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徐巖就皺眉沉聲吐口:「就算沒有肖雪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望著她沉痛哭泣的面孔,他眼底無一絲同情:「對我來說,你只是我單純的同學,我記得我當時和你說的很清楚,我不喜歡你!」
蔣怡閉了閉眼,彷彿聽見心中破碎的聲音,她艱難扯了扯紅唇,梨花帶雨的面容十分悲悸,哭著委屈道:「是,你的確是這麼說過,可我沒有當真,你那個時候有莫寧夏,就算你不是真的喜歡她,可在大家眼中,她還是你名義上的女朋友,我自以為是的覺得,你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舒歟珧留」
那個時候的她正風華正茂,花骨朵一般的年紀,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代,再加上她長歌善舞的性格和嬌媚精緻的外表,身邊並不缺少追求的對象。
可對於那些凡夫俗子,她卻一個也看不上,她滿心滿眼只是那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男人,有時候面對他的冷臉,她會在心中暗暗想著,其實他對每個人都這樣的,只有這樣,她受傷的心才會得對一絲安慰。
可後來肖雪出現了,她就那麼優雅含笑被他擁在懷中,那一天,她氣的將宿舍裡的東西都砸了,甚至心灰意冷到想要自殺。
她蔣怡何嘗不是驕傲自重的女人,可是卻被他逼成了那般委屈傷痛,每每想到這,她就咬牙切齒的痛恨,痛恨他的絕情。
回憶起往事來,徐巖清俊面容上劃過一絲恍惚,在這個時候他想到的不是蔣怡對他的情深款款,而是寧夏那張略帶討好的面容。
在他面前,她總是那般唯唯諾諾的委曲求全,他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那都是她偽裝的,甚至內心深處還隱隱厭惡的想吐。
不愛的時候,不管對方做什麼都是錯的。
不知為何,徐巖現在心中竟然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蔣怡見他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更是氣的渾身發抖,垂在裙擺兩側的拳頭緊握,咬牙冷笑:「徐巖,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個這樣的冷血男人,為了利益,你可以拋棄一切,我蔣怡又算什麼,憑什麼能入的了你的眼?」
說到最後,她語氣有些瘋狂,眼中熱淚像掉了線的珠子抑制不住向下划動:「可我不甘,你知道嘛?我不甘心,我在你身邊付出了那麼多年,可最後卻被肖雪截圖先登了。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臉蛋?身材?還是她那不凡的家世?」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對她絲毫情意也沒,如果現在徐巖能伸手救她一把,她還會心懷感激的釋然,但他越是這般冷漠絕情,越是讓她心灰意冷。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畢業那天大家吃散伙飯的時候,他帶著肖雪就那麼堂堂正正出現在包廂裡,在酒桌上,他處處維護肖雪,冷峻的神色中透著溫軟笑意,還笑的那般溫柔動人。
她以為他是不會笑的,可她錯了,他不是不會笑,也不是心性冷,而是沒遇上真正心愛的女人。
那莫寧夏得不到他的心是咎由自取的,誰讓她當年那麼混蛋的撞死了人家的父親?可她蔣怡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就愛而不得了這麼多年?
「付出了那麼多年?」徐巖聞言,不禁冷笑的勾起唇角,正了正神色,瞇著幽深黑眸,不屑的眸光從蔣怡那張精緻楚楚的面容上劃過,揚唇譏諷一笑:「你為我付出了什麼?蔣怡,你也別說的那麼好聽,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打的什麼主意?你為什麼要處處針對莫寧夏,你以為我不知道?」
在他寒霜冷徹的目光下,蔣怡面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咬著紅唇,眼底閃爍著驚慌:「你這麼說什麼意思?徐巖,你給我說清楚,是,我蔣怡這些年的確仰人鼻息過的卑微,可你不能抵消我對你的真心!」
真心?
徐巖斂著眉梢,心中更是嘲諷笑了起來,真心是什麼?這年頭真心值幾兩銀子?
