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著整個身子,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從門口到客廳,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路程,可她卻走了好久好久。
而那高大身子正背對著她,那麼熟悉的身影,那麼讓人迷戀的氣息,這一刻,全部都要被破壞了……
「予墨……」她雙唇顫抖著叫他,臉上的神色早已慘白。
原本背對著她的裴予墨也是身形一頓,他的臉色不比她好到哪裡去,鐵青鐵青的,轉過來看她的時候,臉色早已成黑。
她跑過去就要將那視頻給關掉,可是他卻一把拉住了她。
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被他這樣一拉,整個身子都四處傾斜著,最後狼狽地倒在身後的沙發上,腦袋也撞上的沙發後邊的後背上,暈乎乎的,好一會兒才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可現在的她寧願自己就這樣暈厥了,多希望這只是個噩夢。
她保守了這麼久的秘密,卻是以這樣難堪的狀態下暴露在她的眼底。
裴予墨沒想到,他這麼一拉,她會摔的這樣狼狽,原本想要上前去扶住她的手,瞬間停下,因為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
他現在寧願她當初離開他的理由只是因為愛錢,可為什麼這其中還會有這樣不堪的事實!?
「予墨……」葉小曼從沙發上起來,原本想要站起來,可腦袋上又是一陣眩暈,讓她站到一半的身子,瞬間又倒在了沙發上,她只好就著沙發,兩手攀附在他的手臂上,希望,他能聽她說話。
「小曼,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隱藏的這麼深。」裴予墨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難看了。
這時候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沒有十分的火氣,也沒有十分的怒意,那些火氣怒意好像都被他強制壓制著,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感覺到了害怕。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闡述這個事實,只能無助地對他搖頭。
「你為了抱住你父親,不惜殺掉了我們之間的孩子。當時的你,是真的打算要和我徹底斷絕一切關係,然後帶著這個秘密遠走高飛嗎?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紙保不住火,我早晚都會知道!!」
他沙啞地低吼著,因為那幾聲吼,一張俊臉漲的通紅,脖子間的青筋也有次暴出,就像是一坐火山,欲欲躍試想要爆發一樣。
她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他此刻的怒意,心裡很無助很無助,這種無助比她在兩年前所處的黑暗日子還要多得多。
她可以經受所有的人的抨擊,可以承受所有人的辱罵,偏偏他的不行,是真的不行,她無法接受,那種痛會讓她的整個心臟都裂開。
「你有想過,我知道以後,我又會有多難受嗎?你想過嗎?」裴予墨彎下身來,兩手抓在她的肩頭上,那雙幽暗的眼睛此刻正燃燒著兩團火,不,還有對她深深的失望。
他對她失望了。從她在兩年前選擇將這個秘密隱藏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知道後,一定會對她失望了。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那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她不想成為他的包袱,也不像讓爸爸再有什麼的損傷。
「小曼,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要是有點愛過,就不會這樣做,更不會殘忍地殺害了他們之間的孩子。
他哽咽地問她,那平靜的語氣,比尖銳的劍還要傷人幾分。
「愛過……不,是一直愛著……」她被他搖晃的,腦袋更加沉重了,感覺胃裡的食物都要被他搖晃出來。只是,她這個時候更加不能慌,她兩年前,她編織了變心的理由騙他,得以離開。只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她不想再騙他了,她只想做真正的葉小曼。
她是愛他的,從小到大都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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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愛我,那為什麼要隱藏當年的真相?!你說啊!!為什麼……要隱藏當年的真相?難道就你有父親嗎,難道就你希望你的父親能夠平安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他的聲音有些大,吼的她耳膜都開始發疼起來,原本組織在一起的語句,一下子就被他喊的全部都散開了。
「不,不是的……」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還能說些什麼,只是胡亂地搖著頭,反駁他那句的不愛他的說辭。
她怎麼會不愛他呢,這怎麼可能呢?她葉小曼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他裴予墨啊!!
