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和紅臉漢子說著話,巷子口突然傳來了叫聲:「抓住他,抓住他!」張曉文順著聲音的來路看過去,他發現毛和平已經衝開了運管所這些人的重重包圍,撒開兩腿亡命奔逃,十幾個穿著制服的人一邊大聲呼喊著,一邊在後面緊追不捨。
紅臉漢子罵道:「狗膽包天了,等抓住了,非剝了他的皮不可!」張曉文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交通局現在歸他分管,難道說這就是政府執法人員的素質?
等了一會,追過去的執法人員陸續回來了,張曉文聽見有人罵罵咧咧的,「娘的,跑得比兔子還要快,下次再逮住了,饒不了他!」
有人走到了紅臉漢子的身旁,小聲問道:「賀所,人跑了,車怎麼辦?拖回去找個下家賣了?」
「拖你媽個頭,這破車能賣幾個鳥錢?還不夠兄弟們塞牙縫的!給老子砸了!」原來紅臉漢子姓賀,看樣子還是運管所的一個頭目。
過來匯報的那個傢伙抬手朝著巷子口做了個手勢,大聲叫道:「賀所長發話了,砸了!」
「不許胡來!」張曉文突然厲聲喝道,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賀所長斜著眼睛瞅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小子是從哪個旮旯裡蹦出來的螞蚱?少他娘的多管閒事!」扭頭大聲吩咐道:「給老子砸!狠狠地砸!」
張曉文衝過去想制止他們胡來,賀所長把手一伸,幾個穿著制服的大漢迅速攔住了他的去路。
「哥們,看你樣子是外地人,我就給你講講規矩,你去打聽打聽,咱們爺們辦事,這城裡邊有人敢出頭的麼?你呢,趁著老子心情還沒壞到極點,趕緊邊兒歇著去吧!」黑臉漢子手裡提著警棍。衝著張曉文指指點點的,氣勢逼人。
「我警告你們,不許胡來!」張曉文冷著臉喝斥道。
「喲呵。你小子怎麼好孬不分吶?還挺橫地?少他娘地廢話。邊兒涼快去吧!」黑臉漢子扯著張曉文地胳膊。就往路邊推。
張曉文雖然沒專門學過打架。但力氣倒也不弱。黑臉漢子和他糾纏到了一起。楞是沒拖動他。
「老子警告你。你這是妨礙執行公務。要坐牢地。懂不懂?」黑臉漢子一邊和張曉文撕扯著。一邊肆無忌憚地恐嚇他。
賀所長見黑臉漢子擺不平張曉文。臉色一沉。他把手一揮。馬上有人衝了過來。幾隻大手揪住了張曉文。讓他動彈不得。
黑臉大漢藉著機會脫開了身。順勢照著張曉文地小肚子就是一拳。悶哼一聲。張曉文身子一軟。蹲到了地上。
黃豆大地汗珠刷地淌了下來。張曉文忍住劇痛。抽著氣說:「不許砸。否則。後果自負!」他想過表露縣委副書記地身份。制止這些比土匪還凶地傢伙。
可是。恐怕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與其讓這幫傢伙恥笑,不如找來肖耀武,再收拾這幫狗東西。
「好話說盡,你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揍他的狗日的!」黑臉漢子火大了,抬起腳就踢在了張曉文地背上,緊接著,一群人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好漢架不住人多。張曉文被打倒在地上,只能抱住腦袋,以免傷了臉破了相。
與此同時,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從側三輪摩托車裡邊提出一隻大鐵錘,「嗨!」猛一用力,掄起大鐵錘砸在了電麻木的發動機上……
「轟!」一聲巨響,發動機蓋當場給砸了個粉碎,汽油淌了滿地都是。「轟……轟……」一錘接著一錘。每一錘都彷彿砸在了張曉文的心坎上,疼得厲害!
