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清弦從蘇妙戈跟前走過,直到走到門口才緩緩的聽到南宮清弦的一句嘲諷:「朕說過你連給爾嵐提鞋的資格都不配,這麼多年來,因為妙淵和妙言,朕一直容忍著你,現在你沒了妙淵和妙言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朕說話?幸好朕當初沒有直接殺了你奪走妙淵和妙言,否則朕就永遠不會知道朕的妙淵和妙言現在在哪裡了!」
話語是那麼的輕,如羽毛一般,但是落在蘇妙戈的心頭上,卻是重重的,支離破碎的心無法承載。舒榒駑襻
這就是他心裡最深處的實話吧!!
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比不上死去的慕爾嵐,甚至是沒法比。
頓時瑟骨的寒風在她滴著鮮血的心中刮過,最後一層一層的結成冰,堅硬而又冰痛。
無言的淚水悲痛而又絕淒的從臉盤一滴一滴的滑過,迅速的將整張臉濕潤。
那晶瑩透亮的淚珠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順著臉頰從尖細的下巴處滑落,迅速的將面前的地板沾濕,而後又迅速的乾枯。
「砰」的一聲巨響,將悲痛欲絕的蘇妙戈拉回到現實中來,迅速的回頭。
門外由南宮清弦親自雕刻她畫像的天然隕石,正被人一錘一錘的擊打著。
每一次的捶打,就彷彿敲打在她自己身上一樣。
那個雕像,是南宮清弦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幫她雕刻好的。
而現在,他竟然讓人毀了她的雕像。
看著她的雕像被錘子一片一片的敲碎,最後變成一堆亂石,就彷彿他在用刀在一片一片的凌遲她一樣。
真的是痛不欲生……
心劇烈的痛著,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蘇妙戈想用手去揪自己的胸口,但是她的手卻已經脫臼,只要輕輕動一下就手腕處便傳來斷裂般的疼痛。
蘇妙戈的眼神像是被攝去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光彩,空洞,沒有焦距的看著雕像在她的眼眸中一點一點兒的變成碎片。
跪趴在地上的身體,猶如掙扎著的螻蟻一般,一寸一寸的向前爬著,喉嚨中不止一次的爆發出:不要,不要。
可是卻又全部被淚水卡在了喉管中,就連自己的呼吸,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被卡住。
淚水模糊了視線,整個世界變成灰白的。
外界的任何聲響已經都刺激不了她的腦神經,只有那一聲聲的「砰砰」響,讓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相繼斷裂開來。
在她最後一根神經斷裂之際,她彷彿看到門口處沐思嵐正用一種吃驚而又痛心的表情看著她,聽到沐思嵐用那一種近乎崩潰的言語對她大叫了一聲:妹妹!
蘇妙戈醒過來的時候,她覺得她的全身都處於本被撕碎但是卻又被人用針線縫好的木偶中。
蘇妙戈的眼眸沒有任何感情的看著房梁,依然是她的儲秀宮,依然在她的貴妃床上,沒有任何的變動。
她以為南宮清弦應該把她打入冷宮才是!
身子如行屍走肉般的動了一下,卻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一聲「叮嚀」響,感覺腳上多了一個沉重的東西。
鐵鏈……
這是蘇妙戈第一個所能猜想到的東西,而等她做起身的時候,也驗證了她的猜想。
南宮清弦竟然將她當成囚犯一樣,用鐵鏈拴住了她的腳,將她囚禁在這儲秀宮中。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為什麼還要留著她的賤命?
這對他有什麼作用,難道看著她痛苦,他就會很開心嗎?
蘇妙戈想要用手去扳那厚重的鐵鏈,但是她這才發現她的兩隻手腕早已被南宮清弦給扭斷了。
一隻手被扭脫臼,她可以自己扭回來,可是兩隻手都脫臼了,她只能默默的忍受著痛苦。
沒有了手,她就沒有辦法弄斷鐵鏈,她就不好再次逃走,南宮清弦要的就是她這樣苟延殘喘的生活吧!
他對她就真的一點兒情面都不留,真的需要這麼的殘忍,決絕嗎?
蘇妙戈乾枯的眼角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來。
只有那慘白的猶如白紙的面容更加的蒼白。
「妹妹,你醒了?我讓人熬了蓮花粥給你喝。」沐思嵐輕吟而又擔憂的聲音傳來。
蘇妙戈遲緩的抬眸,原本一雙好看水靈的剪眸在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的光彩,猶如死魚的眼睛一般緊緊的盯著沐思嵐。
「妹妹,才一天的時間,你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當初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皇上對你那麼好,把妙淵和妙言留在宮中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只是因為仇恨嗎?」沐思嵐看著眼前宛若換了一個人的蘇妙戈,俊俏的眉頭深深的皺著,同時臉上神情一臉的難受和不解。
蘇妙戈只是死死的看著沐思嵐,沒有任何的表情和言語。
她今天的一切不都是拜她所賜嗎?
