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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靜妃娘娘 文 / 未小七

    清暉院的事,知微原想聽聽就算了,她對那舒姨娘沒半分好感,對她的胎也並不關心。,只這事關係著安佳怡,若李思瑞把這事兒歸咎到安佳怡頭上,不知她要吃多少苦頭才算完,故而叫人留心著清暉院的動靜。

    知微懷著心事去宮裡轉了一圈,不出她所料,皇帝不但嚴令禁煙,更下發了文書,若有私藏烏香者,處以極刑,私販烏香者,抄家滅族!知微在太醫院聽聞這一消息,與金雍相視一笑,便又繼續忙碌起來。金雍如今不但負責樂嬪娘娘一個,還要時常出宮各處協助,比只著重看顧皇帝、太后與皇后的知微忙太多了。故而兩人也沒說上兩句話,便匆匆的散了。

    太醫院院判在昨兒見識了知微的能力以及金雍迅速從七品輔助一躍成為從二品院卿,吃了皇帝一頓排頭後,再不敢倚老賣老,乖乖的聽從知微的派遣。太醫院眾人不再撂挑子,知微輕鬆了不少,有人借請教之由親近,知微也笑瞇瞇的並不拒人於千里之外。

    下晌知微剛從壽康宮出來,便有個等在宮門口的小太監堆著諂媚的笑迎了上來:「李夫人,靜妃娘娘請你過去說話。」

    知微神色不動,微笑道:「靜妃娘娘有請,我本該立刻前往才是,只是我還得去皇后娘娘宮中一趟,公公,你看這……」

    那太監臉色果然沉了一沉,似有些惱怒的皺了下眉,彷彿氣惱知微的不識好歹般,直了下腰,不陰不陽的聲調帶著些微尖刻:「奴才只是來傳靜妃娘娘話的,李夫人若忙的不得空,奴才這就去回了靜妃娘娘,免得娘娘久等心裡著急。」

    知微眉心微動,這奴才氣性倒大,不知是靜妃娘娘的意思,還是狐假虎威慣了,也不動氣,依舊笑瞇瞇的,「勞煩公公回稟靜妃娘娘一聲,就說我瞧過皇后娘娘便去給娘娘請安。若有不周之處,一會我親去請罪!」

    那太監見知微這樣說,臉色好看了些,打了個千兒,趾高氣揚的走了。

    畫薔扶著知微的手,忍不住道:「姑娘,這奴才氣焰囂張,等會兒還不知在靜妃娘娘面前會怎樣搬弄是非,靜妃娘娘在宮裡的地位,便連皇后都要忌憚三分,她若真惱了咱們,怕是不妙吧。」

    知微笑著搖搖頭:「那可不一定啊。」

    昨天沈滄眉才接手福家軍,今兒靜妃娘娘便坐不住了!剛才那奴才若不是靜妃娘娘用來試探她態度的,便定然沒能深刻的領會靜妃娘娘的心思,她著急著拉攏李思淵與沈滄眉,又怎會在這時候惱她?

    知微並不擔心,畫薔想了想,便放下心來,不再胡亂操心了。

    「靜妃娘娘……」知微垂首沉吟了下,「她並未吸食過烏香?」

    畫薔道:「是,宮裡的貴人們,靜妃娘娘得到的烏香與皇后一樣多,聽聞她聞不得那味兒,便一股腦兒全賞給二太太了。」

    知微蹙眉,喃喃自語:「是這樣嗎?」

    她想了想,霍的凝目,附耳與畫薔說道:「打聽一下,三皇子與六皇子府裡可有人沾染烏香?」

    畫薔一愣,金鈴已經接口道:「靜妃娘娘是三殿下六殿下的母妃,沒道理將好東西全給了二太太卻不給自己兒子的。上次洗三禮上,世子爺回來不還說起,正是三殿下拿了烏香來招待眾人嗎?」

    知微目色濃郁深沉,一字一字慢慢道:「我要知道的是,三皇子與六皇子可有吸食過烏香。」

    金鈴一凜,畫薔忙道:「姑娘放心,奴婢會讓人仔細打聽。」

    知微點頭,與兩個丫鬟往皇后宮裡行去。

    如果,靜妃娘娘真的一早便知道那烏香是沾不得的東西,卻將那烏香全轉賜給二太太,這是說明她對二太太不放心是以要讓二房所有人沾上烏香戒不掉,日後只能更衷心於她?果真如此的話,這位靜妃娘娘連自己的親姐妹都能毫不猶豫犧牲的手段,就夠她對這位娘娘警惕以待了。

    要求證靜妃娘娘是不是早知道烏香沾不得,就是雲秉涵他們有沒有沾染這東西,若他們只拿這東西待客,理由同靜妃娘娘一樣是要栓牢那些個官員,而自己卻並不吸食。知微咬著唇想,如果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麼除了菲燕郡主,他們是從何得知這烏香的厲害的?

