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是一個卑微的人物,也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典型的小人物,沒有什麼本領,卻要養家餬口,於是當年對賀老三這樣的人物逼迫的時候他也不得不為虎作倀,做一些其實內心並不願意做的事情,當他帶著郎中來到客房的時候,我看到了小二臉上雖然有汗水,但是眼神還是告訴我,他是開心的,或許是因為今天的這個女子保全了清白,他不用羞愧自責,又或許是因為我幫他教訓了一直欺壓他的賀老三。舒骺豞曶但是,他的想法,誰又能知道呢?
郎中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一走近我的身邊,我就聞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草藥味,郎中閉著眼睛,把手搭在了上官錦繡的胳膊上,良久,郎中才睜開眼睛,說道:「脈象平穩,有力,而且身體裡還有另外一種強大的氣息,這位姑娘並無大礙,只是誤食了一些麻痺神經的藥物,致使昏迷,睡夠六個時辰,自然會醒過來。」我看到郎中說她的身體裡還有另外一種強大氣息的時候,臉上有一抹小心謹慎,我懂得,我沒有再說什麼,鬼谷子的徒弟,不可能是一個凡人。
「我給這位姑娘開上一副安神的藥,這服藥可保證姑娘清醒之後,並不會有一般昏迷後醒來的頭痛之感。」老郎中一邊捋著鬍鬚一邊說道。
「如此多謝先生了。」我表示答謝。
老郎中笑笑說道:「看的出來,公子和這位姑娘一樣,並不是一個平凡之輩,在下今天能一下子面見兩位,只是三生有幸,藥材我已經配好,讓小二去煎就可以,告辭了。」
看到了這個郎中我不知道怎麼隱隱約約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請問先生高姓大名?」我問道。
老郎中臉上有一抹苦澀的神情掠過說:「年輕時,也有個名字的,叫做南城,後來大家漸漸的只叫我土郎中,我也慢慢的忘了我的真名了。唉。」
老郎中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客棧,我神情有點落寞,我始終還是沒有想到他是誰,小二站在房間裡不敢移動,我把郎中留下的藥交給他:「去煎藥,這一次如果你再敢耍花樣的話,賀老三的下場也就是你的榜樣,知道了嗎?」
小二點頭不停說:「不敢不敢!」
太陽已經有點西斜了,小二把煎好的藥端了進來,藥冒著熱氣,發散著一股苦澀的味道,不是我不相信人,只是經過這一天的時間,我開始覺得那句話的道理,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小二雖然沒有害人的心,但是卻做出了害人的舉動,如今他一個人在廚房煎藥,難免會有另外的人脅迫他,我覺得小心一點的好。「小二,這碗藥,你喝一口。」
小二並沒有表示出什麼異樣,或許這種人和人之間的不信任他所體會的比我體會的要多得多,放在嘴邊,小二吹了吹然後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把碗遞在了我的面前,我接過了碗,說:「小二,謝謝你!」
小二的眼睛忽然有點發紅,我不知道我這句話哪裡說的不對,讓他一個這樣市檜的人竟然會眼睛發紅,小二的紅眼神祇是一閃而過,他說道:「公子,你是好人,賀老三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今晚就會再來,這幫人不好惹,公子還是趕緊離開吧。」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說:「小二哥,這幫人橫行鄉里,禍害百姓已經多時,如果任由他們這麼橫行下去,你還要永遠受他們的欺壓,我不走,你今晚等著看好戲吧。」
小二欲言又止,然後輕輕的離開了房間,掩上了房門。
我把手中的藥放在嘴邊吹涼,然後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到上官錦繡的嘴裡,當第一勺餵進她嘴裡的時候,上官錦繡的眉微微的皺了起來,原來這個表面上剛強的女軍人竟然也是一個怕苦的小女孩。
十三歲的年紀,在江河大陸這種地方,已經算是一個准成年人了,而我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也讓我覺得我開始慢慢的變化了。我不是那個弱弱懦懦的小和尚了,而是變的有一點成熟,有一點嫉惡如仇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這種心態的變化。
