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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六章 皇帝怒火 文 / 未小七

    北疆王府的事,令知微很是擔憂。從昨天她發現烏香到今天菲燕郡主闔府失蹤不過短短一天時間,按理消息並未傳出去,李思淵也道皇宮裡亦是捂得嚴嚴實實,菲燕郡主卻是從何得知並且這般迅速的闔府撤離,獨留下不知是不是北疆王妃的一具屍體。她想到此,忽的打了個激靈,那北疆王妃自從上京途中遭遇刺殺後便一直靜養著,從未出過北疆王府半步。最初倒也有人去北疆王府走動,可都被菲燕郡主以臥床養病不宜相見為由婉拒了,更甚者,連太后與皇上都免了她進宮請安……

    知微頭皮發麻,呼吸不自覺便急促了起來,從身後擁著她的李思淵察覺到,嘴唇輕碰了碰她的耳垂,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想什麼呢,這個時辰了還不趕緊好好睡。」

    她睡不著,他當然也一樣。

    知微翻身面對他,急急道:「你見過北疆王妃嗎?」

    李思淵不知她怎的想到這一出,愣了下才敏銳道:「從未見過,有什麼不對?」

    知微抓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握,「那北疆王妃我也沒見過,我想,京城裡頭怕是誰也沒見過。北疆王府那一位,當真是北疆王妃嗎?」

    「你不是說宮裡的人親眼瞧見了那北疆王妃使用烏香後立即大好的麼。」李思淵用拇指指腹輕柔的在她手背上畫著圈兒,以此安撫她的焦躁不安。

    「北疆王妃是邊牧族人,此前從未涉足過京城,宮裡的人就算見過了,也不能說明那就是北疆王妃。」知微說著,用力咬了下下唇,目光焦灼的推測道。

    李思淵呼吸驟然一緊:「如此說來,那北疆王果真早就生了異心。當日進京賀太后壽辰,不過就是個幌子,如若連北疆王妃都是假的,那菲燕郡主又有誰能證明她是真的?偷取兵符不成,便又生一計,與那菲燕郡主裡應外合弄來了烏香……可此事如此機密,她是從何得知此事已然暴露的?」

    而這,也正是知微百思不得其解的,「若不是宮裡有細作」

    知微頓一頓,語氣驟然冰冷:「便是你我身邊的人。」

    李思淵眼神也鋒利似劍,「我身邊唯有平安平寧得知此事,軍營裡徹查也是以緝拿小偷為名,便是軍中有細作,要送信出去只怕也來不及。你身邊的……」

    「畫薔幾個大丫頭都是信得過的。」知微忙道,腦子轉的飛快,「如三個小的,也不是嘴碎敢往外亂說的人。」

    如是個伶俐的,平日裡也跟畫薔幾個親近,如晏和如兩個也都是勤快的,如晏話本就不多,自到了安樂侯府更是秉持多說多錯的原則,輕易是不肯開口說話的。如卻是最老實本分的,不爭功不惹事,安安分分若非刻意只怕都留意不到還有她這麼個人。畫眉跟百靈雖然有時也近前服侍,但知微本就與她們兩個都隔了一層,自然不會信任她們,這事兒也不會跟她們提起。幾個丫頭也是吩咐了不得往外說……

    雖則是這樣,知微卻仍是心亂如麻,人心是最難測的,誰知道她身邊還會不會有第二個如漁?

    「院裡的人我會仔細排查,你在外頭也小心些,我心裡頭總覺得不安。」知微略有些煩躁的說道。

    李思淵瞧的清楚,將人抱了滿懷,道:「別擔心,有爺在呢。」

    話雖這樣說,他們心裡卻都明白,這件事只怕善了不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李思淵剛去軍營,知微準備著迎接允香縣主與舅母鄒氏,不想一道聖旨突然到了,皇上宣她即刻進宮見駕。

    文杏是最先嗅出危險的,一邊替她更衣一邊道:「姑娘,奴婢讓平寧前往軍營一趟?」

    知微面無表情的盯著銅鏡,半晌點了點頭。自接聖旨後,她整個人便如一根緊繃的弓弦,通知李思淵一聲也好。皇上宣她進宮無非兩件事,一是烏香若真有癮要如何戒斷?其二便是菲燕郡主的失蹤事件。兩相比較,能讓他迫不及待下旨傳召他的,定然是比烏香更嚴重的北疆之事!萬一皇上真的以為她跟菲燕郡主勾結或者有染,若是自己開脫不了,也只好等李思淵來救命了。

    她要進宮,自然沒法接待允香縣主與鄒氏,令人另行通知兩人後,又交代了文杏留守,深吸一口氣,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府中眾人神色各異,這是自然,因為隨同傳旨太監一道來的,還有一小隊精銳的京畿衛。他們二話不說直入內院,哪裡像是傳旨太監口口聲聲說的保護,分明是監視以防知微逃脫的架勢。這隊伍進了內院,驚動了闔府上下,便連侯爺都親自趕了來。

    「這是怎麼回事?」侯爺面色沉凝的盯著整裝待發的知微,狐疑的掃了眼京畿衛。

    賀氏亦是滿面擔憂:「淵兒媳婦,你可不能瞞著我們啊,便真是做錯了事,你也得先說出來,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求皇上或太后開恩啊!」

    知微心裡正七上八下煩悶的緊,聽聞賀氏的話,目光微微一凜,「太太多心了。」

    連皇上為何傳她入宮都不知道呢,賀氏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定了自己的罪!

