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蕭十一郎的懷中,留戀的看著蕭白素淨的俊顏。此一西去,恐怕再也見不了面了吧?短短兩個月的*,雖然被病魔折磨著,但卻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蕭白這樣的男人,值得有更好的女子來珍惜。
「走吧!」
蕭十一郎扶著我,留下四兒在一旁照看著睡得香甜的蕭白。
「嗯。」我點點頭。
裹上一件黑色披風,我被蕭十一郎抱上馬背。我不敢回頭看,閉上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滑落。蕭十一郎知道我難過,將我攬在胸口,一聲長歎。
喃喃道:「倘若你什麼時候也能對我這樣,我將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無語。鼻頭一酸,將披風拉緊,何德何能啊?!不要都對我那麼好,難道不知道,你們的這些付出,是捆住我的最堅實的枷鎖。陷得越深,我將越難以涅槃。
緊緊地回身抱住了蕭十一郎寬厚的胸膛,我不住的顫抖,淚水浸濕了他的胸膛,將我倆一起融入了夜色之中。
半夜,楊行密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床上驚起。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打開門一看,卻見到一臉蒼白的楊渥喘著粗氣正焦急的跑過來。
「渥兒?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爹,快起來。大事不好了!」
楊行密一愣,看著楊渥,一拍大腿,也不問出了什麼事情,連忙回房將衣服穿好。裡間,楊行密的夫人王氏也被動靜驚醒,看見楊渥一身白袍風塵僕僕的站在門口,床邊的楊行密也是一臉的鐵青,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小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渥兒怎麼現在回來了?」
楊行密低著頭,將腰帶配上,嚴肅道:「還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麼事情!你先睡吧。」話說完,匆匆的轉身走出門外。
「爹,梅葚說要您快帶著六長老會墨家大本營,然後要我們立刻將墨家的一切都運轉起來!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梅葚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方才先讓卓而凡去江寧府了,按梅葚的推測,此時的江寧府恐怕是已遭不測……。」
「不測?!!」楊行密臉色一白,身體晃了一晃。大叫:「不好!倘若梅葚說的不錯的話,此時金陵城恐怕已經陷入了包圍之中。渥兒,快!快去帶*和弟弟他們先躲起來!我現在就去找其他五老。」
「可是……爹!梅葚說要我跟你一起去的。」
「現在是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將他們帶到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等外面安全了。你就到涼州,聽明白了沒有,還有,你現在去讓渭兒和濛兒持我令符調飛豹營前來相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全力突圍。」
楊行密不愧是一代梟雄,在楊渥的短短幾句話之間就將目前的情勢推測的一清二楚並做的最快速的命令。楊渥看著楊行密的部署,才恍然大悟,神色一震,連忙轉身離去。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耶律阿保機站在金陵城牆之上,昂然著欣長的身軀像一個魔神一般俯視著眾生,冰冷而俊美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
夜幕下的金陵城一片寂靜,這個經受了苦難和繁華的千年古都有著他獨特而綿長的韻味,洗盡鉛華,在黑夜之中展露出它最原始的一面。
但是,對於惡魔來說。此時的金陵城就是一個面對著色魔的被剝光了衣服的*,只能無助的等待著夢魘的降臨。