薄唇上勾著冷銳弧度,他收斂起俊顏上的一切神色,沉寂的目光盯著她,一字一句冷聲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憎恨莫寧夏,就不關心她身邊的別的事情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記得,當時我們學校一個有錢的男人先追求的你,你禮物沒少收,但對人家卻是愛搭不理,最後人家沒了興趣改去追莫寧夏,你難道不是因為這事才記恨上她的?」
女人的嫉妒心一向可怕,他當時聽周圍的朋友胡亂嚼舌根的時候還覺得可笑,可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可能,女人是這個世上最難懂的生物,尤其當年的蔣怡又是出了名的校花,被人如此對待,心中難免會不好受。
蔣怡不曾想他連這種事都知道,臉上頓時難堪起來,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而且過去那麼多年的小心思被人當年揭穿的感覺真心不好,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
徐巖微抿著薄唇,看著蔣怡的目光就像看一個白癡,皺著眉梢,他霍然轉身,重新坐會到辦公桌後的椅背上,靜靜靠在那,閉眸淺眠:「算了,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討厭莫寧夏,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們早就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你要是沒事就走吧。」
說這番的時候,他並沒有睜眼看著她,像是很累的模樣。
蔣怡看著他緊鎖眉梢,滿臉的疲憊的樣子,不禁潸然淚下,腳步微動,剛向前走了兩步,她卻突然停了下來,捂著紅唇,低聲哭了起來,她愛而不得這麼的年的男人竟然就是這麼想她的?
「是,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因為這個討厭莫寧夏,我父母都是拿死工資的,家近並沒有多好,那個男人偶爾送來的小禮物正好讓我虛榮了一番,可哪個女孩不愛漂亮?就算我不喜歡那個男人,可對於他後來的行為還是感到丟人,畢竟那段時間大家都知道他在追求我,可轉眼卻對另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屁顛屁顛的,我怎麼能不生氣?」
她就當著徐巖的面這麼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紅著眼眶,肩頭顫抖,看上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可徐巖卻不願再聽這麼曾年往事,他閉著雙目,揮了揮手:「別說了,當年的事,我沒心情再繼續聽下去,你回去吧,以後沒事也別來找我了。」
頓了頓,他繼續沉聲道:「我現在和肖雪分手了,最近正打算相親,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原因而讓人誤會。」
在私生活方面他一向注意,之前和肖雪在一起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別的女人,現在既然和肖雪分手了,他也是時候要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他不是長情的男人,和肖雪分手,對他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多大傷害,而且他現在已經三十多了,再加上身居高位,另一半的位置要趕緊定下來,不然這個社會上太多不知臉面的女人要倒貼上來。
蔣怡心中微窒,她仔細端量起閉著眼的徐巖,見他緊皺眉梢,滿臉複雜深邃,她微微咬唇,心中不由劃過一絲心疼,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揚聲道:「像肖雪那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為什麼就不肯看看你身邊的人?」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被他傷的再遍體鱗傷,可她最愛的男人始終都還是他,她放不下,也割捨不了這段情。
徐巖聽言,陡然睜開雙眼,冷酷黑眸中泛著幽幽森光,寒雪的眸光落在蔣怡身上,眼波流轉間儘是冷笑:「怎麼?你是不是還想說,讓我好好看看身邊的你?蔣怡,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不要臉的女人?不要以為我給你一份好臉色,就真的以為我對你有意思,當年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算和莫寧夏的婚禮結束,就算沒有肖雪,我也不會看上你。」
他的耐心在她一點點廢話下,終於消逝的乾淨,要不是看在王宏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會容忍她如此放肆的在他面前廢話這麼多。
蔣怡拳頭緊握,精緻絕美面容上掛著難堪,微咬著紅唇,注視著徐巖的目光中充滿了沉重委屈。
她真的沒想到徐巖居然說話這麼不留情面的狠,先前她早就領教過他的絕情,但和現在的厭惡相比,那真的算是好太多了。
如果不知道她真面目,恐怕真會被她這種無辜純淨的目光所欺騙。
徐巖心中大大冷笑兩聲,嘴角上勾著譏諷淡笑,他當著她的面鼓掌,然後淡淡笑道:「蔣怡,你就是用這種無辜的神色騙了王宏吧?可惜我不是他,沒有這份憐香惜玉的情趣,你也少在我面前裝了,你的為人我太清楚了。」
蔣怡臉色一寒,剛想要辯駁什麼,就被徐巖厲聲打斷,他坐在辦公桌後,翹著高姿態的二郎腿,審視而又冷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一番之後才揚唇冷笑:「你去找王宏讓她幫你,怎麼沒和他說清楚,其實那段視頻裡的畫面都是真的?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去陪酒的,而是什麼做的三陪?王宏是被家裡保護的太好,不知世間險惡,可我徐巖還不至於白癡到分不清事實!」
「三陪」這兩個字深深刺激了蔣怡,她面容上閃過瘋狂神色,拚命搖頭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沒有……」。
「沒有什麼?」徐巖見她這般搖頭解釋只覺得好笑,自己做的齷蹉事,還當真以為天下人都不知道了?
