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慕遙便住進了淺水閣,這裡三面環水,只有一條細細的石子路通往岸邊,心中暗自冷笑,看來這侯府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和藹可親」。舒葑窳鸛繯
這般清幽雅靜又容易察覺的地方,原本應該是閨閣千金,侯府小姐的住處,卻讓他一個外人住在這裡,明擺著就是信不過自己,隨時想要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本想第二天就開始給信陽侯問診,哪知姬文匆匆來報,說是侯爺有要事出城,一大早就走了,過幾天才能回來,還吩咐說要好好照顧慕神醫,不得輕怠等等。
慕遙眉間一動,望著姬文那張畢恭畢敬的臉,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在府上叨擾幾日,等候爺回來便是,有勞管家了」。
姬文連道幾聲客氣,又吩咐了淺水閣的一眾侍婢僕役,好生照看,便告辭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慕遙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偶爾在庭院內走動一下,都待在屋裡休息。
雖然沒有武功,但天生的敏銳感官,早已清晰地捕捉到四周那幾道若有似無的眼光,卻佯裝不知,一臉無害的模樣,每日裡不是看書就是睡覺。
隆冬時節,銀裝素裹,白雪襯著紅梅,格外的妖嬈,這是今年齊國的第一場雪。
慕遙瞇著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樹枝,昨晚聽了一夜的下雪聲,早上推窗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驀然,眼光停在某處,那是一處窪地,這淺水閣四周原本種植著許多荷花,一到夏天便滿池爭艷。
荷花雖植根水下,卻入水不深,所以池內的水位也比較低,故稱之為淺水閣。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排高高低低的腳印,自窗下蔓延開去,想來是昨夜有人涉水前來,在泥地裡留下了腳印,剛好又逢下雪,便將腳印完整的保存下來,但若非眼力驚人,觀察細微,都是在白白的一片上,怕也是不容易發現的。
慕遙冷笑一聲,暗道:「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走在有些清冷的石子路上,慕遙攏了攏身上狐毛大裘,齊國的冬天冷得出奇,長在燕國的溫暖水鄉,他對嚴寒的天氣素來頭痛得很。
身後跟著兩個長相嬌美的侍婢,左邊穿紫衣的是惠蓉,右邊穿黃衣的是安蓉,她們都是自幼在侯府長大,對四周環境也很熟悉,所以姬文才特地撥過來伺候。
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在路上慢慢地走著,諾大的信陽侯府樓閣殿台不多,卻種植了不少植物,雖是寒冬,望過去也是滿眼綠色。
有的看起來很是珍貴稀有,像前面那棵開滿了粉白色花的樹,每朵都有碗口大小,形狀就像是一隻隻展翅高飛的鳳凰,清雅高貴,煞是好看。
惠蓉告訴他,這叫鳳鈴花,因為夫人喜歡,侯爺特地命人不遠千里,從楚國的大源搬運回來的,單這一棵就耗資萬金。
慕遙的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神情,連聲稱讚,惠蓉有些不屑地看著這個「土包子」,心裡愈發得意起來。
自己和安蓉可是夫人的貼身大丫頭,在府裡也算是半個主子,卻被姬管家莫名其妙的要過來伺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郎中,本就有幾分不忿。
好在這個郎中倒也老實,平日裡都待在屋裡,也不多話,再加上長相俊美非凡,舉止優雅,比起家裡的少爺都還要俊上三分,其它姐妹都羨慕的不得了,這才慢慢地安下心來。
誰知今天,天氣這麼寒冷,小郎中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出來走走,這不自己和安蓉還得在這麼冷的雪地裡伺候著,簡直是要了命,所以一直都黑著臉。
慕遙佯裝不知,還是一路走走看看,不時問上兩句,惠蓉也只得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行至一簡樸雅致的院落前,慕遙剛要抬腳走進去,一旁久未出聲的安蓉上前一攔,說道:「先生,此處乃我家公子的住處玄素閣,不方便擅入,我們還是到別處去吧」。
慕遙轉頭看了安蓉一眼,比起惠蓉的呱躁,她顯得尤為寧靜,平靜無波的眸子深邃如海,整個人淡淡的,卻有種懾人的氣質。
微微一笑,慕遙問道:「哦,原來是世子爺的住處,在下真是魯莽了,那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