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玉秀居住的人,可能不知道當今丞相是誰;在鄉野郡縣居住的人,也可能不知道當地司正是誰,但絕對不會有人不知道信陽侯是誰?
因為信陽侯在齊國實在太有名了,這是個近乎神祇的名字,得到了齊國老百姓數十年的信仰和敬畏。舒葑窳鸛繯
民間曾流傳過這樣的歌謠:「北信陽佑國昌,南醫聖保四方,東司徒居朝堂,西聞家隱世茫」。
說的就是位於齊國境內四大家族的事情,雖然「信陽」未必就是其中實力最強的,但這數十年來出自信陽侯府的將軍就不下五十人,可謂是戰功赫赫,彪炳史冊。
除此之外,信陽侯府對國家的忠誠和百姓的守護,幾乎要用「慘烈悲壯」來形容,前任信陽侯原本有十一個兒子,竟有十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只剩下一個幼子,就是現在的信陽侯姬暢春。
朝廷為了表彰信陽侯的忠烈之舉,特下旨敕造信陽侯府,齊旻王傅天聰更在府前親筆立碑撰文,所以在老百姓的心中,信陽侯府的地位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慕遙站在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進出侯府的人不少,有官紳富賈,有走夫販卒,有的抬著禮槓而來,有的手裡拿著自家種的蔬菜水果,飼養的雞鴨禽蛋,大家都是來看望生病的侯爺夫人的。
都說門房如小鬼,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很多達官貴人家裡的看門人常常倚仗權勢,頤使氣指,踩低就高。
但今日親見,方知信陽侯治家嚴謹,管理有度,就連門房都親切和藹,毫無半分勢利之色。
慕遙暗自點頭,對這位素未謀面,但神聞已久的信陽侯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身處高位者,能夠保持神清心靜者並不多見,信陽侯恃寵而不驕,富貴而不欺,著實不易。
走上前去,慕遙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說道:「小哥,麻煩把這封信交給侯爺,在下有要事」。
那門房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滿是和氣討喜的樣子。
剛看見慕遙時,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艷之色,好漂亮的人兒,晶瑩剔透,超凡脫俗的氣質,自己在侯府的時間也不短了,每日裡迎來送往賓客無數,這樣的人倒是平生僅見。
稍微愣了一下,那門房便回過神來,瞥見那信封上朱紅的火漆,頓時面色一整,語氣恭敬地說道:「請客人在此稍待片刻,小人立刻進去通報」。
信封口加蓋的正是軍中傳遞重要情況的印鑒,眼前的少年雖然穿著平凡,但出眾的容貌和週身的氣度絕非常人,當下便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一個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便疾步而來,瘦削精幹的臉上微有激動之色,看見慕遙,眼中精光大盛。
「在下姬文,是侯府的管家,請貴客快快隨老奴前往,我家侯爺已經在客廳等候了」。
慕遙聞言,點了點頭,說道:「煩請管家前面引路」。
信陽侯府名聲在外,府內卻是一番簡潔大氣,沒有奢華的紙醉金迷,也沒有精緻小巧的亭台水榭,整個府邸透露出一絲粗獷和冷硬,與軍旅世家的氣質甚是相符。
剛走進客廳,便看見一個身穿寶藍色衫子的老者坐在堂中,六十歲左右的年紀,頭髮有些花白,表情冷肅,輪廓分明,目光犀利,週身散發出征戰沙場多年的強大殺氣,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略顯病態,毫無疑問,他便是威震四方的信陽侯姬暢春。
慕遙上前幾步,拱手為禮,開口言道:「在下慕遙,問侯爺安好」?
姬暢春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目光如電地掃過他,慕遙一臉平靜地任他打量。
半響,方聽見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就是程德信中提到的神醫,慕遙」?
慕遙微微一笑,說道:「醫術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妄稱是神,更何況每個人的情況不同,此人之良藥,又或許是彼人之毒藥?世人說話難免誇大,在下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
姬暢春聞言,眼裡劃過一絲讚賞,別人在自己面前恨不得把自個兒吹到天上去,他卻是一副不驕不躁的樣子,倒是個值得期待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