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荊益百姓子弟的文化水平,自然快速提高。
魯肅心裡也覺得四科舉仕,是一種嶄新實用的人才方式,可是卻不敢多想,在江東那個地方,是不可能實現的。
「諸葛先生,該你了。」監考官好心提醒。
諸葛亮抬起頭,微微點頭,看來他並未走神,一直注意著場中辯論,也或許他的智力,足夠他一心兩用。
「聽了荊益士子的高見,諸葛亮感慨頗多,荊益能有這樣一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優秀學子,何愁荊益不興,大漢不興?乃蜀候之福,也是我大漢之幸。
然而,亮認為,無論是要橫掃大漠,還是遠征西域安息與大秦,還是百家爭鳴,都需要先剪除叛漢之賊,國若存巨賊不除,談何興邦?諸位以為然否?」
眾學子紛紛點頭。
諸葛亮道:「如今我大漢,多蒙大難,先是黃巾叛亂,後是董卓亂京,如今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實欲為竊取大漢朝綱,若讓此等巨賊存在,別說橫掃大漠遠征大秦百家爭鳴,恐大漢旦夕有亡國之慮。」
諸葛亮說著站起來,手搖鵝毛扇:「時值大漢危亡之秋,凡我忠義男兒,無分貴賤,無分官民,都該奮起一搏,挽社稷於既倒,剿滅曹操,興盛大漢。」
「好,諸葛先生說得好。」
「剿除國賊。」
荊益之地,隨著劉璋的多場地多番演講,曹操國賊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這時聽得諸葛亮說的慷慨激昂,紛紛附和。
諸葛亮微微一笑:「只有剪除巨賊,迎回天子。重建大漢,才有橫掃大漠遠征大秦百家爭鳴,揚國威,興文化,建立萬世盛世。
所以,在下雖然是左將軍劉備劉皇叔麾下軍師,不便參與川軍方向辯論,但是亮竊以為,天下軍隊。只要是忠於漢室的,都該併力入中原,川軍,更當是北伐國賊之勁旅。」
「說得有道理啊。」
「這諸葛亮果然有點墨水,雖然比我陳春差一點。」
眾士子紛紛點頭。突然一個女聲傳來。
「諸葛先生好博大的胸懷,玄德公好忠義的赤心。」
眾人一看,正是女士子王異,諸葛亮眉頭一挑,其他士子都好說,這女子王異,好像真的很有本事。自己還需得提防點,抱著鵝毛扇拱手道:「不敢當,凡我大漢男兒,都該有如此胸懷。都該有這顆赤膽忠心。」
「讓我想想。」王異玉指點了一下額頭:「諸葛先生的意思,直白點講,應該就是天下諸侯,當合力破曹吧?」
「姑娘言之有理。」
「那為何玄德公不派兵攻打許昌?反而去攻韓遂?」
「韓遂本是叛賊起家。結連羌人十萬禍害西涼,前不久又忘恩負義。殺害馬援之後,領天子衣帶血詔的馬騰將軍,涼州人莫不切齒痛恨,我主為民伸義,有何不妥?」
「笑話。」王異臉上一抹淡笑,帶出湛湛的酒窩:「韓遂,跳樑小丑,辟居西涼,又被玄德公與諸葛先生打得大敗,人心離散,不足為慮。
諸葛先生號稱忠義者,皆當併力破曹,若玄德公真有一顆赤膽忠心,大破韓遂後,就該駐兵於狄道,天水,防備韓遂,另取大軍直撲許昌。
玄德公能用兵西涼,為何不用兵許昌?營救天子?這不是本末倒置,捨重就輕嗎?」
「是啊是啊,有道理啊。」眾生點頭。放著天子不救,去打一個病怏怏的韓遂,確實有違常理。
「那蜀候劉璋為什麼不去?」阿三忍不住出言駁斥,被諸葛亮眼神瞪了回去。
王異微笑道:「當初蜀候兵微將寡,糧草不濟,猶率大軍直逼許昌,斬曹軍大將樂進,佔據樊城及宛城以南要衝之地,若不是西羌在韓馬煽動下進犯漢中,焉能退軍?
