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道人為了平日裡做事方便,道觀就建在青陽鎮的邊上,自鎮上過去不過一兩里路程,轉眼即至。
「咦,果然有古怪!」
陳三目光銳利,還沒到道觀,就已經看到那裡被一團濃黑無比的黑氣籠罩,他雖自覺法術比玄風道人高明,卻也不想弄險,立時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使了個隱身術,欲要乘機潛入其中。
那一層黑氣雖然護住道觀,但陳三身上的水相法衣本就擅長幻術,再加上經他改良過的隱身術,並不怕被發現,大大方方的就走了進去。
道觀並無什麼異常,依舊是青磚黑瓦,進了裡面,還有三三兩兩的掃地道童,更有少數幾人在精研道術,一片祥和景象。
「這道人為了愚弄村民,真是下了不小的心思,這樣的道觀只怕每年修葺就要花費不少,也不知他每年騙吃騙喝的錢財是否夠用。」
陳三心中隨便轉了幾個無聊念頭,便繞過前殿直接往裡去了,進了後院,也不用他再找,一眼便看見一個中年道人,正優哉游哉的喝著茶水,薛佑正立在這道人下首,畢恭畢敬,唯唯諾諾。
陳三仔細打量玄風道人,這道人週身真氣渙散,雖也勉強達到了入竅層次,但呼吸吐納之間並無多少真氣進出,便認定這是個駑貨,法力也就一般,不足為懼。
入竅層次的修為,已然將法力與身體合二為一,無時無刻不在修煉,一呼一吸之間都有真氣轉化,除非有意控制,否則一眼便能瞧出法力道行是否深厚,這等情況一直要到凝神層次才能消除,那時全身真元都凝聚在了陰神身上,卻又是另一種境界。
陳三心底暗暗比較了一下,只覺這道人連自家老子的修為也不如,這小子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此時便毫不客氣,收了隱身術,就將《九陽真符圖錄》演化出的火蛇之術放出,自半空中往下一兜,便將玄風道人整個身子纏住。
這道火蛇被陳三祭煉了不知多少回,此刻一經放出,立馬漲大至十餘丈長,玄風道人正自教訓自家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全然沒有防備,頓時被死死纏住,一時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薛佑在旁大吃一驚,無論如何想不到陳三竟能尋到此處,又見玄風道人自保尚且不足,便暗自萌生了退意,暗忖道:「我這一門也不是正宗路子,聽說他們這些正道中人時刻都要斬妖除魔,我要被逮住只怕不能放我,還是快快走罷。」
薛佑與玄風道人絕無師徒情誼,便放出一道黑氣,想要立刻逃離。
陳三如今修為,週身一草一木的動靜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何況薛佑這等大活人,見這小子要逃,便隨意指了個束縛術,頓時把薛佑困得扎扎實實,如粽子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只剩下兩隻眼睛滴溜溜的亂轉。
玄風道人又驚又怒,怎麼也想不出這小鎮上何來道法如此高明的人物,他法力神通皆不如陳三,苦苦支撐了幾回,只被逼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玄風道人一聲怒嘯,把自家的一柄飛刀祭起,化作一道碧綠刀光,陰測測的甚是滲人,這碧綠刀光護住刀身,一刀斬在火蛇身上,頓時火光一滯,竟隱隱間有了勢均力敵之勢。
陳三微微冷笑,將一道真氣注入鳳環,頓時響起一聲清麗鳳鳴,一隻火鳳化身而出,將週身數十丈內化作一片火海。陳三將薛佑提在手中,又捏了個避火訣,暗暗將龍環扣住,護住自身,又運起九陽真瞳術,只見漫天火焰中一道身影上躥下跳,好不狼狽。
玄風道人尖聲長叫,猶如厲鬼,立時便有一陣陰風飛起,一道黑氣從天而降,將他身子一裹,竟將漫天火焰盡數擋在了外面,這老道卻把身子一縮,化作一道黑光,扭頭便跑。
陳三吃了一驚,這道黑氣有一種恐怖至極的感覺,頓時心中一凜,急忙將龍鳳雙環召回,護住自身,又捏了個劍訣,這才趕了上去。
玄風道人並沒有去遠,轉身入了道觀主殿,此時那主殿已變了一番顏色,但見黑霧瀰漫,陰風陣陣,隱隱見其中鬼影重重,不時又傳出幾聲鬼哭,十分陰森恐怖。
