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道人身如糠篩,真氣散亂,道心更是劇烈顫動,隱隱有崩潰之勢。
玄陰戮魂幡微微一蕩,黑氣中巨大鬼臉忽的桀桀陰笑,陰測測的叫道:「小師弟,三年不見,你讓師兄好找啊。」
玄風道人身子一軟,渾身顫抖,哭喪著臉道:「大大大師兄,小小弟出來遊歷,還要大大師兄掛懷,實在慚慚愧。」
鬼臉驀地一動,陰冷的聲音猶如幽冥地府的惡鬼,憤怒的尖叫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大師兄?你殘害師父,盜走師門重寶,罪在不赦,今日我便要重煉萬魂幡,將方圓百里化作鬼域,讓你知道知道背叛師門的下場…」
陳三臉色頓時一沉,全沒想到這傢伙竟如此惡毒,他沒有替玄風道人出頭的心思,但勢必不能棄鎮上居民於不顧,便暗暗將天河真氣運到極點,將龍鳳雙環扣住,準備找準時機,擇機偷襲。
玄陰戮魂幡的威力自不用說,陳三斗了許久,用盡了全身氣力,也不能破開這面鬼幡的防禦,當然就知道了這門法器威能遠遠超過他的實力,要想取勝,非要另闢蹊徑不可。
陳三拉起玄風道人,喝道:「你這大師兄是什麼人物,還不細細道來?」
玄風道人盯住這面鬼幡,竟是被嚇得失了神,被陳三這一聲斷喝驚醒,彷彿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結結巴巴的道:「我大師兄是玄陰教大弟子,一身修為已有凝神層次,十分厲害,絕非我等可敵,還是快快逃命吧?」
陳三沉吟不語,這玄陰戮魂幡只是一件法器,並沒有孕育出生有靈智的器靈,自然不能自主禦敵,必定是那位玄陰教大師兄用了莫大神通,勾動了這門法器,照這般推算,這位玄陰教大師兄只怕也不遠了。
陳三不會覺得自己真能鬥過凝神層次的人物,凝神與入竅,本就是兩個層面的人物,入竅還是先天三境,凝神卻是真正的問道三境,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陳三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對著玄風道人道:「你可能收了這件鬼幡?」
玄風道人搖了搖頭,說道:「玄陰戮魂幡乃是我玄陰教鎮教法器,修了玄陰真法的都能使用,但我修為不及大師兄,便搶不過他,這面神幡已然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陳三眉頭一蹙,若是不能收了這面鬼幡,那一切打算都是徒勞,便道:「你大師兄是凝神哪一層次?若是你我聯手,可能收了這面鬼幡?」
玄風道人心中一動,想到某種可能,頓時求生的**佔了上風,急忙道:「我大師兄是凝神初期修為,怎麼,你有辦法擺脫他?」
陳三對這道人殊無好感,擺出一張冷臉,冷冷的道:「我先助你收了這面鬼幡,其他回頭再提。」
陳三立時把天河真氣運到極致,全身真氣鼓蕩,如同天河倒懸,嘩嘩而動。入竅層次的天河正法又與前面兩層不同,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竅儲存真氣,猶如璀璨天河中的點點繁星,此時一經全力運轉,這些真氣一起衝出,自有一股懾人威力。
玄風道人與薛佑看的目瞪口呆,玄風道人心頭更是浮上幾分喜意,暗暗忖道:「好龐大的法力,這等法力我只在師父和大師兄身上見過,原來這少年年紀輕輕竟然已是凝神層次的大宗師,難怪有恃無恐,只怕真有辦法脫身也說不定。」
玄風道人只求脫身,並不會認為眼前這少年真能敵過大師兄,畢竟他那大師兄已然進階凝神層次數十年,境界十分穩固,再加上玄陰戮魂幡,遠非一般凝神修士可比。
陳三將乾元靈火一起,化作一團碧藍火焰,凝在掌心,引而不發,慢慢的等到全身氣勢到了極點,這才將乾元靈火一放,順著那張可惡鬼臉的大嘴打了進去。
鬼臉頓時極力慘嚎,本就模糊的五官擰在一起,另有一股辟辟啪啪的聲響,漫天的黑色星火亦是一滯,紛紛掉落下來,放出一陣嗤嗤聲。
玄風道人運起玄陰真法,乘機將一道黑氣打入玄陰戮魂幡。玄陰教大師兄的修為雖高過玄風道人許多,但畢竟不在玄陰戮魂幡附近,無法及時作出調整,玄風道人佔了距離的便宜,操縱起來要方便的多,此時乘著陳三幫忙壓制這面鬼幡的時候,乘虛而入,再一次將這面鬼幡掌控在手。
玄風道人大叫一聲:「下面怎辦?這面神幡在我手上,大師兄來奪時我還是鬥不過他,你應該還有辦法吧?」
玄風道人滿臉希冀,只希望眼前這個年輕小道士能給上幾分指點,好讓他避過這個難關,否則以他當年犯下的罪狀,死上十回都嫌少。
