開拔之日,一大早知微便起身,由著姜嬤嬤與幾個丫頭收拾。昨個李思淵又沒回府,時間這樣緊急,各種事務自然忙的不可開交。知微雖然理解,卻仍有些失落。
姜嬤嬤親自給知微梳好發,「姑娘昨個又沒睡好,得多用些粉遮了黑眼圈,雖說到時候人多,若世子爺瞧見了,難免會心疼。」
知微聽到姜嬤嬤的歎息,這才回過神來。她抬眸看向銅鏡,京中4女子挽了精緻的墜馬髻,只是未染脂粉的臉龐卻蒼白憔悴,原本明亮的一雙大眼也儘是血絲,不用細看已是一臉疲態。
苦笑一聲,閉上眼任由金鈴在臉上塗抹,睜開眼見畫薔與幾個小的已是急的不得了。
「姑娘,咱們快出發吧,一會大軍出發,咱們就瞧不見世子爺與沈姑娘了。」
話音未落,便聽五姑娘清脆的生意傳來:「嫂嫂還未準備好麼?」
「好了好了。」姜嬤嬤忙回道,知微回頭一看,三個姑娘都打扮一新,俏生生的站在門邊往裡望。
簡單的用過膳後,知微便帶著幾個姑娘一道登上了馬車。北征大軍出發,天還早著,然整個京城卻都動了起來,路上便見各個府邸的馬車絡繹不絕的往城門趕。
因皇帝特別命雲錦亭為督軍前北疆,百姓聽聞後,全都一窩蜂的趕往城門,歡送北征大軍,預祝北征大軍勝利凱旋。且為了表示皇帝對此事的重視,還派了眼下風頭最勁的五皇子親臨城門送北征大軍。
老百姓平日裡哪裡能看到尊貴的皇子們,故而一早聽聞消息後便興奮的擠到了城門口。而百官也忙壞了,負責治安的五城兵馬司更是忙翻了天。彷彿京中百姓全部出動,萬人空巷,將所有幹道都堵得滿滿。馬車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道來,蝸牛一般終於到了離城門最近的早就訂好了位的灌陽樓。
幸而姜嬤嬤有先見之明定了包間,知微等人一下馬車,便見灌陽樓已是人滿為患。畫薔幾個護著知微往樓上走,一錯眼竟見於錦瑟也從馬車下來。
畫薔皺眉,小聲道:「真是晦氣,怎就遇到她了。」
文杏白她一眼:「這是在外頭,你小心說話。」
知微不好視而不見,只好含笑迎上去,福了福身道:「不想母親今日也來了,今兒人多,母親須得小心些,莫要踩空踏錯了。」
於錦瑟神色微變,似有惱意一閃而過,不過四周眼睛眾多,她只得表現的和氣又大度,「今日北征大軍出發,皇上命百官相送,你父親也來了,我便跟著來湊湊熱鬧。」
知微了然道:「我在這兒定了房間,母親若沒定,便與我一道吧。」
於錦瑟雖勉強擠出了笑容來,但語氣還是略顯生硬了些,新婚那日丟盡了臉,那晚上連孔紹卿都敢不給她好臉,若自己有娘家撐腰,還不定是如何下場呢,而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我娘家已訂好了房間,我先過去與他們打個招呼,一會便去你房裡,可好?」
知微溫順的點頭道:「好的,母親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