「不是陪倆個還是陪三個?我老早就奉勸過你讓你收手,可你聽了沒?現在出了事才知道來找我?你當真以為我徐巖是整天無所事事的大善人,隨便一個人藉著同學名義來找我幫忙,我都能行善的?」
他不是個好人,要不是看在王宏面子上,他先前甚至不會和蔣怡好言好語,可每個人都有耐心,既然這個女人如此不上道,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蔣怡臉色慘白,陰暗的部分被曝光在光亮下,陽光刺的她雙眼都睜不開來了,但她還是忙聲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徐巖,你要聽我解釋,我真的已經收手了,只是其中其中有個人他捏著我的證據,我不得不在他身邊虛與委蛇,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這樣!」
說著,她委屈的嗚嗚哭了起來,抱著頭,一副苦惱模樣:「至於王宏那樣,我更沒想要騙他,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他開口,這些年來我做的這些錯事,我根本就沒臉在老同學面前說!」
她蔣怡當年也是個萬人追捧的校花,可從學校畢業步入社會之後卻一直遭受坎坷,拿著幾千塊的工資,在北京這座城市只夠交個房租,而那個時候徐巖卻步步高陞,有肖雪的幫忙,他過的如魚得水,而她卻黯然傷神,還在為下個月的房租費愁。
每每想到肖雪光鮮亮麗的模樣,她就恨的牙癢癢的,再加上自身一些家庭才讓她走上這條不歸路,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一如既往驕傲的活著。
「你沒在他面前說?就有臉在我面前說了?」徐巖微微勾唇,唇角上漾著冷笑弧度,眸光冷峻清霜盯著她,只覺得她剛剛說的像是天方夜譚:「你我之間什麼關係?你別仗著我們曾經是同學,就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說的很清楚,我的意思你也都明白!」
微揚著清俊眉梢,他似笑非笑盯著蔣怡,似是打量一件商品一般輕易:「還是說,你還對我餘情未了?蔣怡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你覺得我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而娶你?嘖嘖,和你站一起,我真擔心哪一天碰見熟人。」
他故意咬重熟人二字,指的不是他們之前認識的同學和朋友,而是說蔣怡這些年來陪過的政府高官。
不曾想,他竟然說出這番惡毒的話,蔣怡臉色猛地變得慘白,拚命搖頭,眼角奔湧出滾燙淚珠,她就那麼直盯盯望著徐巖,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玩笑。
但很可惜,他就那麼氣度不凡靠在椅背上,俊顏依舊迷人,但打量著她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排斥和鄙夷。
是啊,她怎麼忘了,早因為當年的虛榮,她就將自己賣給了魔鬼,這些年來更是骯髒人盡可夫,而現在的徐巖事業正做的如日中天,北京城年紀輕輕的交通局副局長,上升那是遲早的事。
就連肖雪,他都能說分手就分手,又何況是她?