賀所長點上一支煙。雙手抱胸,很悠閒地看熱鬧。
腰間掛著的對講機忽然傳來緊急呼叫音:「賀所,賀所,八里墩發現了一輛電麻木,正往三岔路方向逃竄,請您協助堵截,再重複一遍……」
賀所長馬上抓起對講機,大聲叫了起來:「追到天邊也要抓住他,老子馬上堵他龜兒子的!」
通完話後,賀所長把大手一揮,衝著垂頭喪氣的執法人員大吼了一嗓子,「弟兄們,來生意了,打起精神,追他狗日的!」轉身就走,任由張曉文躺倒在地上,不管不顧。
望著幾輛疾馳而去的側三輪摩托車,張曉文臉色鐵青,吃力地摸出手機找到了高明河地手機號碼,鈴音只響了一聲,高明河的聲音就傳入了耳內,「張書記,您早,有事?」
「高主任,你通知交通局的肖局長和ga局地劉局長,十分鐘後趕到三岔路來!」張曉文渾身疼得厲害,也懶得廢話,直接下了命令。
聽出張曉文的語氣頗為不善,高明河心頭一驚,試探著問他:「張書記,出了啥事?」
「來了就知道了!」話音剛落,張曉文就掛上了電話。
這些傢伙下手還真夠狠的,張曉文撐了幾次,都沒站起起身子,索性坐在路邊,胸中的怒火直衝雲霄!
高明河聽出張曉文的聲音嚴厲已極,心中頓時有了種不祥的預感,張曉文那頭一掛機,馬上就打了肖耀武的手機,居然關機了,只好又打他家裡的電話。
響了無數聲,電話才接通,「誰啊?大清早的,有病!」肖耀武老婆接地電話。
高明河心想,官太太當久了,真沒禮貌,這個節骨眼上,也懶得和她計較,冷聲說:「我是縣委辦的高明河,你讓老肖接電話!」
「哦,是高主任啊,有事?」肖耀武老婆囉哩囉嗦地,高明河沒好氣地沉聲喝道:「快點讓老肖接電話,出大事了!」
高明河雖然沒去過現場,但僅從張曉文不尋常的嚴厲口氣,就可以判斷出來,一定是出了大事。
很快,肖耀武接了電話,心情不錯地開玩笑說:「高大主任,這麼早想起了我,是想請我吃飯吧?」
高明河冷哼一聲:「你就等著張書記請你吃飯吧!」肖耀武猛然一驚,朦朧的睡意立時一掃而空,急問道:「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張書記限你十分鐘之內趕到三岔路,否則後果自負!」高明河又要通了ga局劉局長的電話,把對肖耀武說的話,又復敘了一遍。
ga局的老劉是個老刑警,反應很快,馬上對高明河說:「高主任,肯定是出事了,要麼被人給搶劫了,要麼就是……」他忽然收住了口。
撂下電話,高明河卻聽得很明白,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在辦公室裡幹了這麼多年,也有了豐富的經驗,凡是在凌晨或是深夜接到領導的電話,絕大部分不是什麼好事。
一大清早地,張曉文突然來了個嚴厲至極的電話,不是出了大事,才有鬼。
高明河顧不得洗臉漱口,一邊跑出門,邊打電話,叫了輛縣委辦值夜班的小車,坐進車裡就往三岔路趕去。
十分鐘,時間太短了,叫自己的小車已經來不及了,肖耀武套上衣服,就往外衝,連腳上只穿了一隻襪子都沒注意。
在原地坐了會,張曉文忽然瞥見拐角處有個人影一晃,看體形好像是毛和平。
張曉文知道毛和平是捨不得扔在現場的電麻木,想回來看看還有沒有拿回去的可能性,可是這吃飯的傢伙什兒,已經完蛋了。
歎了口氣,強忍住劇痛,他硬撐著走到被砸得稀巴爛的電麻木旁邊,衝著毛和平招了招手,然後摸出錢包,抽出一大疊鈔票,也沒數,直接放到了被砸得一塌糊塗的電麻木上。
俯身撿起一塊發動機地碎片,壓在了錢上,然後挪動著腳步離開了現場,不敢再回頭去看毛和平,哪怕只一眼!
雖然不是他親手干地,但畢竟是他分管的範圍內地事情,問心有愧啊!
不大的工夫,高明河最先趕到了現場,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老遠就看見張曉文摀住肚子,喘著粗氣,坐在路旁。
腦子裡頓時一暈,高明河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張書記出事了!!
車還在滑行,高明河已經鑽出了小車,狂奔到張曉文的身邊,蹲下身子拉住他的手,急問道:「書記,您怎麼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張曉文喘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抬手指了指路邊那輛破爛不堪的電麻木,剎那間,高明河就全明白了,心想,肖大局長,你這次可闖了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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