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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5 死得憋屈 文 / 戒色大師

    事情發展得很順利,十二枚帝神藏寶圖,終於在十月初九這一天,在微生默問手中聚齊,這也就意味著,東海帝神島上的決戰,即將到臨。

    微生默問將君非妾打落懸崖,其實是遂了君非妾的意願,然而,歐陽飛鴻不知道這一切,所以,他人生從此悲劇了。

    自險峻高崖跌落,極少有人能夠生還,不過,君非妾卻安然無恙,在虎狼崖底尋了一條出路,兜兜轉轉,趕回紹劍山莊時,漆黑的天幕上已有星子閃爍。

    紹劍山莊內燈火通明,君非妾尚在半山腰,便遠遠感覺到,由莊園裡頭散發出的凝重氣息,頗為壓抑。

    心裡隱隱泛起一絲不安,君非妾擰了眉,嗖地一下飛奔而去。

    瞧見那抹熟悉的纖細身影,自告奮勇久候在此的清淺,只覺心口一鬆,從紹劍山莊大門頭上跳了下來,「君小爺。」

    君非妾急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清淺答道:「歐陽飛鴻身受重傷。」

    君非妾一愣,呆在當地,不敢置信:「嗄?!」

    清淺點了點頭,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離開藏花山莊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這才多大一會兒,怎麼就重傷了呢?」君非妾百思不得其解。

    她離開之後,那傢伙究竟都幹了些什麼?微生默問已經從她手裡得到藏寶圖,沒理由再去找藏花山莊的麻煩。即便人家吃飽了撐的去找茬,以藏花山莊內的精妙機關和暗夜組織的殺傷力,絕對不可能讓他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爺身受重傷啊!

    清淺在前面為她帶路,邊走邊道:「之前歐陽飛鴻清醒了一次,他說,他看到你被八王爺打下懸崖。」

    清醒了一次?難道他一直是昏迷的?歐陽飛鴻的傷勢,怎會到如此程度?君非妾大吃一驚,猜測道:「莫非他以為我死了,想為我報仇,結果把自己給搭上了?」

    清淺道:「嗯,大概如此。」

    君非妾聽了,哭笑不得。

    歐陽飛鴻曾在紹劍山莊裡住過一段時間,如今那座院子裡開滿了大朵大朵的菊花,格外美麗,君非妾隨著清淺一道進去,看到跪在地上的兩排黑衣男子的同時,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有個很奇怪的事兒,一直以來,都不曉得該作何解釋,她與歐陽飛鴻,既不是親密愛人,也沒有血緣關係,可不知為何,兩人之間的心電感應超出一般。

    例如,當日她被埋在羨春園的廢墟下,兩百多人費力尋遍都找不到,而小白豬趕到之後,立即感應到她的所在。

    想必這也是微生子玨見他倆湊在一起時便大醋而特醋的主要原因。

    夜風中,君非妾身軀發涼,此時此刻,心裡頭有個強烈的,極不好的預感。尤其,當她瞧見兩個小廝從屋裡出來,而手上各端了一盆血水時。像是有把尖銳的刀子,深深地刺入骨髓,狠狠地疼。

    君非妾站在院中央,不敢再往前行,聲音哽咽問道:「情形很糟糕嗎?」

    清淺轉身望著她,輕聲道:「不太好。」

    房門再一次打開,是微生三兄弟陸續出來,見到她,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微生子玨:「君兒。」

    姬語橋:「阿妾。」

    微生子期:「小君兒你還好吧?」

    君非妾連忙上前,「我沒事,歐陽他……」

    乾瘦的馬蘭頭從三個高大俊朗的男人身後擠出一個腦袋,「飛鴻公子剛醒,正嚷著要見你呢。」

    看著微生三兄弟的神色,君非妾便知,歐陽飛鴻的情況,可能比她想像中的更為糟糕。目光中帶著一些期盼,盯著馬蘭頭,無聲詢問。

    馬蘭頭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攤手道:「五臟六腑均被震碎,我沒有其它辦法了。」

    挺得筆直的脊背,聞言一震。

    微生子玨摟著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細細查看了一番,見她一切如常,懸著的心總算安穩落地,「去瞧瞧他吧。」

    風大了些,吹在臉上,如有刀割,君非妾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馬蘭頭正待叮囑幾句的,可想到她懂醫術,終是止了住。

    門窗緊閉,屋內密不透風,厚重的藥味,令人心驚。

    不過才幾個時辰,歐陽飛鴻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臉死灰,眼窩發青,嘴唇毫無血色,目光呆滯,彷彿失了魂。

