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賢太后靜靜地盯著站在眼前的人兒,其實,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沒想到神威大將軍侯遠孝居然會主動提出這門親事。稽觨
先帝爺墨玉周在世的時候,平南大將軍劉展風和神威大將軍侯遠孝是南北兩大手握重兵之人,手下均有數十萬兵權,可謂是朝廷肱骨之臣。
當時,平南大將軍劉展風很早就站到了太子墨晟悠這邊,還將自己的嫡長女劉芸兒嫁給墨晟悠為妃。
而侯遠孝的態度卻讓人捉摸不定,他遠離朝廷政治漩渦中心,手握重兵,卻甘願自請調任苦寒之地,也不與朝中眾臣相交,我行我素,獨來獨往。
所以,秦明帝墨玉周曾經說過,劉展風就是一條翱翔九天的鸞鳥,而侯遠孝卻是一條潛藏千里深海的墨蛟,不可限量。
康賢太后實在想不通,這侯遠孝為何巴巴地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墨言溪,以他手握重兵,炙手可熱,完全可以將侯聘婷嫁給皇帝,想要敕封妃位是不在話下的。
當年,墨晟悠下賜價值連城的珍惜古玩卻被侯遠孝以無功不受祿的理由給推辭了,這事情在朝廷上傳得沸沸揚揚的。
有人說他不識時務,有人說他高風亮節,有人說他公正嚴明,也有人說他鐵血男兒……。
雖說嫁給溪兒是正妃,但天下地位最為尊貴的女人自然是皇帝的後宮,墨晟悠尚未立後,倘若生下個一男半女的,以侯遠孝的影響力想要成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思忖間,只聽見一聲清脆亮麗的聲音響起,「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娘娘身康體健,長樂無極」。
太后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我兒快快請起,玉華,賜座」。
侯聘婷告了禮,側身坐下,康賢太后滿臉慈愛地看著她,言道:「侯老將軍好造化,能夠育出這麼伶俐水靈的孩子,嘖嘖,玉華,快看看,這模樣,比哀家當年剛進宮那會子還要美上三分呢」。
侯聘婷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來答道:「臣妾不過是螢火之光,如何能與太后您皎月之姿相比,娘娘切莫取笑臣妾了」。
太后笑著看了看玉華姑姑,說道:「玉華啊,你看,這小嘴甜的,可真是個晶瑩剔透的美人呢」。
玉華姑姑也笑著點了點頭,答道:「可不就是呢,娘娘,這王妃人美嘴甜,奴婢要恭喜王爺娶得佳婦,太后您也得了個好兒媳啊」。
侯聘婷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讚道:「這寒山飄雪果然是極好,入口甘甜,唇齒留香」。
「王妃要是喜歡,就從哀家宮裡帶些個回去,哀家老了,這好茶還是留給年輕人多嘗嘗吧」。
侯聘婷倒也不推辭,起身謝過,繼續言道:「多謝母后」。
頓了一頓,走上前幾步,低聲說道:「想來母后定然知道今夜本應是臣妾同王爺的洞房花燭夜,如今臣妾卻出現在這裡,難道母后不覺得奇怪嗎」?
康賢太后聞言,早知自己所料不錯,侯聘婷此番前來定是有要事,卻也不說破,笑道:「看來是小兩口鬧彆扭了,定然是溪兒的不是,放著這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不管,待明日母后為你做主,定要好好懲戒他一番」。
太后說這番話時倒是有幾分真心,如今與墨晟悠勢同水火,一場爭奪已不可避免,侯遠孝執掌軍權,可作為掣肘劉展風的利器,這個兒媳娶得正是時候,可得照顧仔細了,別出什麼差池。
輕輕拉起侯聘婷的手,笑言道:「看著小手,粉嫩得跟青蔥似的,哀家真是羨慕啊。無妨,今兒聘婷既然來到哀家這裡,那哀家就跟你好好說道說道這夫妻間的事情,保管讓那混小子服服帖帖地變成繞指柔,玉華,你先退下吧」。
寒夜深重,太后命人又添置了火爐盆子,沏了壺熱茶,拿了兩三樣點心果子,眾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寢宮就剩下了婆媳二人。
侯聘婷靜靜地望著康賢太后的側臉,一言不發,太后心中有些不快,但礙於侯遠孝的顏面也隱忍不發。
過了良久,侯聘婷輕聲言道:「太后今兒的妝容真是美麗動人,興許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太后的容顏想必也會更勝往昔。只不過,娘娘您的面扣好像有些許不自然」。
康賢太后正端起茶盞欲飲,聽聞此言,臉色陡然大變,右手一抖,險些將其打翻在地。
前世,唐桐精通易容,曾將易容的過程和術語都告知過慕流光,也就是今生的水重若。
這面扣二字說得正是易容的最後一步,即皮與肉最後銜接的細微處理過程,真正的易容高手也是面扣處理地極為精細得當的人。
如今,侯聘婷突然說出此番話語,頓時將康賢太后震驚當場。
過了半響,康賢太后臉上慘白,左手指著侯聘婷,嘴裡喃喃自語,目光中隱有暴戾之氣。
侯聘婷也不理會,從懷中掏出一物,抬起頭言道:「師侄李秀拜見含秋師伯」。
康賢太后緊蹙雙眉,眼睛死死盯著侯聘婷手中的物件,這是一塊上好的翡翠玉珮,正面雕刻著五朵金蓮花,背後可有兩行字,千面門下,天寶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