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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夤夜造訪 文 / 奚樂堂

    鮮紅的龍鳳花燭照耀著滿眼紅妝的新房,桌上擺滿了各色糕點和水果,紅棗、蓮子、花生、龍眼、蘋果……。稽觨

    墨言溪的臉上仍有些許怒氣,緊抿著雙唇,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隻翠綠的茶盞,一言不發。

    侯聘婷見狀,歎了口氣,吩咐眾人退下,自己將那繁雜沉重的鳳冠摘了下來,把頭髮披散下來,簡單地簪子別了。

    解開大紅喜服,露出雪白的衣衫,沒想到,她居然在喜服裡面穿了件喪服,墨言溪頓時皺緊了眉頭。

    侯聘婷坐在墨言溪的對面,眼睛靜靜地盯著墨言溪,目光清幽明亮,光彩照人,倒是令墨言溪不好言語,只得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但臉上的不忿卻也表露無遺。

    過了半響,只聽見安靜的新房內一聲「啪」的聲音,紅燭花開,漫天煙雨來。

    侯聘婷低頭一笑,幽幽地說道:「王爺打算今夜你我對坐到天明嗎?需知**一刻值千金啊」。

    墨言溪聞言,一聲嗤笑,「言溪自問學識淺薄,怎能像侯小姐如此這般有主意」。

    侯聘婷知他定是為剛才的事情置氣,也不辯解,繼續說道:「王爺可知我今日為何會身著喪服?」

    墨言溪閉了閉眼,默不出聲,只聽見侯聘婷自言自語般答道:「那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聘婷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此大喜的日子,我身著喪服也不過是為了想與逝去的家人一同慶祝罷了」 。

    墨言溪聞言微微一怔,她怎麼說自己沒有親人了,那侯遠孝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侯聘婷看著他充滿疑惑的眼光,也不再說下去,歎了歎氣,「關於王爺心頭的疑問,時機到了,聘婷一定知無不言,悉數回答,王爺以後會明白的。」

    話鋒一轉,侯聘婷語氣略顯急促,「不過,聘婷要提醒王爺一句,可別一錯再錯,陷得太深,否則就算是太后有心庇護你,恐怕都是不易。」

    意味深長地看了墨言溪一眼,說道:「況且,今後王爺與她也許勢同水火,不共戴天也未可知,還是趁早斷了念想的好」。

    墨言溪聞言心中又驚又怒,自己愛慕水重若之事,連皇兄和母后都不知道,這侯聘婷遠離晏沖多年,怎麼會知道的呢?

    眼睛死死地盯著侯聘婷,嘴唇緊閉,侯聘婷衝他嫣然一笑,「怎麼?讓聘婷說中了王爺的心事?忠言逆耳,希望王爺不要辜負了聘婷這番苦心才好」。

    墨言溪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侯聘婷搖了搖頭,言道:「王爺,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要管好自己的心,想想當日他們二人落下懸崖的情形,再想想那日黑衣人跟你說過的一番話。如今,你是太后的親子,聘婷不相信你居然察覺不到你母后與皇兄之間恩怨」。

    眼見墨言溪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侯聘婷一字一句的說道:「倘若將來有朝一日,太后和皇上發生衝突,正面為敵,王爺是打算為太后盡孝呢?還是為皇上盡忠呢?」

    「就算是王爺兩不相幫,但聘婷卻敢斷定,慧寧皇貴妃所幫之人定然不會是王爺你,難道不是麼?」

    墨言溪猛然灌下一杯酒,眼中閃著莫名的情愫,突然起身向門外走去,「啪啦」一聲把門關上了。

    侯聘婷靜靜地看著墨言溪離去的方向,窗外的雪下得不小,空氣裡乾燥寒冷,從懷中緩緩拿出一枚玉珮,上面雕刻著一朵木槿花,歎了歎氣。

    也許,他早已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吧,其實,他從未見過真正的自己。在他的心中,水重若就像是紮了根似的,怎麼也抹不去。

    那日在隆恩殿,他曾摘下一朵雪白的木槿花插在自己的髮鬢之上,那原本是因為他與水重若打賭,他輸了,便只得按照水重若的要求,從樹上摘來一朵木槿花給自己戴了。

    也許這樣的事情,他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可憐她自小失去親人,十幾年來喬裝打扮只為復仇,卻未曾想一朵木槿花居然溫暖了她已經冷寂多年的心。

    只不過,恐怕是妾有意而郎無情,自己的一番心意極有可能付諸東流,白白錯過了。

    想到這裡,頭皮一陣發緊,侯聘婷搖了搖頭,似她這般命若浮萍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為親人復仇,這種執念一直支持她至今,從不曾改變。

    從衣櫥裡隨便選了件淡黃色的長袍,喚道:「紫袖,快去一盞燈來,向太后娘娘通稟一聲,就說成郡王妃有要事到訪」。

    鉛華宮內與往日並未有任何不同,康賢太后早已經梳洗完畢,斜躺在長榻之上,雙眼半瞇,跪在一旁的侍女正在給她捏腳鬆骨。

    玉華姑姑走上前來,康賢太后見狀,知她有事,便對左右揮了揮手,讓他們都悉數退下。

    「怎麼?有事」?

    玉華姑姑點了點頭,言道:「有消息傳來,上次皇上去燕國時,雖然沒有進入郢城,但他卻派了隨身護衛送王爺前去赴宴,那侍衛曾經中途離席,說是落下了東西想要回去取」。

    看了太后一眼,玉華姑姑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后娘娘,您說他要取的東西可是那《長生訣》」?

    「還有一事,前兩日太醫院的常太醫曾來找過奴婢,無意間曾提起說皇上曾秘密召見過他的老師,汪品植醫正大人,說是體染風寒,讓汪大人幫忙瞧瞧」。

    「可讓常太醫不解的是,汪大人醫術高超,倘若是風寒發熱之類的小病症,何須汪醫正出馬?況且還一連數日逗留在皇上的寢宮之中,莫非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太后聞言,冷笑一聲,言道:「哼,無知小兒,他以為苑花草是什麼?就算他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玉華姑姑點了點頭,答道:「確實如此,但太后娘娘,倘若皇上真的得到了《長生訣》,對咱們可是十分不利,倘若……」。

    太后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不言語,寢宮內寂靜無聲。

    此時,宮人匆匆前來稟告,說成郡王妃前來求見,太后猛然睜開眼睛,言道:「今日是她與溪兒的洞房花燭夜,她來這裡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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