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話,裡面卻幾乎已經帶著謙卑了。
殷離央的心裡不由「咯登」了一下,祁紫嵐是多麼驕傲的男人,他從來沒有見著他用這樣低三下四的聲音和人說話,殷離央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什麼事情?我先告訴你,不一定你拜託我了,我就肯給你幫忙了的。」
為了掩飾內心裡的以後,殷離央有些粗聲粗氣地說。
祁紫嵐低頭,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笑容,那雙原本光芒四射的眼眸中此刻灰暗得沒有一點的光彩。
「求你照顧好鳳炎……」祁紫嵐微微停頓了一下,明明只有幾個字,他卻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求你照顧好鳳炎和麒麟。」
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殷離央幾乎跳了起來,他漲紅了臉,對著祁紫嵐大聲嚷著。
「你胡說什麼呢?誰要替你照顧?祁紫嵐,那是你的責任,你的責任知不知道?你怎麼可以就這樣用一句話就推卸到你所有的責任呢?」
那一刻,殷離央是真的憤怒到了極點,他絕對沒有想到祁紫嵐竟然胡對著自己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必定是求之不得啊,他有多麼愛鳳炎,只有自己心裡知道。
殷離央深深呼吸,調整了語氣,轉頭看了看那邊緊閉的房門,一把拉著他就走了外面的亭子裡。
只是短短的一會兒工夫,這裡竟然已經是恢復如初,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狼狽和不堪。
「祁紫嵐,我一直以為你是比較厲害的人。」殷離央站定了腳步,終於轉頭看著祁紫嵐,眼神裡卻是深深地痛楚,「我絕對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做一個逃兵,一個感情的逃兵,祁紫嵐,你真是沒有用,這樣的你,我永遠看不起你,我鄙視你。」
祁紫嵐慘笑了一聲,眼光卻開始漸漸泛紅。
不光是殷離央,自己也是鄙視自己啊。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感情潔癖的人,除了鳳炎,他這輩子再也接受不了另外的女人。
可是,憐聲那些已經撕破的衣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還有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不好,說自己的忘恩負義,這一些他都沒有辦法避開的。
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是痛恨的,他怎麼還能夠奢求鳳炎的原諒?
他慘笑著站在石柱旁邊,然後深深地看了殷離央一眼,「拜託了。」
那樣凝重的聲音,幾乎用上了全部真摯的感情,殷離央卻已經是憤怒。
「祁紫嵐,你這個混蛋,你這樣一走了之算什麼?難道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那麼深厚的感情了麼?」
眼見著祁紫嵐轉過了身子,甚至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殷離央衝上,一把就扭住了祁紫嵐的胳膊。
「你打算就這樣輕易放棄了?祁紫嵐,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等到吼完了這句話,殷離央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祁紫嵐是怎樣的一個人自己相當清楚。
可是,祁紫嵐卻緩緩地轉過了頭看著他,滿臉的自責與內疚,那樣一副沉痛的表情終於深深地刺痛了殷離央的心。
「祁紫嵐,我告訴你,你若是想要走,那麼我也必定撒手就走,這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孩子,管我屁事?」
他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實在是因為忍無可忍了。
「這些事情到底是怎麼會發生的?你確信你和她之間真的有什麼了嗎?如果她真的被你什麼了,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奪路而逃嗎?為什麼一直坐在那裡?」
殷離央知道這些道理聰穎慧心的鳳炎必定也能夠猜得到,只是,今晚,她作為當局者,一時沒有想到而已。
祁紫嵐猛地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殷離央,眼神中竟然有著不敢置信。
然後,很快,原本妖魅的眼神中閃過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殷離央不明白祁紫嵐臉上的這些表情說明了什麼,他以為是自己說錯了,於是,便問:「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殷離央,你不是深深愛著鳳炎嗎?你不是想要和她白首不相離嗎?這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嗎?殷離央,為什麼?」
殷離央的眼神稍稍迷惑了一下,為什麼?是啊,明明他走,自己應該值得大大地慶賀一番,他不管這是不是一個局?但是,很顯然,他殷離央是最大的受益者。明明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為什麼自己就這樣放棄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那一刻,自己的眼前晃動著一雙哭紅的眼睛。