陳三沒想到這道觀竟有一件法器守護,而且品質比龍鳳雙環還要高上不少,頓感十分棘手。
「小輩,本座與你素無冤仇,你卻毀了本座修行的道場,若不將你挫骨揚灰,實難消本座心頭之恨,這一番定要讓你嘗一嘗這『玄陰戮魂幡』抽魂食髓的痛楚,讓你永世難忘啊。」
玄風道人出離憤怒,也不再做偽裝,化出一副猙獰模樣,有萬千惡鬼纏身,再無半點仙風道骨的形象。這賊道把手中鬼幡一抖,便有數百個陰魂放出,尖叫著一起撲下。
陳三面容不變,毫無懼意,把《九陽真符圖錄》的十幾道種子符篆一起打出,自空中化出一道火環,再把鳳環一指,又將火鳳之靈放出,頓時便與十幾道種子符篆組成的火環合在一起,化作滔天之炎,橫掃四方,一股腦的將這些陰魂盡數捲入。
這些陰魂乃是抽取生人精魄煉成,並無實體,但勝在數量眾多,這面鬼幡也不知傷了多少人命,此時一波又一波陰魂撲上,竟似無窮無盡。
陳三暗暗咬牙,把天河真氣一股腦的盡數調出,頓時火焰範圍又大了幾分,將闖入其中的陰魂盡數焚灼,化為灰燼。
玄風道人駭然變色,這數百陰魂已是他最大倚仗,此時被一招滅了不由異常心疼,但他修為有限,並不能釋放這面鬼幡中更大的法術,一時間除了咬牙苦撐,並無其他辦法。
陳三連著催動了幾次法術,俱都被黑氣擋在外面,始終進不去半點,不由暗暗心驚:「好厲害的法器,但為何只有這點手段?是了,定是這道人修為不夠,不能使用威力更大的法術的緣故。」
陳三心念電轉,更加緊催動龍鳳雙環,天下任何法器,無不需要真氣操縱,他既破不開這鬼幡的防禦,不妨與這道人比比法力雄渾,看看誰的道行更高些。
玄風道人又怒又怕,這件鬼幡雖是一件大神通器物,只可惜他修為有限,琢磨了三年,也不過只能招些陰魂,其餘的法術一個也用不了,就連著護身法陣,還是這件寶貝自帶的,只能防身,不能傷敵,實在破不開眼前這等必殺之局。
玄風道人心知在這般耗下去絕對有死無生,便打了和解的心思,但又怕陳三乘勢將他收了,就把鬼幡一卷,將那些源源不斷的陰魂收了,卻仍把那道黑氣護住道觀,叫道:「這位道友,你我並無仇怨,為何趕盡殺絕?」
陳三冷笑連連,並不答話,將天河真氣催的更加急了,一道火鳳圍住道觀,幾支長長的尾羽一抖,無盡烈火湧起,比起先前威勢又大了幾分。
陳三雖使盡渾身解數,但那道黑氣亦自不凡,微微刷了幾下,便把靠近的火焰齊齊刷去,又有幾道黑光蕩漾,化出一張無比巨大的鬼臉,猛然一吸,便將漫天火焰盡數吸入,黑霧湧動了幾下,接著一連吐出數朵黑蓮,化作幾道流光,急衝而出。
陳三臉色一黑,急忙將手中扣著的龍環放出,噴了一口真氣,化出一道龍形劍意,順著那幾朵黑蓮急斬而去,一連嗤嗤數聲,將那些黑蓮崩的粉碎。
這些黑蓮碎而不散,化作點點星火,在空中飄蕩,有幾朵落在地上,頓時將地上的石磚化出幾個黑幽幽的小洞,更多的卻是迎風飛舞,向四周亂飛。
陳三頭皮一陣發麻,從未想過天地間竟有如此霸道詭異的法器,自思不能抵擋,便捏了個法訣,急退了回去。
陳三遠遠的退到了大殿門口,但玄風道人卻殊無喜意,反而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竟不顧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面,大叫一聲,一下子竄出門來。
陳三一怔,旋即大喜,也來不及放出龍鳳雙環,只隨意捏了個法術,右手一指,斷喝一聲:「咄!」
玄風道人一個趔趄,腦子一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三哈哈大笑,連續接了七個術法,頓時無數的電閃雷鳴,齊齊往玄風道人身上招呼,將這道人砸的外焦裡嫩,七竅生煙。
直到玄風道人進氣少出氣多,陳三才停下手來,抽身靠近,這道人雖滿面焦黑,卻也蓋不住那一臉焦急恐懼之色,四肢一顫一顫,似乎要掙扎而起。
陳三放了個甘霖術,替玄風道人恢復了幾分生氣,卻又凝結一道火靈,順勢打入玄風道人體內,這才把這道人拉起。
玄風道人急急惶惶的叫道:「快走快走,我那位師兄就要到了,此地只怕要雞犬不留,你我趕緊抽身離開,否則性命憂矣。」
陳三臉色陡然一變,難看無比,一把抓起這道人,怒吼道:「**的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