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上前取下披風欲為雨棠披上,她卻退下一步避開,「不要碰我。舒骺豞曶」雨棠雖不知今日是一出何樣的戲碼,卻知在此見到傅恆與莊福晉,便是二人對自己的猜忌懷疑,「你既疑心我,此時又何必關懷。」「棠兒,我···」
莊福晉自覺尷尬,又是理虧,便稱頭風發作,「恆兒,此事便由你看著辦吧!真是冤孽!」一面說著,由橙兒扶出了園子。馨瞳見她一走,更是慌了手腳,即刻換了臉譜,作可憐狀扯住傅恆衣襟,「爺,妾身也是受奸人蠱惑,今日一早便有人送進一張條子,說少福晉今夜與人私通苟合,我···」傅恆皺眉,將她重重推開,「滿嘴謊話連篇,如何讓人信服!如此巧言吝嗇的一張臉,我再也不想看見了,回去收拾好你的東西,還我府一個清靜之地吧!」
看著她糾纏傅恆,如此可憐的一張臉,雨棠只覺噁心,加之太妃病故,陸茗離開的消息,令她再不想面對這一切,別開頭繞過二人便向園外去,霽月與小滬相視一眼也竟相追去。
馬車之上,雨棠一言不發,令兩人十分焦急。霽月是個急性子,耐不住道:「主子,你別這樣了,奴婢知道錯了。」「這麼說,今晚的事,都是你們倆安排的,所以小滬才故意扮成男子,引萬馨瞳上鉤?」霽月:「是,她使出那麼多卑鄙的手段害主子,編造流言逼走陸少爺,還險些令小主子不保,奴婢實在是忍不下去!」
雨棠看著此時的她,全不似平日的單純模樣了,「所以,你就可以設計害人,你這樣做,跟她又有什麼區別?」霽月委屈落淚,小滬方出聲:「主子,霽月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我們雖用了些手段,可都是為了讓她露出真面目,讓所有人不再受她蒙騙,如此府中才有寧日,主子母子以後才能安全無虞,若是主子因此不原諒我們,我們也甘願承受。」
因為自己的訓斥,兩人都垂首不語,模樣很是可憐,雨棠也不由心軟,握住兩個姑娘的手,「好啦,對不起,是我語氣重了些,可是,我不喜歡身邊的人心裡常存著算計,機心,那樣會活的不快樂,你們明白嗎?」兩人聞言皆開心地挽住雨棠,霽月:「奴婢明白,主子也是想我們好!」小滬則認真地看著她,「主子,或許經過這次,你會覺得小滬變了,可是,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卻永遠不會做對主子不利的事,沒有主子,就沒有今日的小滬!」
三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處,霽月有些興奮,「咱們院裡走了醫術超群的陸少爺,來了精通武藝的小滬姐,還是同從前一樣熱鬧!」雨棠眼中有些失落,「哥哥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走了,現在想來,他早上問我的話也是別有深意,也不知他會去哪裡。至於小滬,我不希望你入府。」
小滬聽的面色一驚,「主子,你是不再信任小滬了嗎?」雨棠搖搖頭,笑道:「不是,正是因為我想你過的好,才不希望你入府,府內的天空小,你是草原的鷹,不該被困住,我希望你是自由的,在京裡好好待一段時間,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小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明天我就回繡坊去,不過主子你可不能再攔著我去看你了。」雨棠捏了捏她的鼻子,「隨時歡迎滬老闆!」
聰明反被聰明誤,東臨閣海棠院本該是她令雨棠身敗名裂的戰場,如今卻成了她功敗垂成的羞辱之地。傅恆推開她離去之際,馨瞳心痛落淚,可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再相信她所做的一切了,哪怕她聲嘶力竭地喊著:「傅大哥,我對你是真心的!」他也只是停駐了片刻,「馨瞳,此去江南,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你。哪怕你同雨棠長的再像,你也終究不及她萬一,就像一碗紅豆沙,她用的是一片真心,而你用的,卻是滿腹的機心。真愛不是算計,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
「倘若我有同她一樣的出身,有足以與傅大哥相配的地位,又何至於變成今日這樣機心叵測!」傅恆搖搖頭,「我愛雨棠,自是愛她此人,就算她是乞兒,我對她的真心也分毫不減。回府後,我會給你一筆銀子,足以讓你安然度過下半生,回到江南老家去,找個真心愛你的人,好好生活吧!」
馨瞳跌坐河畔,手指因怨恨而深深掐入泥間,「瓜爾佳雨棠,為什麼你處處都要比我強,你有那麼多愛你的人,我只有一個傅大哥,你為什麼還要同我爭,用這樣的手段陷害我!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屋漏往逢陰雨,又是春日,不知是否聽聞馨瞳咒罵,傾盆大雨倏然而下,將她淋了個透心涼。冒著大雨,她瘋也似的四處奔走叫罵,「你就是不公!明明今日受欺受辱的是我,你為什麼不去懲罰她們!罵聲驚擾了園中護院,她即刻便被人半拖半拽著扔出了東臨閣。
「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人在高位時你們巴巴地請進來,如今失勢了你們就這樣任意欺凌!你們會有報應的!」那些錦衣護衛呸了一聲,「咱們狗仗人勢,看你細皮嫩肉的,有本事你也去找個大靠山,改明兒再來這東臨閣,咱們也照樣尊敬你!」
她匍匐在地,任由雨點打在身上,感受著這世間的人情冷暖,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你們等著,有朝一日,我定會將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奉還!」一乘小轎此刻正從東臨閣而出,轎中人聞聲,挑起轎簾看了一眼,玩味道:「有志氣,這樣模樣標誌又有意志的姑娘委實少見。」隨即便吩咐隨從,「將她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