思及此,她雙目一寒,渾身顫抖更加厲害,連忙跑上前去拉住徐巖的胳膊,哭著懇求:「徐巖,你不能這麼心狠的不管我,我沒有做錯什麼,是你……」。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幽深鳳眸中劃過一絲亮光,幽怨的眸光落在徐巖身上,哽咽哭著:「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會自甘墮落?那是因為你,當年要不是你和肖雪在一起刺激了我,我能這麼做嘛?徐巖,我現在不求你其他,只希望你能幫我這次行嘛?」
她雙手緊緊拉著他的這胳膊像是見到什麼救命稻草似的,徐巖薄唇上揚著不屑弧度,想也沒想就將她推開,頎長清雋的身軀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微扯薄唇,寒霜冷笑:「蔣怡啊蔣怡,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笨,你把你自己當什麼了?憑什麼認為我就要幫你?明明是你自己自甘下賤,卻將責任都推脫到別人身上,你爸媽就是教你的?」
他真是厭惡了現在這般談話,關於以前的人和事他一點都不想看見,看著蔣怡,會讓他莫名想到當年和莫寧夏之間的事情,尤其當年婚禮上的一幕幕更是嘗嘗徘徊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被他無情推倒在地,蔣怡抬眸,眼角含淚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心中難掩傷痛,他這麼光鮮亮麗,一如許多年前初見一般高大清俊,是每個女生都怦然心動對象。
如果當年她還有那份勇氣能很好的站在他身邊匹配他,那麼現在她就是真的絕望了,畢業之後的這幾年裡,她被多少男人睡過,只有她自己清楚,有時候在社交場合上遇見他,她會有一種報復過後的快感,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逝的乾淨。
她終於在北京這座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上了兩百平的房子,但在那富麗堂皇的公寓裡,她感覺到了濃濃的惡臭,她夢寐以求的東西終於實現了,可她不快樂,在陽光下,她心虛,她沒臉面對周邊的親朋好友。
凝視著她癱倒在地淚流滿面的模樣,徐巖有些厭惡的移開視線,看著窗外明朗晴天,他微啟薄唇:「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徐巖未來的妻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貴的紅三代,但也必要是出身清白的大家閨秀。你認為你有這個資格嘛?」
這世上的女人總喜歡用淚水來掩飾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肖雪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了這麼多年,裝的清純無辜,現在蔣怡又在他面前哭的傷心委屈,不過是為了他能一時心軟來幫他。
但他徐巖不是慈善家,他連肖雪都能撇的一清二楚,對她蔣怡更是能趕盡殺絕,只是她現在還沒招惹上他,不然他並不介意在紀委還沒有查來的時候先送上一份證據。
在他那句沒資格下,蔣怡徹底奔潰了,她顫顫巍巍才從地上爬起來,蒼白著面孔,微咬紅唇,眸光沉痛而又空寂打量著徐巖,似是在回憶著什麼:「變了,真的變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變了,變得更是絕情冷漠。」
她喃喃自語的話聽在徐巖耳中微微皺眉,下意識沉聲吐口:「畢業都有五六年了,是個人都該有變化,蔣怡你該知足了,這些年你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你父母下半輩子也算是衣食不愁……」。
低沉的嗓音一頓,他冷睥了一眼身旁失魂落魄的女人,微扯薄唇,清冷道:「而且你在視頻中出現的並不清楚,還被打上了馬賽克,真正的貪官已經被收監了,你並不是那麼重要,說不定紀委根本就查不到你身上。」
最終,看在王宏的面子上,他還是為她仔細分析了一番局勢。
從上大學開始王宏就是他的至交好友,這些年來他一直沒真正談個戀愛,怕是心裡還放不下蔣怡。
只是他心底善良,又被家裡照顧的好,這根本就不知道這世間險惡,在蔣怡的三言兩語下,才會出現上次的事。
「真的?」這樣的消息對蔣怡來說無異於是天大的喜信,她眼底有亮光閃動,但很快這份喜悅就被她壓了下來,她緩緩搖頭,唇角上掛著苦笑:「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個男人已經進了監獄,也不知道會像法院怎麼說,我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徐巖微挑墨眉,冷眼睥了一下面色慌張的蔣怡,微微瞇眸,很快他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冷哼一聲,冷沉的語調中充滿了冷嘲:「活該,蔣怡,你這就是咎由自取的,沒人能幫的了你,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回家燒香拜佛,讓老天爺閉閉眼。」