「還是說……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予墨,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哪樣?這事實都擺在面前了,你還想要狡辯什麼!?你說啊!」
「嗚……予墨,我愛你……我是愛你的,予墨……」
就是因為太愛了,才會迫不得已那樣做,才會狠下心來打掉他們還未到三個月的孩子。
「予墨,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哽咽地說著,只求她能夠相信她,她可以對所有人撒謊,對所有人不好,可是唯獨對他不會。
她心裡想的,從來都是希望他好。
從來都是……從來都是這樣……
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相信你?」裴予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冷笑著對她出聲,那笑聲很冰,臉上的表情很冷,這真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好無助,好無助,有誰可以告訴她,應該怎麼做,有誰可以告訴她?
「小曼,以前你任性,我都可以包容,那是因為我愛你,而你也愛我,我覺得那種包容是一種幸福。可是呢,在這種事上,最後,你還是選擇了你父親,甚至不惜拋下了我們之間的孩子,那麼……這樣的你,試問,真的是愛我的嗎?你自己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愛我的嗎?」
「……」
裴予墨看著她那張臉色蒼白到不行的臉蛋,越發地蹙緊了眉頭,心情也是急躁到了極點,「說不出話來了嗎?」
「葉小曼,你可真自私!!」
自私這兩個字幾乎是咬著牙對她說的,就像一根尖銳的針尖猛烈地紮著她的心臟。
很疼,很疼……
裴予墨不願再看她那張白到不行的小臉,瞧著她眉間還有些委屈,感覺就像是他在冤枉她似的,可是事實不就擺在面前了嗎?
他從她面前站起來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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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必須要冷靜地想想,不然真不知道再在這裡呆下去,他會發瘋成什麼樣。
他轉身就要離開,她卻猛然起身,可是一個不慎,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她的雙手卻去抱住了他,身子也向前傾,姿勢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你要去哪裡?」
她緊張地問著他,一顆心已經吊在了嗓子眼。
他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帶著滿滿的憤怒以及失落,「你以為我是想要去警局嗎?」
她不說話,他便代表了她的默認,心裡積壓著的怒火更是堆積成了火球,「葉小曼,你到現在還只是想著你父親?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種時候,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
「葉小曼,我對你可真……失望!!」
他整個人都處在火上邊緣,可是卻感覺到了心冷,對,在這一刻,他對她感覺到了心冷,可真冷,就像是寒冬裡的臘月一樣,寒的他快要打顫。
「予墨,你聽我說,好不好?」葉小曼根本就顧不上去抹掉眼角處的淚水,想要和他說她心裡最真實的感受,她真的不是他所說的那樣不堪,真的不是……
她是愛他的。
她那樣做,全是為了他好,可是他現在只看到了一半的真相,還有另一半……為什麼他就不肯聽她解釋了呢?
她的予墨怎麼就變成這樣的燥脾氣了,以前的他……可都不是這樣的。
「放開!」裴予墨動了動小腿就要將他給推開,可是她頑固,頑固地抱著他,她心裡很怕,誰都不懂她心裡的怕,她怕他這麼一走,他們之間可能就真的完了。
「葉小曼,我讓你放開,你聽見沒!?」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不耐煩地和她講話,以前,他也會推開對他耍賴的她,可是那時候都是開著玩笑的,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次如此的不耐煩,看來,他是真的厭倦她了,因為這件事,徹底地對她厭惡了。
「墨哥哥,我不想放開你。」
她如小時候那樣叫著他,希望他能看在他們之前的情分上,他能好好的坐下來,聽她講話,她真的只是不想要放開他這麼簡單而已。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的不耐煩呢?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葉小曼哭的個不停,已經在心裡組織好的語言,全部都哽咽在了喉嚨裡。
裴予墨這次沒有再縱容她,即使在聽見她的那一聲墨哥哥,他真的很想很想把他包容進自己的懷裡,可是,這次不行,他不能將父親的死為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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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下身子,伸出手來將她強行拉開,然後闊步離去。葉小曼的哭聲在整個房間裡傳的悠悠揚揚的,即使他已經關上了門,可是在門口還能聽到他的哭聲,不應該說那哭聲就縈繞在他的耳旁,一直不肯散去。