    知微語氣淡淡的說道,只看了賀氏一眼,很簡單的一眼,純粹平靜的目光,卻讓賀氏驀然感到心口發涼。

    賀氏面色一暗,似有些委屈的瞧了侯爺一眼,見侯爺緊皺著眉不說話,便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淵兒媳婦,你莫多心,我這也是關心則亂。你進宮面聖,不得錯了規矩……」

    「多謝太太提點。」知微瞥了她一眼,朝兩人福身行了一禮,沉著臉上了馬車。

    賀氏太心急了,人二太太看不出苗頭這時候都知道避著不出來,她倒巴巴兒的跑來拉仇恨,莫不是以為她進了宮就回不來了?

    馬車一路急行,進了宮門換了轎輦,匆匆往勤政殿而去。

    勤政殿裡只有皇帝一人,知微行跪拜禮時,殿中伺候的人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皇帝坐在高高的桌案之後,深邃的雙眼陰鷙冰冷的盯著跪伏在地上的知微,並不出聲叫起,「可知朕宣你來所為何事?」

    「臣婦愚鈍,還望皇上恕罪。」知微聲音聽似平靜,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份平靜底下的她簡直不堪一擊!

    「恕罪?」皇帝薄唇似玩味的勾了下,「你且說說,你何罪之有?」

    知微知道道皇帝的目光此時正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終是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冷汗連連,「臣婦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眼中冷意愈甚,「孔知微,你好大的膽子!仗著太后寵你,淵兒看重你,便以為朕不敢發落你?」

    「臣婦不敢!」知微忙磕頭道:「能得太后垂簾,夫君看重,實乃臣婦之大幸,心甚感激,唯有好好孝順太后,盡心侍奉夫君,不敢恃寵而驕逾越半分,還望皇上明察!」

    「巧言令色!」皇帝冷哼一聲,「既你不肯認罪,朕便問上一問,那北疆逆賊如今身在何處?」

    「臣婦不知。」知微恭順回道。

    「你與她往來甚密,你若不知,京中還有誰人知道?誰都不識那烏香,偏巧你識得,不但識得,還能一一歷數那烏香種種危害!便連朕也是如今才知,烏香只生於北疆,你一個鄉下女子,如何識得?說,你是不是早便認識北疆賊子,那北疆賊子才會與你這般交好!」

    知微心知皇帝是氣得狠了,他一輩子英明神武,登基後治國有方,功勞赫赫,誰料竟在北疆王手上栽了這麼大個觔斗,還把自己都給賠了進去,如何還能保持皇帝威儀與理智,不分青紅皂白便將她逮了來問罪,半點證據都拿不出來,可不是氣糊塗了麼。

    這樣的皇帝,於知微而言更是危險,一句話不對,是砍是殺還不是皇帝一句話而已!知微額上冷汗層層沁出,強令自己冷靜不准慌張,「回皇上的話,臣婦與北疆王府只在公開場合見過數面,從未私下裡見過,更沒有往來甚密私下交好一說。那烏香,昨日臣婦已同太后她老人家說起過,臣婦知道實則是秀才先生細細說與臣婦知曉的。臣婦若當真與北疆王府的人有所勾結,又怎會在得知烏香此物時匆匆進宮?臣婦若真對南越國不利,只會將此事瞞下不說。皇上,臣婦之心可昭日月,斷不會與賊人勾搭做出危害南越江山與百姓的事,請皇上明察!」

    皇帝眼也不錯的盯著知微,半晌才冷聲道:「滿京權貴,何以那北疆賊子偏就對你另眼相看?」

    知微忙道:「臣婦只是無意幫了那……北疆賊子一次,她初來京城時迷了路,臣婦好意送她回府,因要避嫌,便連府門也未進過。」

    「世人卻道,她獨獨與你關係緊密!」

    「臣婦卻不知這話如何說來,逢年過節北疆王府是會送禮上門,為全禮數,臣婦也準備了回禮,卻是從未私下裡見過,何來關係緊密一說?」知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且夫君早前便提醒臣婦,不可與北疆王府有所牽扯,臣婦謹記在心,又怎會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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