蔣怡微微咬紅唇,面對徐巖的譏諷,她罕見的沉靜下來,腦海快速轉動起來,似是在思考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但很可惜,不管她怎麼想,前面都是思路,她跟在那個男人身邊大半年,大大小小也貪污了不少,這筆贓款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可要真查到她頭上,幾十年的牢獄之災肯定是免不了的。
對於蔣怡如今這般驚慌失措的表情,徐巖心中是嗤之以鼻的,他薄唇微翹,直接選擇轉身離開。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既然想呆在這,那他給她讓位置好了。
蔣怡臉上一陣隱晦,正在咬唇思索,但誰想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要走,她氣的面色鐵青,厲聲大喊:「徐巖,你給我站住!」
見他還是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蔣怡不禁暗暗咬牙,陰惻惻的聲音陡然響起:「徐巖,你要再往前走一步,相不相信我現在就從窗戶上跳下去。」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落地窗前,將窗戶拉開,她拉過一旁的椅子拖了高跟鞋站了上去,見徐巖停下腳步,她紅唇微揚,唇畔邊隱過絲絲嘲諷:「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生死,或者心裡厭煩的我不得好死才好,但徐巖,我就這麼不清不白的從你辦公室裡跳樓自殺,你覺得明天報紙頭條會怎麼說?」
看著徐巖陡然間的變臉,她只覺得心中一陣暢快,雙手緊緊抓在窗頭上,她含笑的眸光落在徐巖身上,似乎有萬千感情:「我蔣怡年紀的時候沒風光過,死了之後要是能和你一起上報紙頭條倒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徐巖微微轉身,看見的就是蔣怡站在椅子上,整個身子趴在敞開的窗戶上,微風吹亂了髮絲,看上去和個瘋婆子沒什麼兩樣,緊皺眉梢,他眸光冷厲盯著她,哪怕在這種時刻,噶也始終保持著一份穩重:「怎麼?你這是在威脅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說著,不等蔣怡回答,他一步步朝前走去,直到站到蔣怡兩步開外,他才停下腳步,微揚著視線,譏諷不屑的眸光掃了她一眼,出口的聲音是那般嘲笑:「我徐巖也不是被嚇大的,你當真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怕你了?」
被他神色中的暴戾之氣所嚇到,蔣怡嬌嬈身軀不斷輕顫,微咬著紅唇,看上去很是驚怕,但很快她就將這樣的情緒壓了下去,死死握拳,她囂張而又失望望著徐巖:「你不要激我,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狗急了還要跳牆,我現在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你要是再逼我,我現在就從這跳下去,我要讓所以人都知道,我蔣怡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你身邊的。」
她知道她現在這麼做很幼稚,拿自己的生命在要挾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可她不甘心,她不能容忍直到死,她的不能在他腦海中留下印象。
他太涼薄自私了,將她貶低的下賤不堪,雖說那些都是事實,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會覺得是那般難以接受。
徐巖沒有動,他就這麼目光幽深盯著她,過了半響之後,他才稍稍扯了扯唇角,並且向後退了退,清俊面容上劃過一絲柔軟笑意:「咱們有話好好說,不必要非得鬧的這麼僵,好歹我們也是同學一場,你先下來,有什麼話,咱們坐在這好好的聊聊。」
他就這麼笑意盎然和她商量著,像是之前那般刻薄的言語不是他說的一般。
蔣怡看在眼中,心底漾起淡淡譏諷笑意,微勾著眼角,得寸進尺笑了起來:「嘖嘖,現在徐副局的態度才對嘛!我怎麼說,好歹也是你曾經的同學,你這般絕情對我,就不怕王宏說你無情?」
她再一次將王宏搬出來,成功看見他面色一寒,更是愉快的笑了起來。
如果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記住她,那她並不介意在他面前當個惡毒的女人。
反正她的面子裡子在他面前早就沒了,她又何必,再去強求什麼美好形象?
