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醒來就會被各種病痛,蒼老折磨著。
他不希望妙戈變成這樣,她還年輕,還要撫養妙淵和妙言長大成人,他想要妙戈好好的活著,好好的幫他照顧妙淵和妙言。
所以他便利用這次妙淵和妙言的調包事件來讓妙戈恨他,忘記他!
那些所謂的書信,假死藥,全部都是他自己捏造出來的,為的就是讓妙戈對他死心。
她不知道她每流一次淚,就等於在他的心上割一刀。
她痛苦,難受,而他更是萬分!
「可是皇上,你總不能只為蘇貴妃著想,也要為自己著想,還有小皇子和小公主找想啊!」初喜咬了咬牙最終將這句話說出口,即使是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他也要說出來。
皇上傳召欽天監的時候,他就在身旁,那天欽天監明明有能保皇上平安無事的法子,可是皇上卻讓欽天監打住了。
雖然他也猜出能讓皇上恢復的法子必定是皇上萬分接受不了的,但是那總歸是有辦法。
皇上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就斷送自己年輕的生命和大好的錦繡江山。
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讓欽天監說出那個法子!
南宮清弦低眸沉吟一刻兒,淡淡道:「朕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妙淵和妙言鋪路。」
「皇上……」初喜眼含淚花急道。
「妙淵和妙言有消息了嗎?安染夜是死是活?當初被調換的孩子又是哪一家的?」南宮清弦迅速的將話題轉移開來。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只要讓妙戈恨他,心裡沒有他,徹徹底底的放棄他,那個時候他才能讓妙戈走。
不然哪一天他突然離世,而妙戈卻因為心中仍然有他的影子而遭到反噬。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卻是萬分的痛苦。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愛的人不愛你,而是你不能讓你愛的人愛你!
「鳳煉國雖然派了便衣侍衛秘密搜索,但是律王爺的生死和小皇子,小公主的下落卻仍然一無所知,而且律王府裡的家丁奴婢全部都沖了軍,沒有一個人知道五年前關於律王府的事情!」初喜輕歎了一口氣,面上一片愁容。
就是換做是他,知道他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所生的,他也會把那孩子殺掉。
最好是律王爺真的死了……
不然,小皇子和小公主只能到地府裡去找了。
南宮清弦靜靜的聽著,纖細的手指頭慢慢的收攏,聲音低沉而帶著磁性:「我想安染夜應該還活著,並且還和妙淵和妙言生活在一起。」
初喜一驚:「皇上,這怎麼可能?律王爺可是鳳煉國最凶殘嗜血的人了!」
「但是他天生不是如此,人都有他的本性的,我想安染夜是真的很愛妙戈,不然為什麼不把事實說出來?同時他也很喜歡妙淵和妙言,因為捨不得讓我把妙淵和妙言帶走,所以他才把孩子掉包,安染夜就是不為自己也會為了妙淵和妙言活下去,並且找到他們將他們撫養長大。」南宮清弦淡雅的眸光深邃的落在燭光上,與溫和的燭光溶為一體。
「那茫茫人海,如何才能找到律王爺?」初喜聽著南宮清弦篤定的言語,心裡默默期待律王爺真的如皇上所說那樣,沒有死,並且還和小皇子,小公主生活在一起。
「鄉野,山村,往越偏僻,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找。」南宮清弦櫻花般絕美的嘴唇在沉吟片刻之後便緩緩的吐出這幾個字來。
他不是很瞭解安染夜,但是他看透了安染夜的內心。
人的一生所追求和需要都是在擬補童年時的遺憾。
安染夜的童年是晦暗的,他一步步走來歷經艱辛,而他真正想要的無非是一個溫暖的家,一塊田地,和一個心愛的人其樂融融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
所以只要安染夜還活著,他肯定會帶著妙淵和妙言去一處風景獨好,山清水秀,鮮為人知的鄉野,山村生活,過著樸實而又平淡的生活。
「奴才知道了。」初喜點點頭。
正要出去,南宮清弦又再次開口道:「你說妙戈現在有多恨朕?心中對朕還有愛嗎?」
他折磨她,不信任她,出言諷刺她,甚至讓人毀了他親手為她雕刻的雕像,她心中還有他嗎?心中對他的恨足夠忘記他嗎?