現在她淪落到這個地步,她還在她面前假惺惺什麼?
她是不是要一直等到她死了才罷休?
沐思嵐見蘇妙戈不說話,便舀了一勺粥放到蘇妙戈的嘴邊:「等妙淵和妙言被皇上找回來,我一定會求皇上饒你一命的,我想皇上看在妙淵和妙言的份上應該會饒過你的。」
「你別在我面前裝慈悲了……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設計的嗎?」蘇妙戈啞著嗓子,憤恨而又冷清無比的說出這句話來,甩手就將沐思嵐手中的碗打翻。
那滾燙的蓮花粥就一下全部潑到了沐思嵐的身上。
沐思嵐迅速驚叫一聲,雖然閃躲的快,但是那碗粥卻有大半灑到了她薄紗的裙子上,滾燙的熱度透過紗裙迅速的緊貼著沐思嵐的肌膚。
「妹妹,你在說什麼?」沐思嵐一臉吃驚而又不解的看著蘇妙戈,那神情像是蘇妙戈在跟她說天文地理一樣。
「那些所謂的書信,假死藥還有易容膏,不全部都是你放在我的寢殿中的嗎?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還想做什麼?」蘇妙戈的嗓音沙啞,但是同樣帶著威懾力。
沐思嵐瞪大了眼睛。
「妹妹,你在說什麼?什麼書信?什麼假死藥?那不全是你自己的嗎?」沐思嵐驚愕的說著。
為什麼說這一切都是她設定的?
「沒有觀眾,你還在演戲,你不累嗎?」蘇妙戈冷笑著說出口。
都到了這種地步,她怎麼就還要繼續演下去。
五年的時間她都沒有發現沐思嵐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影后。
蘇妙戈的一席話,聽得沐思嵐是目瞪口呆,腹誹萬分。
在原地愣了許久,沐思嵐才轉身離開。
「皇上,喝藥吧!」初喜端著黑糊糊的藥汁走到桌前,躬著腰將碗遞過去。
南宮清弦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接住,藥到嘴邊,又不自覺的抬眸看向初喜,語氣和煦,溫潤卻絲絲的摻雜著擔憂:「妙戈,沒事吧?」
「皇后去給蘇貴妃送粥了,凡是尖銳的東西物件,奴才也讓人給收下了,應該傷不到蘇貴妃。」初喜一一回稟著,但是他的言語中卻滿是對南宮清弦的擔憂。
「那就好。」南宮清弦低低的吐了一口氣,將碗中的藥盡數喝完:「妙戈知道朕讓人把雕像砸毀,又對她說了那樣的話,做了殘忍決絕的事,她現在應該對朕死心了吧?一定很恨朕吧?」
說到最後一句,南宮清弦的嘴角慢慢的彎起一個蒼白的弧度。
「皇上,蘇貴妃也學過醫,說不定能治皇上的病,皇上你為何就聽信欽天監那一言呢?」初喜無比悲痛的說。
南宮清弦緩慢的伸出自己的手,白皙的肌膚下清晰的能看見他流動的血管,卻是那麼的薄弱,不覺淡然一笑:「朕原本不信,但是朕的這個怪病卻是在妙淵和妙言出生之後才有的,先是內力不穩,接著喪失生育能力,到現在朕已經能感覺到朕的器官正在慢慢的退化。若要讓妙戈知道,她一定會自責,內疚死,朕怎麼可以那麼做?」
妙戈的身體很特別,就如同慕爾嵐是天生的「花姐」一樣不能出嫁,一出嫁就會夭折,而妙戈卻是會要了第一個與她相交的人的命,孩子一出生,就意外著他的命也走到了盡頭。
一個是自己死,而另一個卻是讓心愛的人死!
後者真的要比前者殘酷多了。
當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從前的時候,可是太醫卻查不出任何的病症來,他只好招來欽天監,他這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最多不過一年的時間!
他原本想將這件事就這樣淡過去,用剩下來的一年時間陪伴在妙戈和孩子身邊也好。
可是上天卻連他這麼點的心願都不願意給他。
欽天監說妙戈不僅體質特殊最重要的是她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在這麼陰氣極重的時間出生,就注定妙戈隨身所攜帶的陰氣會格外的重。
因此如果他在一年之後死了,而妙戈卻始終忘不了他,那麼妙戈就會遭到自己的反噬,衰老的速度極快,幾乎一天就等於十年,而壽命也只有那麼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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