那種虛有其表的東西只有肖雪才會計較,她沒有她那份自身的優雅,實在沒必要畫蛇添足。
徐巖拳頭緊握,深吸一口氣,清雅面容上掛著淡淡隱晦,但很快他就將這份複雜情緒給壓了下去,笑意融融的目光看著蔣怡:「是,我的確不能做那無情無義的人,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別人威脅我,你要是下來,咱們好好談談,也許我還能想想辦法幫幫你!」
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竟然有這麼的本事,想要用跳樓自殺來威脅他?好,真是好本事。
她就是看準了他現在輸不起,才敢這麼明目張膽,今天她來找他,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如果她現在從他辦公室跳樓自殺,別人會怎麼想?就算人不是他殺的,但肯定和他有關係。
而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最簡單的關係不外乎就是有染,他剛上任沒幾個月,在這種時候,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他語調漸漸冷沉下來,雖說在笑,但神情冷峻,看上去極為駭人,蔣怡看在眼中,心中有片刻遲疑,她蹙眉緊張問道:「你真能幫我?」
徐巖沒有應答,他只是這麼沉沉盯著她,說出了最大的實話:「不知道,我只能說,我一定會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提前下,盡全力幫你!」
他本就沒打算要幫她,要不是她現在已死威逼,他甚至連看她都不願看一眼。
蔣怡聞言,精緻面孔上竟然浮現出一絲舒軟笑意,她含笑盈盈的眸光看著徐巖,紅唇微啟,清新嬌媚笑了起來:「徐巖,你知道嘛?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真的要做幾十年牢我也願意了。」
說著,她幾乎哽咽的要哭,情意綿綿盯著他,她柔軟語氣中儘是回憶:「在我印象中,你一直都是沉穩內斂的男人,從不輕易承諾什麼,哪怕當年你和莫寧夏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只是表情淡淡,絲毫恭維的感覺也沒,你知道嘛?打從那個時起,我就覺得你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即便你對每個人都是冰冷冷的,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熱的。」
徐巖稍稍一愣,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可看著她臉上掛著美好回憶,他竟然罕見的沒有打斷,而是皺眉深思起來。
剛上大學時,他因為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進清華的,所以很受學校老師重視,而且在那座高等學府中,他漸漸找回了自信,和周圍的同學打好了關係,盡量維持著自己的交際圈,如果不是家中突然發生的慘痛事情,他也許還會是當初那個簡單的徐巖。
不得不承認,莫寧夏對他人生起了很大的刺激重要,如果不是想著要一心報復她,他也許現在還困在自己的一尺三寸地中。
蔣怡微微一笑,神色中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關上窗戶從椅子下來,走到徐巖面前,理了理他的領帶,然後輕柔一笑:「我從來都沒想到要威脅你,剛剛那不過是一個試探,我的命只有一條,我會很珍惜的,你的答案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我真的很開心,這也許是你這輩子對我說過最讓我感動的話。」
她覺得,她這輩子在這個叫徐巖的男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了,他是這般耀眼奪目,哪怕他將她傷的如此之深,她也甘之如始的起不了報復的心思。
剛剛站在那,她想了很多,有從小把她養大的父母,有深愛多年的男人,面對窗外的萬丈高樓,她與其說是放過了他,不如說是放過自己,過自己一條生的機會。
徐巖一怔,疑惑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似乎在打量其中的真假,就連她現在如此親密的動作他都沒說什麼。
他發現,他現在真的有些看不懂蔣怡,他剛剛明明已經答應她了,可她卻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手?