初喜想了想:「奴才認為蘇貴妃定然是恨皇上的,但是心中依舊還有皇上,當一個人決定放棄一個人的時候,那麼那個人的一切對於那個人來說都不重要了。」
初喜說著頗有深意的話。
南宮清弦苦澀的抿了抿薄涼的雙唇:「那朕該怎麼做?你知不知道每做一件傷害她的事,朕的心猶如刀割。」
「皇上,奴才是個閹人不懂情愛,不過要想一個人放棄你,就應該做那個人最不喜歡,最不希望的事情,不能留有一絲的餘地,更要做到決絕。」初喜回道。
南宮清弦仔細的回味著初喜的話,妙戈最不喜歡,最不希望的,並且決絕的不留一絲餘地。
心中陣陣的揪痛,沿著血液慢慢倒流回心室,呼吸一下變得艱難起來。
南宮清弦一隻手拂上自己的胸口,一隻手撐著桌角,低垂下的眼簾,入目的滿是疼痛,薄唇微啟:「傳朕的旨意,將蘇貴妃送入軍營充當軍妓,殺了宮中的妙淵和妙言,以及收回朕送給她的圓形玉珮……」
剛要走進來的沐思嵐,聽到南宮清弦的這一句話,當即臉色就嚇得慘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妹妹說是她陷害她,所以她才來找皇上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如果說妹妹是被陷害,那麼皇上為何會下這麼惡毒的旨意?
沐思嵐的腳步一下停在那裡,她不知道是該進去替蘇妙戈求情,還是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還有,宮中不允許在出現蘇貴妃任何一樣東西,她所喜歡的梅花全部用火焚燒掉,儲秀宮也在明日起成為禁宮,宮中上上下下絕對不允許有人提到蘇妙戈這三個字,凡是為蘇貴妃求情甚至和蘇貴妃走得近的宮女,太監全部都殺掉!」南宮清弦冷冽的聲音再次傳來。
讓門外的沐思嵐不由的心一顫。
趁著南宮清弦還沒有發覺,便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這些夠了嗎?」南宮清弦慢慢的閉上眼睛,眉頭痛苦的皺成一團:「記住,朕剛剛下的旨意,你哪一個都不能如實的做,朕要的只是她的死心,明日去把這聖旨念給妙戈聽吧!」
瘖啞的嗓音中藏著止不住的顫抖和悲痛。
妙戈,你可知,此時的我要比痛苦悲絕,一千倍,一萬倍!
我只想讓你好好的活著,把我的那一份也好好的活下去。
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選擇你過,所以你就把我對你的愛當成恨永遠的記在心中就好。
最好你永遠都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我只想要你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還有我們的孩子!
儲秀宮關上的門再一次的被推開,而這次卻是輕輕的。
床上疲憊不堪的蘇妙戈雙眼衝著血,木然的看著腳上的鐵鏈,嘴角卻掛著一抹絕望的笑容。
沐思嵐輕聲走到妙戈的床前,從袖中拿出撬斷鐵鏈的工具,一句話不說就準備撬斷蘇妙戈腳上的鐵鏈。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蘇妙戈喃喃的開口,眼睛無神的死盯著沐思嵐。
「放你走,如果你今天不走的話,皇上會讓你去做軍妓,還說……」沐思嵐實在不忍心把最後的話說出口了,不自覺間一滴清淚從眼角滴落。
妙淵和妙言是她看著長大的,即使不是她自己親生的,但是她儼然把妙淵和妙言當成親生的來看待,皇上說要殺了他們,當時她的心就崩潰了。
「軍妓?」蘇妙戈蒼白的嘴唇微微得抖了一下。
瞬間麻木的神經,全部都發出歇斯底里的劇痛來。
沐思嵐拿著錘子起子,但是對於那條鐵鏈來說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蘇妙戈忽然譏誚一笑:「這不正是你最希望的嗎?為什麼又忽然想來救我?剛才那番話是你在騙我的吧?」
蘇妙戈的心中隱隱的有著一絲希望……
「妹妹,我們做了五年的姐妹,為什麼就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相信你會為了報復了皇上當初對你的絕情而用自己的孩子去報復皇上,而且這一等就是五年,而我也不會為了爭寵去而去陷害你,你死了,我就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嗎?說句實話,從我嫁入皇宮的那一刻開始,皇上對我始終如賓客般對待,這幾年,你也看得出來,名義上我是皇后,但實際上我就像皇上的妹妹一樣。」沐思嵐放下手中的錘子,眼睛正色的看著蘇妙戈。
蘇妙戈被那凜然的眼神震驚到。
是啊,沐思嵐為什麼要陷害她?陷害她,她能得到什麼好處?
南宮清弦對待沐思嵐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相敬如賓,一直把沐思嵐當作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