耶律阿保機玩味的摩挲著手中的兵符,金陵的一把火,只是自己復仇的開始,至於是否能燒到此刻正享受著男人溫存的某個人的心上,他完全不在乎,僅僅是一個警告而已,一個模糊某個人視線的警告。
楊渥一手抱著楊溥,一手扶著王氏抄小道往紫金山奔跑,身後的僕從、親衛神色緊張的緊緊地跟隨著。來到一條民宅巷弄的時候,天色已近三更。楊行密早已前往了五長老處,也不知道那邊的情形如何。
身形在轉角一探,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楊渥面前,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楊渥定睛一看,送了一口氣,來人是父親身邊的貼身親侍——鐵七。
「公子,街道上出現了許多官兵!福陽路一帶已經被封鎖了,小的剛從泰昌道過來,不過估計現在過去的話也已經被封了。老爺已經隨著五長老走密道去了秦淮河太白樓,要公子你帶著夫人盡快離開金陵。」
「該死——!知道了!你讓他自己小心點。我一脫險就會盡快和他取得聯繫!」
「是。」
「二哥?!」看著鐵七一瞬間消失,楊溥眨眨眼睛,小手撥弄著楊渥披散在肩上的長髮,將小臉湊到楊渥耳邊小聲道:「哥哥這是帶我們去哪裡啊?溥兒有點害怕。」
「四弟不用怕,我們要出城,帶你去找葚姐姐。」楊渥道。
「葚姐姐?!」楊溥一驚,小臉霎那間變得青白交加,腦中想起奶媽臨行之前那慘白的面容和倉皇的身影,心肝兒一顫,噎道:「二哥,溥兒可不可以不去?!葚姐姐好可怕。」
「額?!」楊渥一愣。
「我不去嘛!葚姐姐是壞人!嚇溥兒!」楊溥抓著楊渥的頭髮不斷地掙扎,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一口咬上楊渥的肩膀,從楊渥的懷中掉落到地上。
「你……!」楊渥一急,素白的俊顏鐵青,扭頭對著身後的僕從低聲喝道:「抓住他。」
楊溥躲在王氏的身後,雖然年幼,但嬌小的身子卻比那些僕從靈活許多,一腳踢開一個僕從的手臂,楊溥一個懶驢打滾就竄到了街上。
「什麼人?!」街上傳來一陣鐵騎的嘈雜。
「不好?!」楊渥驚出一身冷汗,放開嬌弱的王氏,一個箭步衝到楊溥身邊。
「放箭——。」一聲厲喝在夜空中炸開。接著,如牛虻一般的羽箭劃破夜空,朝著楊溥和手無寸鐵的楊渥飛射而去。
「該死——!」楊渥一把扭轉早已被嚇呆了的楊溥,閉上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叮叮叮——。」
一陣火花四濺,一個青衣頭戴斗笠的神秘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前,寒劍上下飛舞,將來勢洶洶的羽箭揮砍成兩截。
「呼——。」楊渥鬆出一口氣,原以為自己已是必死,卻沒有想到會有人出手相救,抬頭看著神秘人,卻不由一陣錯愕。
「李廷鸞?!」
「梅葚在哪?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官兵要來殺你?!」一手揮舞著手中寒劍,李廷鸞的臉色也不好看,奔走了幾個月,好不容易趕到江南,卻碰上這種棘手的事情。看著楊渥狼狽的樣子,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她很好。先不要說這些,等解決了眼前的這些人再說。」舒了一口氣,楊渥借勢將已經呆若木雞的楊溥送回巷弄,並取回自己的寶劍。
「好。」
江南的夏季,卻也是潮濕多雨的季節。大自然就像是一個翻雲覆雨的魔術師,越是人心急如焚的時候,就越喜歡將你的心情搞到最糟。望著天際漸漸發出魚肚白,照亮鄉野田間碧綠色的水稻田,天地混雜成一片青灰色。陰濛濛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細如牛毛的雨絲飛濺在人的臉上,刷的臉生疼。蕭十一郎咬咬牙,將蓋在我頭頂的斗篷將我整個兒包裹住,留出一天隙縫,我看見他俊逸的臉上已是一片水漬,雨水從他光潔的額角順著堅毅的臉龐滑下,在下巴處匯成一條水線滑入領口,冷的他薄唇泛出青紫。
「要不要先找個地方避一下雨?!」我實在有點不忍心。
「怎麼了?身體有不舒服了嗎?等一下,我先找個乾淨一點地方再幫你運功。」
「不……!」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只是想讓他暖和一下身子而已,卻沒有想到他卻第一個想到的是我。雨水浸濕了他的胸膛,貼著我的臉,卻熱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