    自己都能想到的,皇帝是不是早就已經想到了?若皇帝真的早就想到了,為何又半點消息都沒漏?

    知微著實想不通,便也不糾結了。從皇后宮裡出來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皇后的精神仍然萎靡得很,知微很是擔心,問起棲桐與雲錦亭來,得知他們兩個都正在趕回京城的路上,知微略微放心了些,有他們兩人照顧皇后,皇后戒毒定然事半功倍。

    知微領著兩個丫頭到靜妃娘娘宮裡,請安行禮後,靜妃娘娘熱絡的賜了座,知微面帶忐忑並榮幸的謝了恩,嘴裡請著罪道:「娘娘特意囑人來喚臣婦,卻是臣婦耽擱了,累娘娘久等,還請娘娘恕罪。」

    靜妃娘娘嗔責的看著她,笑道:「瞧你說的,太后與皇上的身體最是緊要,倒是本宮不分輕重緩急了。」

    知微連聲道不敢,心裡卻對這靜妃娘娘無一絲好感,她明知自己方才去了皇后宮中,卻隻字不提,只道知微忙著照顧太后與皇上,只怕她從未將皇后放在眼裡過。若真讓雲秉涵等人繼承大統,皇后怕是連容身之處也沒有!

    靜妃娘娘笑容親切,輕言細語的詢問起太后與皇上的身體,知微一律答都有好轉,約莫十天半月便無事了。她不能直視靜妃娘娘的尊容,只好垂著眼,在濃密長卷的睫毛的掩護下,用眼尾餘光悄悄打量靜妃的臉色。

    她在聽聞皇上用了藥後精神大好時眉心不易察覺的跳了一下,滿面擔憂與唏噓,又及時添上了慶幸:「如此可真是太好了,幸好有你啊,若真指望太醫院那群沒用的,還不知要出什麼亂子呢!」

    知微自是謙虛的連聲道:「娘娘過獎了,並非臣婦一人的功勞,實則是太醫院的金太醫功勞最大,臣婦不敢貪功。」

    「什麼敢不敢的。」靜妃娘娘撥弄著茶杯道:「自太后壽宴那一日,本宮瞧見你,就喜歡的緊,如你這般聰慧又知進退的,本宮還真沒瞧見幾個呢。本宮對你印象很是深刻,也很遺憾,本宮的兩個皇子卻是沒福氣的。」

    這般寒暄,知微心裡直叫苦,面上卻一直含著謙恭而羞澀的笑意:「娘娘錯愛,臣婦其實愚笨得很,在府中常惹夫君不快,哪是什麼聰慧之人……上回三殿下府裡的洗三禮,臣婦有幸見到幾位皇子妃,卻是個個都雅致動人,臣婦粗陋難及皇子妃們半分呢,娘娘和殿下們都是有福之人!」

    靜妃娘娘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抿嘴笑道:「你這孩子,果真如你家二太太所言,這嘴兒都是抹了蜜的。本宮真是愈發喜歡你了,先頭本宮得了些好玩意兒,不是什麼貴重物事,你便拿著當個玩意兒隨便玩玩吧。」

    她說完,就行打賞,知微自然不能拒絕,只好起身謝恩。

    「跟本宮客氣什麼。」靜妃娘娘笑吟吟的道,「說起來,本宮與你府上也是親戚,你在本宮面前這般拘束,倒顯得本宮太過嚴厲了。難不成在你心裡,本宮便是這般不好親近的人?」

    她這是要恩威並施啊!知微忙道:「娘娘萬金貴體,臣婦心懷敬意,雖心中時常想要親近,卻不敢累娘娘名聲受損,故而……」

    靜妃娘娘好奇的一挑眉頭:「哦?你與本宮親近,怎就會令本宮名聲受損了?」

    知微似有些膽怯的抬頭看了靜妃娘娘一眼,又彷彿受驚似的低下頭去,吞吞吐吐道:「臣婦……臣婦的夫君在外名聲並不好的……」

    靜妃娘娘笑道:「本宮當是什麼事呢,李將軍原本名聲是不大好,如今不是已經轉了性子,成了皇上的肱骨大臣了麼,這可是值得驕傲的事兒,誰還會道李將軍從前如何麼!你啊,這般小心卻是過頭了。若只因這個,本宮卻是要笑話你的。」