    從未見他這般模樣,君非妾走近,驚慌的喚著他的名字,「歐陽飛鴻?」

    歐陽飛鴻直直的盯著她,忽然,綻開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就知道君兒會心疼我。」

    君非妾再怎樣勉強,都笑不出來,蹲在床邊,氣惱的問道:「你搞什麼鬼?為何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以為君兒死了,想跟微生默問同歸於盡,殉情來著。」歐陽飛鴻言語輕快,彷彿不知自己傷重。

    可君非妾瞧得分明,他每從嘴裡吐出一個字,臉色便會蒼白一分,連忙制止道:「別說了,你好好躺著。」

    歐陽飛鴻咧嘴傻笑,像個孩子,「睡覺太浪費時間了,以後會死很久呢。」

    眼眶裡酸酸漲漲的,君非妾強壓了下去,「別說喪氣話,會好起來的。」

    歐陽飛鴻沉默了一陣子,只專注的盯著她,眼神幽幽如古井,包含各種複雜的深意。

    君非妾看不懂,只感到恐懼來襲,無力阻擋。

    歐陽飛鴻喉嚨裡幹幹的,聲音沙啞道:「君兒,讓我抱抱吧?」

    這一次,君非妾沒有拒絕,緩緩直起身,坐在床邊,主動的摟住了他,同時,握住了他的手腕,把脈。

    「嘿嘿,氣死微生賤人。」歐陽飛鴻撿了大便宜似的,笑嘻嘻的沒個正形。

    探知了他的身體情況,君非妾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抑不住的往下掉。

    歐陽飛鴻扯了被子,給她擦了擦臉,安慰道:「沒關係,我已經賺了二十年,說不定這回死後,還能穿越回去呢,君兒,難道你不覺得,是老天特意安排我回現代報仇雪恨去的麼?」

    君非妾心裡又難過又氣惱,哭著罵道:「真是個傻瓜!區區一個微生默問而已,我打不過他還不會逃嗎?你作甚啊?非要巴巴的送死?!」

    歐陽飛鴻囁嚅道:「失去了理智嘛……」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十五年時間,我一直生活在悠南山,日夜與山山水水鳥獸魚蟲打交道,懸崖逃生不過是小菜一碟,你就不知道開動腦筋想想?」

    「當時沒想這麼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出門不帶腦子啊你!」君非妾泣不成聲。

    早知如此,遇到微生默問時,她就該截了當的交出藏寶圖,為了試探微生默問的功力,搭上一個歐陽飛鴻,不值啊,太不值了!

    歐陽飛鴻抱著她,雙臂漸漸收緊,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良久良久,捨不得放開。

    因為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所以歐陽飛鴻並不懼怕死亡,只是,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一點東西。

    身上冰冷,蓋著厚厚的絲被,也捂不熱。倒是懷中的女子,攜著一股神奇的魔力,驅走了他的孤寂,使得他沒入黑暗的心臟,逐漸升溫。

    緊抱著她的力量,一點一點消退,後背**的,有溫熱的液體染開一片,君非妾被燙到了一般,身軀抖了抖,酸澀堵在喉間,呼吸都變得吃力,「歐陽飛鴻,你撐著,撐著點兒啊。」

    歐陽飛鴻虛弱的舉起胳膊,只將她的眼淚抹了一半,無力的滑了下來,「別哭啊君兒,咱都是死過的人了……」

    撐住他的身軀,不讓倒下,君非妾跪在床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眼淚奪眶而出,猛搖頭道:「不能就這麼死了,歐陽飛鴻,不能啊……」

    「君兒。」眉間死氣擴散,歐陽飛鴻的喘息,極不規則。

    「你若死了,我以後不開心了,找誰出氣?」

    歐陽飛鴻哼了一聲,故作不悅道:「原來我就是個出氣筒呀……」

    君非妾指尖冰涼,直透心底,搖晃著他的手臂,「別走好不好?你若不在,我想念老家的時候,誰陪我聊二十一世紀的東西?咱們應該是這世上最好的朋友對不對?你怎麼能一個人逃了?歐陽飛鴻,別走……」

    「別老想著死不死的,沒準兒我、我又回去了呢?只是回老家而已,別難過哈君兒……」歐陽飛鴻臉部僵硬,想以笑容安慰她,卻無法辦到。

    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君非妾用盡力氣,也僅僅只能抱住他的身軀,「別走,歐陽飛鴻……」

    大聲呼喚,卻再也聽不到他的回應,君非妾無措的放開聲音,慌張吶喊道:「馬蘭頭,救命啊,救命啊……」

    好幾個人一起衝了進來,君非妾淚眼朦朧,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馬蘭頭奔上前,查看歐陽飛鴻的情況,微生子玨眉頭深鎖,拉過君非妾,心疼的抱在懷裡,「君兒,君兒……」

    馬蘭頭扭頭望著幾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君非妾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固執道:「不會的!不會的!歐陽飛鴻不會就這麼死了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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