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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4 極端 文 / 戒色大師

    微生子期昏睡五年有餘,如今的功夫,與從前相較,真是大打折扣,而君非妾身懷絕技,交手經驗卻略有不足,是以,最近兩個多月以來,兩人只要有空閒,就湊在一塊練切磋。

    對手愈厲害,自己的收穫也將愈豐富,經過一段時間的較量,微生子期與君非妾的功力,還真是雙雙精進了不少。

    面前的兩名中年男子,相貌平平,氣息內斂,看似最是普通不過,但是,稍有眼力的人便能瞧出,他們絕非一般護衛。

    先前氣盛自負,已吃了不少苦頭,因此這回,君非妾謹慎小心,不敢大意輕敵。

    在某個傻瓜的心目中,她的平安喜樂,比這世間所有一切都要重要,所以,她哪敢不好好保護自己?

    凌厲的氣浪猶如兵刃,一波一波散開,彷彿奔雷從天而降,擊得林間樹木倒塌,枯葉粉碎,泥土焦爛。微生默問靜靜立在一旁,芝蘭玉樹,衣袂輕舞,眼角眉梢除了冷漠,再無其它色彩,彷彿天崩地陷,也不能讓他皺一下眉頭。

    君非妾與二人交手之時,眼角餘光瞥見那邊,遺世而獨立的微生默問,不免暗自感慨一番。

    八王爺微生默問,著實不簡單。

    看似與世無爭,空谷幽蘭一般的男子,其實野心勃勃,冷酷殘忍。

    於東盛國而言,他是護國王爺,功績彪炳,足以流傳千古。

    另外,他手下的能人異士之多,數不勝數,若沒有非常手段,哪能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如果微生默問沒有過某些不為人知的傷心往事,也不曾失去心愛之人……

    如果,如果微生默問的靈魂不曾死去,那顆心也沒有變得冰冷……

    或許今日的微生默問,真的就是世人眼中的八賢王,是元貞帝最得力的臣子,是東盛國的護國王爺,也是眾皇子們最敬愛的八叔。

    然而,世事總不如想像中的美好。

    五十招之內,兩名護衛命喪君非妾之手。

    親近的人被殺,微生默問一點難過、甚至憤怒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十分欣賞的望著君非妾,稱讚道:「君姑娘真是個武學奇才。」

    負手立於兩堆血肉之間,君非妾氣定神閒道:「比起皇上您又如何?」

    微生默問面容平和,緩緩說道:「我十六歲時,比起現在的你,差遠了。」

    君非妾面帶微笑,問道:「如今呢?」

    「你不是我的對手。」微生默問邁開了步子,慢慢地,向她走了過來,「交出藏寶圖,饒你不死。」

    「你殺人太多,經驗豐富,我又怎會是你的對手?」單薄的身軀,在獵獵山風中佇立如松,君非妾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識好歹道:「在你那些屬下手裡,我已經死過好多次了,反正我福大命大,不在乎再死一次。」

    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微生默問是有瞭解過的,她聰明,且狡猾,做事不按常理,有些離經叛道,相信她不會不知道,他既能出現在此,那麼裡鳴山四周,便不會有她的人的存在。以她的本事,對付鏡裡朱顏等人自然不在話下,可若要跟他硬碰硬,絕無半分勝算。

    搞不清楚她究竟意欲何為,微生默問頓住腳步,沉吟片刻,提醒道:「君姑娘,你等不到救兵的。」

    君非妾淺笑道:「我知道。」

    微生默問道:「你在尋死。」

    君非妾轉了話頭,「曾不止一次聽十七爺說過,諸葛皇后外柔內剛,知書達禮,善解人意,純淨脫俗,恬靜靈動,善良溫柔,寬容大度……」

    微生默問神色一變,眉眼愈發冷了幾分,「你想說服我?還是想感化我?」

    君非妾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說道:「諸葛皇后一生,從不作惡,哪怕見到低賤卑微的宮人受了委屈,都會難過許久。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原來深愛一個人,就是要做盡她最厭惡之事!」

    似是想起了往事,微生默問目色空茫,「不走極端,是沒有辦法留住她的。」

    君非妾微蹙眉:「嗯?」

    微生默問冷然一笑,道:「當年我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生怕做了令她傷心的事,結果呢,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嫁給皇兄,到頭來,事實證明我錯了,皇兄才是對的,顧慮太多,終究什麼都得不到。」

    「太偏激了!」君非妾搖頭,不斷搖頭,「你與父皇的所作所為,根本是兩回事。」

    他的心,傷痕纍纍,佈滿荊棘,被仇恨撕扯變形。所以,他可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尋找到最合理的借口。

    看在她曾教會子淵成長的份兒上,微生默問沒有立即痛下殺手,「君姑娘不要再試圖講笑話了,留下藏寶圖,只會給你帶去無窮盡的麻煩。」

    君非妾武功高強,在微生默問看來,說服她交出東西,遠比硬搶要省事。

    「假使有朝一日,諸葛皇后甦醒了,你自己想像一下,當她看到你因為她而滿手鮮血時,她會不會覺得,生不如死?」君非妾的聲音逐漸冷厲,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狠味道。

    微生默問失去了耐心,「君姑娘現在最應該操心自己的生死問題。」

    身影一動,氣勢恢宏!巍然如山,莫測如海!枯葉在空中翻捲,無法下落,周圍樹木以一種駭人的韻律搖擺!