是的,也許這便是最最重要的原因,他不原因鳳炎傷心難過,不願意鳳炎深深落寞,祁紫嵐曾經消失的兩年,鳳炎過得是如何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若不是有小麒麟還有自己和淚彌殤的插科打諢,他真的懷疑鳳炎會崩潰。
「祁紫嵐,你管那麼多的事情幹什麼?」
殷離央有些惱怒地說。
反正,這輩子自己永遠也只能夠做一個站著她身後的人,默默地注視著她,關心著她,當她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能夠伸出手去安慰。
「我只是告訴你,你必須留下來,查清楚所有的事情真相,就像那次一樣,就算死,你也應該死的明白是不是?」
祁紫嵐的嘴角一沉,又是諷刺的笑。
他何嘗不想如此?可是,上次自己都忘記了到最後是怎麼一回事情,而現在,可是,親眼看見了所有的一切。
彷彿知道了祁紫嵐在想一些什麼,殷離央斜睨了祁紫嵐一眼。
「你確實親眼所見?」
「是。」
祁紫嵐低低地說,想起那一刻,祁紫嵐又是懊悔得想要死。
「親眼看見自己動手撕爛了她的衣衫?」
祁紫嵐一愣,猛地搖頭。
「親眼看見自己和她胡搞?」
「沒有。」
「那你是哪只眼睛看見自己埋在她的身體裡?」
殷離央的這些話越來越露骨,祁紫嵐的臉上也是越來越惱怒,他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劇烈地跳動著,然後終於開口。
「殷離央,你不要越說越過分。」
殷離央滿臉的無辜,衝著祁紫嵐攤開了手,「我沒有胡說啊,我只是幫你在理思路,既然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能夠證明,那你怎麼知道你和她之間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呢?」
聽了這樣的一句話,祁紫嵐的臉上不由染上了喜悅。
「當然也有可能確實做了。」
這都是哪裡跟哪裡的事情?祁紫嵐的臉色沉了一下,感情自己此刻宛如在火裡水裡一般,而他殷離央竟然還有時間跟自己消遣。
「殷離央。「
祁紫嵐不由提高了聲音,怒目圓睜,瞪著殷離央。
「好,不說。」殷離央舉著雙手,像是投降的那種。
「不過,既然連你自己的都無法肯定,為什麼就這樣相信了?萬一一切都只是騙子的一個假象,或者只是一個惡搞而已。而祁紫嵐你卻已經浪跡天涯,等到若干年之後,是不是會懊悔得無以復加?所以,祁紫嵐,與其讓以後自責不已,不如,留下來,查清說有事情的真相。」
這一番話,有理有節,說的祁紫嵐不由開始心動。
從知道事情開始,自己的一顆心便被浸潤在了懊悔之中。
那樣有圖有真相的事情,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可是,現在聽著殷離央慢慢剖析,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祁紫嵐,如果我是你,那麼我一定會留下來,寧可到時發現事情的真相確實是如此地殘忍,再取得鳳炎的原諒。」
殷離央說完了這句話,深深地看著祁紫嵐,從他臉上的表情,他已經知道了,祁紫嵐再也不會輕易地做出什麼決定了。
他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裡。
憐聲的住處離鳳炎和祁紫嵐的並不遠,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預謀,那麼她想要創造和祁紫嵐見面的機會,那根本就是相當方便的一件事情。
想到這裡,他的身形驟然繃勁,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捏在了一起,甚至連銳利的指甲深深嵌進肉裡都沒有感覺。
透過窗戶,還能夠看見裡面搖曳的燭火,殷離央一抬腳,便將門猛然踹開。
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低著頭,一動不動,雙手無助地絞動著手指。
至少到目前為止,除了鳳炎以外的女子,他永遠都不會憐香惜玉,他一把就揪住了憐聲的衣領,然後就將她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地提了起來。
憐聲顯然是嚇了一跳。臉上是驚恐,等看見是殷離央,竟然安靜了下來,只是瞪大了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殷離央。
「憐聲,你知不知道自己好變態的。」
憐聲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冷笑著。
「什麼變態?殷離央,你只是看到了她的傷心決絕,你沒有想過,我也是一個受害者。」
她就這樣被殷離央高高舉起,她的呼吸漸漸開始有些不暢,臉色也是慢慢地開始漲紅。
自己終究還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為什麼自己的心裡竟然是無比的鎮定?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已經達到了目的,看見鳳炎的傷心,自己的心裡真的是好高興啊。
不過,殷離央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一把就將憐聲放了下來。
憐聲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良久,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
「你會是受害者?」
殷離央玩味地看著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