他雙手捂緊了自己的耳朵,不去想不去聽,只想在這一刻好好地發洩或者冷靜。
誰也不能打擾她,誰都不可以。
而顛坐在地上的葉小曼,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再動,不是她不動,而是她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了,眼神也是無比的空洞。
她的心很亂很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沒有誰可以告訴她可以怎麼辦,她真想就這樣一死了之。
兩年前的她,多次有過輕生的念頭,可最後還是撐下來了,現在的打擊對她來說,是比兩年前更加沉重的,就像是一座山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喘過氣來。
她呆愣地做著,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塑。
視線停留在那電腦的視頻上,血腥的一幕已經播放過去,畫面就定格在她的身上,鏡頭處被染上了幾滴血,她不知道那些血是誰的,是裴爸爸的,是自己爸爸的,那血連帶著沾染到電腦屏幕,如此高清,就好像是真實的。
她兩手捂著頭部,不願去回想,不想去回想,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為什麼上天要讓她經歷,她可真是恨。
葉小曼最後還是被突如其來的鈴聲給驚醒過來,屏幕上跳動著嚴大哥三個字,她慌著就去將手機打過來,蔥白指尖顫抖了好幾下,才將電話接通。
「小曼,你怎麼了?」
嚴沐風一聽就那端她哭泣的聲音,就知道不對勁了。
「是不是葉伯伯的病又復發了?」
小曼不愛哭,就是在那麼艱難的時候,也沒見她怎麼哭過,而現在,從她的聲音裡能夠聽得出來,很慌,又很委屈。
「不……」她搖著頭,最終還是誠實以告,「他發現了……他發現了……」
「發現什麼?」嚴沐風問著這話的時候,喉嚨一緊,可心裡依舊猜想到了大概。
「兩年前的事……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是不是阿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葉小曼嗚咽著,似乎這一刻,她所能傾訴的人也只有他了。
「嚴大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電話那端的哭聲又大了些,讓嚴沐風一陣著急,連連安慰她,「小曼,你先別急,萬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不,解決不了,解決不了,解決不了,沒有人可以解決的了……」她一個勁地對他說著,似乎已經到了心死的地步。
「你先別著急,你回國了嗎?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葉小曼模糊不清地和他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嚴沐風已經掛掉了電話,往她家這邊趕。
甚至,他都不敢掛電話,就怕她會出什麼意外。
開著車的同時,一路安慰著她,寬慰著她,萬事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讓她別著急,天塌下來,有他為她頂著。
他知道葉小曼兩年前的離開,絕不只是那麼一個簡單的理由,這裡頭一定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事。也就是說,那件他所不知道的事,已經被裴予墨知道了?
可究竟是什麼事,讓她沉痛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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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曼扔掉了手裡的電話,抱著自己,整個人都蜷縮在角落裡,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臉上的淚水早已經不滿,感覺這輩子所有的淚水全部在此刻釋放。
嚴大哥說,萬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可是,真的有嗎?
她不知道,她好迷茫……
她只知道,殺人償命。
裴予墨不會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放過她的,也不會放過她爸爸的。
兩年前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他對裴爸爸有多麼的敬重,此刻對她就有多怨恨。
可是,怎麼辦,她只是想要救爸爸,她知道爸爸是沒有錯的,裴爸爸趕來救她於危難之中,也沒有錯……
到底是誰錯了?
誰來為兩年前的事買單?
她的爸爸已經在生死邊緣走過幾回了,該有的懲罰,也應該夠了,她不想再讓他忍受世人的千夫所指。
裴予墨說她自私,對,她是自私,可是,這只是在針對父親的事情上。
可她依舊是愛著他的,當初,如果她不打掉孩子,當初,如果她選擇留下來……那才是真正的自私,她為了他,忽視了自己,他卻不會明白她的苦心。
當然,他不肯定聽她的解釋,那麼他永遠就不可能會知道當初的她付出的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她更愛他,她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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