    浩蕩真氣由四面八方壓迫而來,君非妾彷彿置身於狂濤巨浪,就連呼吸都有些身不由已。

    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君非妾所遇到的高手也有不少,某些死對頭除外,譬如微生十四微生十五姬語橋歐陽飛鴻,可是,給她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的,微生默問還是頭一個。

    都說微生默問的武功神鬼難測,如今看來,這話不假。

    君非妾沒有逃避,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迎了上去。

    她這麼做,不為別的,就是想摸一下深淺,知己知彼,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藏花山莊裡,歐陽飛鴻正與崔檸兒翻雲覆雨,欲死欲仙,忽然響起急促的叩門聲,「主子,出事了!」

    歐陽飛鴻喘著粗氣,怒吼道:「沒規矩的東西!有什麼事情比老子鍛煉身體更重要嗎?」

    門外的黑衣男子略頓了頓,稍微考慮了一下,繼續道:「君非妾被微生默問攔住去路,我們暗中護送君非妾的人,全部被殺。」

    微生默問攔住了君非妾?!歐陽飛鴻瞬間清醒,大好的興致死得透徹,撐起身子正要跳下床,崔檸兒卻慾求不滿的,雙腿夾緊了他的腰身,兩臂纏住他的脖頸,嬌嗔道:「公子,人家還要嘛……」

    歐陽飛鴻哄道:「乖,晚點回來咱們再繼續,公子我有事要辦。」

    崔檸兒不依,「有什麼事情讓別人去做就好了嘛,嗯啊,公子別走……」

    君非妾那傢伙,一副狗脾氣,軟硬不吃,很不是個東西,此番遇上微生默問,誰知會發生什麼?!微生默問心狠手辣,想殺誰就殺誰,連理由都用不著,更莫說君非妾身上有他夢寐以求的藏寶圖!

    一想到君非妾會出意外,歐陽飛鴻便渾身冷汗,沉了臉,推開崔檸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的冷酷,「越來越沒規矩了!」

    崔檸兒驚得嬌軀一顫,一聲都不敢吭。跟了公子四年多,從未見他發這麼大脾氣。

    歐陽飛鴻匆匆套上衣物,出了門頭也不抬道:「人在哪裡?」

    黑衣男子剛說出了一個大致位置,面前的藍衣男子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與微生默問交手已經一百三十多招,而君非妾卻仍然未能試出其深淺,並且漸漸覺得吃不消了,心中泛起寒意,不由暗暗著急。

    君非妾著急的,不是自己此刻的處境,而是微生子玨他們的計劃。微生默問的功力,幾乎逆天,他們幾個加起來,也未必能贏啊!

    雖然焦心憂慮,但君非妾深知,現在並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趕緊虎口逃生才是最要緊的。

    早在微生默問出現之時,君非妾就開始悄悄觀察,四周的地勢情況,以她的本領,要從微生默問手中逃走,並不算難事。

    畢竟,微生默問的目的,只在藏寶圖,而並非她。

    歐陽飛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君非妾被打下虎狼崖,慘呼聲響徹天際,微生默問襟裳飛舞,姿態隨意灑落,接住了被震飛的羊形碧綠石頭。

    「君兒!君兒——」眼睜睜瞧著這樣的一幕,歐陽飛鴻目眥欲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過去,在懸崖邊狠狠摔了一跤,右邊膝蓋撞上尖銳石塊,磕出血來浸染了衣衫。

    跌落下去之時,她那痛苦驚惶的語音中,彷彿有一股魔魅之力,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令他五臟六腑難受已極!

    「君兒——」山崖空蕩,久久不聞回音,穿越時空二十年以來,歐陽飛鴻第一次濕了眼眶。

    他真是個窩囊廢!居然讓她在他的地盤出事!

    歐陽飛鴻捏緊了拳頭,指骨咯吱咯吱響,猛地轉身望著微生默問,那雙永遠笑意流蕩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仇恨的烈焰,彷彿要將對方焚燒殆盡,「微生默問,我殺了你!」

    君非妾那個壞東西都不在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找死!」微生默問一手握住碧綠石頭,一手運聚真氣,週身殺氣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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