而十五歲的年紀,在江河大陸上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我知道,上官錦繡現在的年紀,不多不少正是十五歲,十五歲的女孩子,正是一個婚嫁的年齡,我也不知道上官錦繡有沒有合適的婆家,或者心儀的男子,不知道怎麼了我又會忽然想到這些,雖然藥有點苦,但是上官錦繡還是一點一點的全部喝完了,我拿起手邊的白絹,為她擦掉了嘴邊的藥漬,某一個瞬間,我的手觸到了她的臉,光滑,細膩。我的心砰然一動,上官錦繡的五官精緻,我找不到她哪裡有不美的地方,如果和盛樂對比的話,盛樂是一個快樂的公主,而她則是一個美麗的女戰士,兩個人身上完全散發著不同的氣質。
時間流淌,我就這樣坐在這裡胡思亂想著,窗外的天空完全暗淡了下來,在房間裡,我點燃了油燈,一燈如豆,施放著淡淡的光芒,不知道何時,我竟然托著下巴睡著了。夢裡,上官錦繡清醒了過來,她沒有怪我……
轟隆的馬蹄聲踏碎了月夜的寧靜,也踏碎了我的夢,我從這樣美妙的睡夢中驚醒過來。群寇來襲,我輕輕的起身,盡量不發出聲音,看一眼上官錦繡,她還在安詳的睡著,拿劍,掀開窗戶,三樓,我飄然而下。
就在我飄然而下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到,上官錦繡輕輕的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詫異的看著自己所在的環境和體味中嘴裡苦澀的藥味……
同心酒樓的樓下,數十匹馬團團的將酒樓圍住,每個馬賊的手中舉著一隻火把拿著一把大刀,肆無忌憚的呼喊著,放肆的罵咧著。我看到人群中的賀老三,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騎在一匹黑色的馬背上,手中提著一把大刀,而他的身邊,是一個神情冷峻的中年人。
賀老三也已經看到了我,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大哥,就是這個人!」
我看著賀老三臉上囂張的神情,忽然覺得無比的厭倦,我說道:「賀老三,我後悔今天沒有殺了你!」
賀老三放肆的狂笑,說道:「哈哈,不知羞恥的毛頭小子,要不是你爺爺粗心大意,今天還不知道誰殺了誰呢。兄弟們,給我把這個王八羔子亂刀砍死,誰今天殺了他,那個小娘們的今天就歸誰。上啊,動手啊。」
這的確是一個誘人的條件,但是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在三樓的窗戶裡,那個聽到這句話的美麗的臉頰因為生氣而變成了什麼樣子。
群匪一陣躁動,在前面的幾個拿著大刀拚命的衝了過來,這或許就是他們平時的生活方式,每個人在殺人的時候臉上沒有痛苦,只有那種嗜血和狂性。這一次我沒有留情,拔出手中的長劍,第一個,一劍穿透胸膛,第二個沒有止步,好,長劍揮去,一抹血霧,頭顱飛向了半空,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戮,這些賊人有的只是憑藉著一股蠻力,有的只是會一點三腳貓的武功,不過在我看來,他們的動作都是漏洞百出,心,微微有點驚,我的眼睛也由於見血太多而變得有的紅了起來,手中長劍揮舞,沒有一刻停留,身邊的賊人,一個個倒下,而我的長劍每一劍揮去,總能聽到一聲慘叫。
血色染紅了午夜的夜空。
三樓的窗戶邊,那個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復仇後的快意。雖然暈厥了,但是在暈厥之前,上官錦繡還是迷迷糊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她也迷迷糊糊的知道,有個人救她了,這個人就是景臨安,那個連著兩天偷看了兩次她洗澡的色狼,色狼,對,上官錦繡的心中,對於景臨安就是這樣的一個定義。
上官錦繡現在體內有三種靈力的修為,普通的麻藥對於她的麻痺作用雖然也有效果,但是畢竟沒有常人那麼嚴重,其實在景臨安餵她服藥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當時那種旖旎的感覺讓她這個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人,忘掉了身邊的這個人偷窺過她,心中竟有了一點溫暖,她留戀這種感覺,於是她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慢慢的享受了一番,直到景臨安從三樓的窗戶上躍身而下的時候,上官錦繡才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身邊的環境,而當她聽到賊人那般無理的話的時候,她的心中又是無比的憤怒,好在景臨安如同變成了一個英雄的俠客一般,為她殺掉了一個個卑鄙的賊寇。
奇怪,殺人夜,竟也變的旖旎起來,而上官錦繡在醒來的時候,似乎忘記了對景臨安的恨。不過,在下一刻一想起來兩次的冒犯,心中還是不由的有一種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