「你不用懷疑。」似是將他的疑惑看在眼中,蔣怡抿唇一笑,看著將他整理整齊的領帶,她眼中笑意更加濃重,然後稍稍退開,打量了他一眼,笑容更加舒心:「你還是戴這種白藍相間的領帶好看,人顯得精神。」
聽她這麼說,徐巖才驀然回神,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領口上的領帶,然後蹙眉沉聲道:「既然這樣,你就回去吧。」
他不想去探測她這到底是為什麼,其中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如今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倒落的一身清閒。
蔣怡沒有動,她只是眸光複雜沉痛盯著徐巖,也許是到了垂死之際,再多的追求夢想到了現在都成了薄薄的一張紙,根本什麼都不管用。
徐巖皺著眉,就這麼任由她打量,在她複雜的目光下,他眉宇間越發不耐,心中更是心煩意亂。
現在的蔣怡和當年的莫寧夏有什麼區別,不過都是個為情愛所牽怪的蠢笨女人。
良久之後,蔣怡才牽動唇角,唇邊漾起一抹淡淡弧度:「一恍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同學很多都成家立業了,我上次還看見曾經追求過你的一個女生安安,她嫁給了個修車的工人,我當時很吃驚,她不管怎麼說,也是名校畢業,隨便找份工作也是公司白領,怎麼嫁給這樣的男人?」
徐巖緊鎖眉梢,在腦海中極力思索著這號人,但很快他就想到,那個叫安安的女生曾經坐在他後排,晚上的晚自習,她總喜歡坐在偏暗的角度偷偷觀察他,那個時候他年少輕狂,身邊又有莫寧夏這個正牌女友,自然不會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蔣怡輕輕搖頭,看著徐巖恍惚的面色,她釋然一笑:「她胖了很多,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母親的光輝,一聊才知道她已經是倆個孩子的媽媽了,我們在咖啡廳聊到很晚,晚上他老公騎車電動車來接她,我當時很不屑,覺得一個已經三十歲的男人竟然連車都買不起,可當時安安卻滿臉興奮的跟在他身後向我告別。我一個人又在那坐到很晚,外面下起了雨,我從咖啡廳出去之後直到上車,身上已經淋濕了。」
在徐巖靜靜聆聽下,她搖了搖頭,妝容精緻的面頰上浮現出一絲苦澀黯然:「當時我坐在車上,就感動無盡的孤獨,就算安安嫁的老公再沒出息,可是不可否認,那個男人對她是極好的,就連出來和朋友喝杯咖啡,他都要來接。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男人一旦有了點小錢就會花天酒地,家裡一個,外面幾個的那都是常事,可女人這一輩子,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不過是想要一份幸福美滿的家庭罷了!」
徐巖扯了扯薄唇,很不想聽蔣怡這些廢話,他都時間都很寶貝,實在沒心情聽她抱怨什麼嗎,只是那冷絕的話語在舌尖上流轉片刻,最終還是被他壓了下來,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就這麼站在這聽她說下去。
她揚唇清冷一笑,眨了眨乾澀的眼角,沉聲苦笑:「徐巖,我現在隱隱有些同情莫寧夏了,年輕的時候,我想過很多,對自己的將來有份很好的機會,甚至把你也設想在其中,對於莫寧夏動不動就纏著你膩歪的場景感覺很厭煩,我當時還在想,如果要是我和你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天天纏著你不給你自有,可到了現在才明白,什麼豪氣沖天的誓言都是浮雲,一個女人真正重要的是家庭,她就算在事業上再成功,可沒個男人支撐,她也心中也是孤獨的。」
就像現在的她一般,安安嫁的男人固然沒什麼太大出息,可對她卻那麼好,她就算身上有足夠的金錢,能去商場買奢侈品的時候不眨眼那有什麼用?那都是她靠潛規則上位換來了。
甚至到了過年,在親朋好友的恭維下,她會覺得無地自容,不是自己清清白白賺來的錢,就算用了也會不安心。
耳邊一遍遍響起這個熟悉的名字,徐巖終於徹底爆發了,他雙目赤紅瞪著蔣怡,厲聲反駁:「你同情她什麼?蔣怡,不要以為我給你一分好臉色,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本事了,滾……現在就給我滾,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
