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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文 / 未小七

    賀氏雙目通紅,聞言拿了帕子擦拭著眼角,哀聲歎道:「這是咱們大房第一個孫子,還是個男胎,手腳俱已成形,這教人如何能不傷心。」

    知微瞥一眼滿地神色皆顫顫的下人,亦是唏噓傷感道:「舒姨娘的身子向來不錯,胎像也是穩的,怎會突然……舒姨娘住進清暉院後,弟妹親自照看著,上心的連我瞧了都覺得感動。以前在學院上學時我便知道弟妹十分喜愛小孩子,她身子骨不好,暫時沒能懷上,心裡定是將姨娘腹中孩兒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不想卻出了這種事兒,弟妹心裡一定很是難過。」

    她頓一頓,彷彿沒注意到屋中舒姨娘突然像是被人點了穴般突然中斷的哀哭聲,左右張望了兩眼,「弟妹可是在屋裡陪著舒姨娘?太太,還是叫她先出來吧,舒姨娘失了孩兒心中難受,弟妹便是強忍哀痛安慰舒姨娘,只怕姨娘見了心中更要難受不安了。畢竟她腹中的胎兒,可是咱們大房數著日子盼著的呢。」

    賀氏與二太太俱是疑惑的瞧著知微,她一來,旁的什麼都不說,卻單單提起安佳怡這個壓根沒人注意到的安佳怡來,心裡打的是何算盤?

    二太太只愣了一下,瞧著知微不像是來幫賀氏問罪的,扯了嘴角涼涼一笑:「你那可憐的弟妹午後便被人關進了柴房裡,只怕到現在都沒人去問一聲呢。知微啊,你說大房這寵妾滅妻的行為若傳了出去,也不知會不會授人以柄,讓淵兒在外頭成為別人的笑柄。當然咱們也可能會被嘲笑,不過我們老爺官微人輕,倒也不打緊……」

    賀氏神色微變,抬眼去看繃著臉皮面無表情的侯爺,臉上現出一絲愧疚來,嘴裡說道:「這都是什麼事兒,誰把二夫人關柴房的?」

    底下跪著的一個婆子小心翼翼回道:「回太太話,方才人多手雜,二爺吩咐將照顧姨娘的丫鬟婆子關去柴房,二夫人怕是被誤關入柴房的。」

    知微蹙眉,盯著那婆子道:「誤將二夫人關進柴房?午後便關了進去?到眼下卻都沒人發現,二夫人在你們眼裡,便是這樣不起眼麼!」

    賀氏見知微沉了臉,忙呵斥了丫鬟婆子們一頓,「還不趕緊將二夫人放出來!」

    不看二太太靠著椅背掛著淺笑看熱鬧的模樣,賀氏勉強扯出個笑容來,「唉,也是這事情太過突然,瑞兒媳婦平日裡又是個沉默的……說到底,也是我疏忽了,讓瑞兒媳婦平白受了這委屈。」

    「瞧大嫂這話說的,好像不知道瑞兒媳婦平日裡受的委屈還少了似的。」二太太斜斜一抬眼,涼涼道:「自打那舒姨娘進府後,瑞兒媳婦到底過的什麼日子,這府裡上下誰不清楚?都有丫鬟婆子敢將人關進柴房去了,知微啊,你自個兒想想,連奴才都敢這般放肆,究其因由,莫非只能怪你那弟妹太過沉默寡言了?」

    賀氏被二太太不留情面的拆台,心裡恨不能撕了她那張尖利的嘴,面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侯爺冷眼掃向姿態悠閒的二太太,冷哼一聲,正要開口,不想二太太搶在了前頭:「知微,還好你來了,不然今兒這髒水,不是潑在我身上,便定是潑在你那可憐的弟妹身上了。」

    侯爺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不過是循例叫你過來問問罷了,若不是你,自沒有攀誣你的道理。」

    他頓一頓,目光嚴厲的看向知微,語氣冷硬道:「有長輩在的場合,哪裡就輪到你說話了!」

    知微福身告罪,嘴裡謙恭不安的說道:「侯爺教訓的是,媳婦再是心急侯府的聲望也不該這般逾矩。」

    她輕言細語一句話,讓侯爺臉色更難看了。知微這話明著是告罪的,可話裡的指責意味卻分外明顯,她這個新媳婦都擔心著侯府聲望,這侯府當家人卻絲毫不將侯府名聲放在眼裡,著實說不過去吧!