難道諸葛先生這位隨從,不見如今西羌南蠻五溪皆對我大漢俯首帖耳嗎?當外敵入侵,若還陷入內耗,實乃自私自利,對這一點,我完全贊同蜀候的做法,就是不知諸葛先生是否同意。」
「阿三學問粗淺,姑娘莫怪。」諸葛亮含笑拱手。
「不怪不怪,只是想問問諸葛先生,韓遂一般的宵小,曹操一般的巨賊,西羌南蠻一般的外敵,孰輕孰重,外敵與國賊同在,先滅外敵是否有錯?宵小與國賊同在,先滅不足為患的宵小,還是先剪除虛弱的巨賊?」
「自然是外敵大於國賊,國賊大於宵小,然姑娘可能不太擅長軍事,過於想當然了。」諸葛亮平靜地道。
「剿除國賊,不能憑一時義憤,需要積聚實力,若非如此,我主在許昌時,早已以身相博,並非我主畏死,而是徒勞無功,匹夫之勇,徒損性命,只有積攢了實力,才能一舉破曹,光復大漢。」
「先生說話過於牽強了吧。」王異秀眉舒展,微笑著看向諸葛亮:「如今曹操大軍在北,正是中原空虛之時,夏侯淵被玄德公擊敗以後,與宛城張遼合兵,共計三萬人,加上許昌洛陽各地守軍,也不會超過五萬。
而且除了張遼兩萬本部,其餘皆沒什麼戰力。
玄德公大敗韓遂後,握兵十餘萬,其中騎兵六七萬,原本韓遂控制的軍閥紛紛轉投玄德公,實力大增,反觀韓遂剩下數萬軍隊,人心不齊,被玄德公擊敗後,將士惶恐,毫無戰力,絕不敢主動進攻。
玄德公只需留下三到五萬人防備西涼,傾十萬大軍入許昌,到時川軍嚴顏佯動於樊城,牽制曹軍兵力,以西涼騎兵鋒銳,關張趙馬陳等蓋世猛將,再加上諸葛先生之智,豈不勢如破竹?營救天子,不是難事吧?」
「若如此,我軍孤軍深入,曹賊聞得風聲,數十萬大軍南下,我軍當如何?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怎麼會?玄德公若不是曹賊對手,大可帶著天子南下投靠蜀候啊,諸葛先生不是說玄德公一顆赤膽忠心嗎?
那割據一方,和與蜀候合兵,應該不是什麼困難事吧?除非……玄德公還是想自成大業,想多佔地盤,為自己打天下?」
「這……」
這種開放性的辯論,眾人圍觀,便不能就事論事,道德,忠義,必須掛在嘴邊,也是最大的旗幟,王異咬著劉備必須馬上出兵中原,犧牲自己,成全大義,佔盡道德優勢,自己能說什麼?
「韓遂已經投靠曹操,若我主被迫與蜀候合兵,豈不是拱手將長安及整個雍州送與曹賊,我主如何對得起剛剛光復的雍州百姓?」
諸葛亮只能以大義反制大義。
「這個諸葛先生放心,玄德公率大軍拚死一搏,救回天子,曹操傾兵南下,北方空虛,解袁家公子於倒懸,袁家在河北樹大根深,只要活得喘息之機,必可恢復,這不比一個雍州更好嗎?
更何況韓遂表面從賊,其實心裡未必死心塌地,玄德公離開雍州後,曹操也不能那麼輕易入主,難道諸葛先生沒見,鍾繇什麼時候第一次進入長安?
那個時候,包括韓遂馬騰在內,都名義上投靠了曹操,可是實際呢?曹操真的控制了他們嗎?
所以請諸葛先生放心,玄德公可大膽去許昌,如果玄德公身死,以一人換取西涼,河北,兩個抗賊的勢力,並且救下天子,乃我大漢第一功臣,必然名垂千古,也可遂了玄德公一顆赤膽忠心,先生還有什麼猶豫?」
諸葛亮心道,好嘴刁的女子,不但見識廣,還會找軟肋,看來此女必是繼月英,樊梨香,蔡洺之後的又一女才。
諸葛亮正聲道:「姑娘此言雖妙,卻有三不便。
第一,韓遂擁十萬西涼鐵騎,遠沒姑娘所說的人心離散,士兵惶恐那麼嚴重,西涼人只認實力,韓遂威服西涼久矣,士兵已習慣跟從,若我主攻許昌,韓遂絕對是心腹大患。
第二,天子在許昌,若我軍攻打許昌,天子必被挾持向北,我們未必能營救天子,不過得一座中原空城。」
「呵呵。」王異笑了一下:「原來所謂忠誠,就是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又怕韓遂攻後方,又怕天子被劫走,如此說來,我們真不必討什麼賊了。
玄德公滅了韓遂,後面還有西域,鮮卑,孫權後面有山越,就算蜀候如今兩次大戰,平了西羌,威懾南蠻,不是還有川西羌氐,交州士燮嗎?
瞻前顧後,大事無期。
天子今天在許昌,我們怕被賊人移走,所以不救,那曹操無論把天子挾持在何處,我們都可以以這個理由不去勤王了嗎?豈不荒謬?」
「姑娘說話過於偏激,這並非瞻前顧後,而是考慮大局。」
「得了,你說三不便,這才兩點,第三點是什麼?」王異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第三點正是亮要說的,聯合剿賊,恐人心不齊,當年十八路諸侯討董,就是因為人心不齊,各懷鬼胎,才導致功敗垂成,我們如今伐曹,同樣有此顧慮。」
「先生什麼意思?」士子陳春道:「如今天下諸侯沒幾個了吧?要合力伐曹,不外乎韓遂,袁氏,東吳,和我蜀候麾下川軍,難道先生是懷疑我們蜀候不盡心伐曹?」
眾士子都警惕地看著諸葛亮,只要諸葛亮敢說壞話,就準備被噴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