    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嫁前祖母反覆叮囑,萬事皆要小心,莫為夫家與夫君惹出禍事來,故而,不得不小心些。」

    靜妃娘娘微微瞇眼,打量著知微嬌憨的笑容,覺得她那話裡似乎有話,偏又尋不出半點不對來,笑道:「你祖母雖是為了你好,卻也太過小心了,如今憑李將軍手裡的兵權以及皇上一直以來的恩寵,哪裡需得這般小心了?不過,本宮就喜你這聽話乖巧的性子,既咱們是一家人,日後進宮,便也常來本宮宮裡坐坐。這深宮裡頭,長日寂寂,有個人陪著本宮說說話,那也是好的。」

    知微心裡不願,面上卻還要裝出榮幸之極來,「承蒙娘娘不棄,臣婦日後定會多來娘娘宮裡請安。」

    如此閒話一陣,靜妃娘娘才放知微離開。

    匆匆回了侯府,已快到晚膳時間了。知微剛坐下歇口氣,如急急忙忙走進來,「姑娘,舒姨娘小產了。」

    知微手中茶杯一顫,忙道:「什麼時候的事?」

    「午後沒多久,落下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二爺大怒,下令要徹查。」如人雖小,打聽事情卻也是一把好手,「昨個邵太醫整宿沒合眼,今早都宣告無事了,說舒姨娘早膳還用了不少,誰知中午剛用了碗參湯,孩子便沒了。邵太醫檢查了那碗參湯,發現裡面被人下了涼藥,舒姨娘昨個身子便不舒爽,那涼藥雖下的不多,還是讓舒姨娘小產了。姑娘,如今這事侯爺也知道了,瑞二夫人因照顧不力被二爺關了起來,聽說連碗水也不准給。方才瑞二夫人身邊的丫鬟偷偷跑來,說是求姑娘你去瞧瞧瑞二夫人。」

    文杏在旁補充道:「方纔二太太被侯爺請了去。」

    知微聞言一愣:「侯爺懷疑二太太?」

    「說是那人參是二太太給的,丫鬟婆子審問下來,皆可為對方作證,她們沒有對那人參做過手腳,一番查下來,便查到了二太太身上。」

    知微失笑,搖了搖頭:「你怎麼看?」

    文杏道:「奴婢不敢胡亂猜測,只是……二太太很是坦然,奴婢想,再者,二太太牢牢把持中饋,且膝下也有了孫子,沒有理由容不下舒姨娘肚裡的孩兒。有姑娘在前,瑞二夫人便是再不得寵,那舒姨娘的孩兒便是再金貴也比不得姑娘與世子爺的子嗣,二太太實在沒有理由對舒姨娘出手。而且,太過冒險,二太太不像這般冒失的人。」

    知微歎息:「太太許是太心急了,也罷,咱們去瞧瞧吧。」

    賀氏一心要奪權,竟不惜利用自己未出世的孫子,這可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呢!除了賀氏為了嫁禍二太太,知微還真想不出,誰會對舒姨娘下手。

    如幫知微換了身輕便的衣裳,一邊道:「可憐了瑞二夫人,戰戰兢兢的照顧著舒姨娘,還時常被當成下人一般吆喝使喚,這孩子沒了,頭一個卻是要治她的罪,瑞二夫人也真是太冤了。」

    知微神色微變,是了,若要論起動機,安佳怡才是最不願舒姨娘生下孩子的。知微想起那一日在花園裡,安佳怡看著舒姨娘的肚子露出那般怨毒的神色……難道真是安佳怡做的?

    可有李思瑞在,她哪有這個膽子?她心裡對李思瑞是極為恐懼的,長期活在李思瑞的淫威之下,她敢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弄掉舒姨娘的孩子?

    究竟是安佳怡,還是賀氏?

    知微一行趕到清暉院,見屋裡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一臉陰沉的侯爺與滿臉悲憫不時念兩句佛語的賀氏坐在椅子上,二太太則是含著譏誚的笑意,冷冷盯著賀氏看。

    內室有淒厲的嚎哭聲傳出來,伴隨著李思瑞極盡耐心的安慰與呵斥下人的嚴厲聲音。呼吸間,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息。

    知微在門口頓了頓,才滿臉凝重的上前來,給長輩們請了安,一臉沉痛道:「太太,方纔我回來才聽說了此事,侯爺與太太千萬莫太過傷心,保重身體最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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