玄陰戮魂幡被玄風道人收了法術,化作一面黑漆漆的小幡。陳三劈手奪過,逕直用天河真氣裹住,又將九陽真符的種子符篆打入幾種,將這面鬼幡的氣息完全隔絕,這才將這面鬼幡收入懷中。
「早知道下山時該與我那便宜師父再要上一件乾坤袋才是,現在這般有什麼東西都要揣在懷裡,忒不方便了。」
陳三還有心思想些不相干的事情,回頭抓起玄風道人,又解了薛佑的法術,斥道:「薛佑你個混蛋小子,這一次三爺且饒了你,你速速去我家走一趟,就說我有急事走了,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陳三不想將這個兒時夥伴捲入此等凶險之事,只帶著玄風道人,御劍而起,化作一道長虹而去。
青霜劍遠非以前的垃圾飛劍,搭載兩個人絲毫不見吃力,陳三不敢往青陽鎮去,他收了玄陰戮魂幡就是要引開那位玄陰教大師兄,好讓這貨無法顧及青陽鎮的百姓,自然是要離得越遠越好。
陳三御劍飛行,又問了玄風道人幾個問題,這才知道這貨竟是真的弒師叛教,不由更是鄙夷。
玄風道人不忿的叫道:「那個根本不是我師父,他只不過是用我們來修煉無數狠毒的法術而已,無數的師兄弟死了還要受萬鬼噬魂的痛苦,連轉世投胎也不能,這樣的師父,殺了又如何,難道還要我等死不成?」
陳三淡淡的道:「這般說來,你該是個好人?」
玄風道人自嘲一笑:「好人談不上,但我決不會用無辜人的性命去修煉一些慘無人道的法術,我們魔門修士,許多也是有一定底線的。」
陳三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想了一想,問道:「你們玄陰教是個什麼門派,魔門十宗裡沒有這樣一個門派吧?」
玄風道人被陳三下了火靈之術,此時是乖巧無比,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點了點頭,說道:「莫說魔門十宗,就是一般的中等門派也夠不上,先前我那死鬼師父也不過凝神大成的修為,遲遲未能突破煉罡層次,我就是在他突破煉罡的緊要關頭偷襲的他,才能一擊斃命。」
陳三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道:「好大的膽子,這麼一個小門派也敢太歲頭上動土,竟敢闖入我青城地界,不怕被滅了滿門麼?」
玄風道人嗤笑一聲,說道:「玄陰教現在只剩下大師兄和我那死鬼師父生前留下的一小妾,大師兄於回的修為還說的過去,何媚那騷娘們不過入竅層次,連我也不如,此時只怕已然投入大師兄的懷抱,你說堂堂青城仙門會為了這幾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大動干戈麼?」
陳三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便不再言語,專心操縱飛劍,又把包裹著玄陰戮魂幡的天河真氣撤了,將這門鬼幡的氣息散開,引那位玄陰教大師兄前來。
玄陰戮魂幡是玄陰教的鎮教法器,但其實也不過中品法器的層次,玄風道人的師父將這面鬼幡祭煉到了五十一重的禁制,雖然要遠遠超過陳三手中的龍鳳雙環,但在整個修行界卻是排不上號的。
但因為這門法器以生魂祭煉,與玄陰教的玄陰真法之間便有一些莫名的聯繫,但具體什麼聯繫玄風道人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只要玄陰教的弟子在這面鬼幡千里之內,都能感應這面鬼幡的下落,百里之內,便能隨意運使,這卻是連一些上品法器也沒有的能力。
陳三剛剛將這面鬼幡散開,遠處便響起一聲尖厲鬼嘯,離二人所在不過二三十里的路程。陳三大吃一驚,連忙將真氣盡數灌入飛劍,朝著遠離嘯聲的方向疾馳而去。
陳三鼓盡了全力,卻發現嘯聲越來越近,自然就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位玄陰教的大師兄,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將飛劍稍稍一偏,順帶著往青城山靠去。
玄風道人駭得魂飛魄散,青城作為正道六大仙門,他這樣的魔門弟子進去只怕要被斬妖除魔,比被他那大師兄抓住的結果也差不太多,區別只是死的舒服些而已,但是他現在小命控制在陳三手上,亦不敢有絲毫不滿。
陳三修為層次不足的短板此時明明白白的顯露了出來,儘管天河真氣異常磅礡,但畢竟不能與真正的凝神層次的法力相比,即便量一樣,但質不同,他這般全力而行,只催動了小半個時辰便顯出了頹勢,速度越發慢了下來。
過不多時,陳三身後不遠處,一個黑點越來越近,帶著滾滾黑氣,劃空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