他突然間發狠讓蔣怡一驚,隨即淡然一笑,笑著笑著,她眼中噙著的晶瑩水花漸漸劃了下來,捂著唇角,她哽咽傷痛:「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到現在還沒釋懷,徐巖,你到底是不釋懷那件事,還是不能釋懷莫寧夏那個人?」
這個答案一直被她壓在心中,被她理所當然覺得是笑話,可如今望著他這般痛苦的面龐,她不禁有些疑惑的問出聲來。
莫寧夏,莫寧夏。
這個名字,是她曾經最為憎恨的,她看不上她的清高自持,更加嫉妒她有個好爸爸,她的傲嬌就像一根刺深深刺痛了她,但現在人長大了,她再回頭看看以前那些過往,不由揚唇一笑,都是笑話,都是笑話啊。
「蔣怡,你給我閉嘴!」徐巖面色鐵青,緊握拳頭,目光冷沉瞪著她,指著大門,他暴戾吐口:「現在就給我滾,不然我明天就把那些證據送去紀委!」
蔣怡微微抿唇,面色一變,在他隱忍憤怒的臉色下,她雙眸中隱過一絲得意,微微一笑:「我可以走,但是徐巖,你不能否認,莫寧夏對你來說的確是有特殊意義的,不管你是恨她還是愛她,她在你心中就是留下了痕跡,這點,你這輩子都抵賴不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頭也不頭的離開,直到進了電梯,她才抹了抹眼角上晶瑩的淚水,從包中拿出小鏡子,看著鏡面上那哭的紅腫的雙目,她不禁惱怒咬了咬牙,然後乘著乘電梯的時候又補了補妝。
徐巖這個男人她太瞭解了,因為他父親當年的死就把自己蒙蔽在一個枷鎖裡,而這個解鎖的人正是莫寧夏。
既然她不好過,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她如今過的這麼落魄潦倒,下一刻可能就要入獄受刑,憑什麼要讓徐巖和莫寧夏還安安穩穩的在外面?她就是要點醒徐巖,讓他清楚正視自己的內心,然後去攪合著莫寧夏和葉翌寒的婚姻不幸福。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蔣怡邁著沉穩的腳步朝著外面大樓外走去,玲瓏嬌媚身段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微微勾唇,她魅力自信一笑,自始自終都保持著優雅淡笑。
她現在都沒了,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倒要好好瞧瞧,最後徐巖和莫寧夏的結果是什麼?
……
蔣怡走後,偌大的辦公室陡然靜了下來,徐巖站在原地,眉宇間漾著郁氣,幽暗黑眸更是閃爍著濃郁幽光。
在此刻,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片段,但每每都和莫寧夏那個女人有關,他這才茫然驚醒,兩年的時間真的很長,在這期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過了好半響之後,徐巖才扯了扯薄唇,卻發現喉嚨乾澀,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揚唇苦笑著,坐在辦公桌後的那柔軟真皮椅子上,抬眸打量著這間簡單中透著氣質的寬敞辦公室,心中浮現出淡淡蒼涼。
他似乎都能猜想到自己十年之後是怎樣的生活,有個讓自己放心的妻子和個孩子,如果不出什麼錯,在事業上呈直線上升狀態,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是他曾經一直夢想的。
但此刻他卻有些不甘心,到底不甘心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深吸一口氣,他想到蔣怡先前說同情莫寧夏,不知怎麼,他就想笑。
的確,他大笑了兩聲,但在這空寂無人辦公室內顯得那麼蒼涼枯寂,他有些憤怒的將桌上的文件都砸在地面,額頭上青筋根根突起,像是在隱忍某種情緒。
最後卻是撥通了徐巖的電話,一隻手按在辦公桌上,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間擠出的那般寒霜涼薄:「幫我訂最早一般飛南京的機票,工作上的事你就留在北京這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