    為了一個姨娘大動干戈甚至將正經兒媳婦關進柴房去,傳了出去整個侯府只怕都要淪為旁人的笑柄,偏他還要出頭巴巴的為了個姨娘討公道,這就不止兒子寵妾滅妻了,這老子也是個管教不嚴的,常言有道上樑不正下樑歪……

    侯爺被知微這麼臊了一回,裡子面子都掛不住,氣的起身一拂袖,對賀氏道:「這事兒你看著辦!」

    賀氏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料到侯爺關鍵時候竟然撂了挑子,半晌才在二太太看好戲的神色下僵硬道:「淵兒媳婦說的有理,這事關係著侯府名聲,便切切不可傳揚了出去。只是,到底是一條人命啊,若這般不明不白的放了過去,誰知道日後還會出什麼事?咱們侯府懷著身子的,可不止舒姨娘一人,還有兒媳婦呢,這都得當心著不是。二太太,請你過來,不過是想問問,那人參你送來時,當真沒有問題嗎?」

    二太太一撇唇,冷冷道:「大嫂這是何意?我也是瞧著舒姨娘肚裡懷著的是你們大房頭一個孫子,見大嫂你日日裡將人捧手心裡照顧著,知道大嫂你看重舒姨娘的胎,這才使人送了人參來。那人參可是上品,我自己都沒捨得用,只給了兒媳婦和舒姨娘。想不到我這番好心,卻讓人疑心是歹意。那人參真有問題,何故兒媳婦用了卻什麼事都沒有?」

    賀氏沒接二太太的話茬兒,只盯著地上的奴才,喊了個名兒:「把你剛才說與我與侯爺聽的話再說一遍,給二太太與大夫人也聽聽。」

    那小丫鬟忙慌慌張張的磕了個頭,二太太在旁註解了一句:「這是貼身伺候舒姨娘的丫頭。」

    「那日二太太使人送了人參來,姨娘交與奴婢與春花仔細收妥人參,說是等來日生產時再用那人參,也能生的輕鬆些。誰想昨個兒姨娘在院中散步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有些見紅,奴婢們嚇壞了,趕緊請了邵太醫來。邵太醫道有些出血幸好並不多,開了方子,奴婢幾個將藥熬了喂姨娘喝下,後半夜時,邵太醫道無礙了,奴婢幾個才鬆了口氣。今兒早間,姨娘胃口也很好,邵太醫又替姨娘診了脈,說脈象尚有些虛,可適當的補一補。姨娘想起二太太給的那根人參,便叫奴婢們取了來,誰知……」小丫鬟哽咽出聲:「那人參竟要了小少爺的命啊,太太,小少爺沒了,這也是要了姨娘的命啊!」

    「空口白牙,憑什麼就認定是我的人參有問題,而不是有人在那參湯裡動了手腳?」二太太冷哼道。

    知微在旁聽著,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賀氏敢大張旗鼓的請二太太過來,怎麼可能沒做好準備?

    果然,那丫鬟立刻道:「人參是姨娘看著奴婢與春花收起來的,小庫的鑰匙姨娘親自收著,沒經過姨娘允許,旁人誰也進不得小庫。今個姨娘吩咐將人參取出來用,鑰匙雖是交給奴婢的,卻是二夫人與奴婢一同前往,二夫人可以為奴婢作證。」

    「你與二夫人將人參取出來之後呢?」賀氏皺眉問道。

    那丫鬟又道:「取出來之後,也是二太太與奴婢,還有韋婆子幾個親自熬了,送到姨娘手中的。奴婢親自守著,沒有任何人接近過爐子,待參湯好了,又與二太太等人一道將參湯送進房間的。」

    「除了你,那參湯就沒過過旁人的手?」賀氏又問。

    小丫鬟神色惶惶,死勁搖頭道:「並未有旁人,便是二夫人也未碰過參湯。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問問韋婆子等人,當時她們都在場,我們幾個都認真地熬著參湯,期間沒有任何可疑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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